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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森小说中黑人社区群体张力下的个性人物探析

2010-04-03郑玉荣

长春大学学报 2010年11期
关键词:莫里森白人黑人

郑玉荣

(长春大学 公共外语部,吉林 长春 130022)

莫里森小说中黑人社区群体张力下的个性人物探析

郑玉荣

(长春大学 公共外语部,吉林 长春 130022)

莫里森的小说中,黑人社区是具有村落性质的集体,是影响人物命运的显著因素。社区群体既支持又限制其成员个性的发展。在黑人群体的凝聚力和排斥力的共同作用下,一些黑人个体人物与社区群体相脱离。通过浅析这些个体人物,揭示了莫里森小说中社区群体和个体的关系。

个体;社区;自我

1 黑人社区的特殊性质

纵观莫里森的几部作品,我们不难看到她的作品既突出群体的向心力,又不乏形象生动、个性十足的鲜活人物。她笔下的黑人群体不仅仅是个体的生存空间,它还是黑人形成自我价值观念的有机体。在美国的主流文学中,通常把社会集体与个体处理成对立双方,个体通过与其生存的环境相背离而获得自我认可。超越个体及其相互行为之上的社会集体通常是抽象的形式——信念、信仰、体系等。核心人物通常放置在个人欲望与社会集体法规的斗争冲突之中并最终达到个体自我的实现。莫里森小说中社会的具体形态是黑人社区。黑人社区也是莫里森叙述的人物存在的框架,尽管小说中社区也约束个体存在,但它是个体人物实现自我的唯一空间。面对数百年的种族压迫,黑人只有依靠自己的群体,面对来自白人主流社会的压力,居民只有紧密团结在部落式的集体中才能生存。以这种思想为基础,莫里森的小说很少提及现代城市和作为黑人根源的非洲大陆,而将生活背景重点落在黑人社区。莫里森将自己的小说评价为“村落文学,一部真正描绘村落部落的小说”[1],所以说莫里森小说中的集体带有村落的特点。

2 黑人社区中的个体

黑人个体在群体中对待生活有不同方式,莫里森通过描绘鲜活的个体人物向读者展示了黑人群体的作用。集体的核心力量凝聚和吸纳社区大部分成员,同时个体又必然地追求自我实现,这种必然性促使其成员把自己与群体区别开来。社区群体既支持又限制其成员个性的发展。莫里森通过把一部分特殊的个体人物包含在叙述框架内来体现社区的力量和作用,这些特殊的人物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应对自我和群体的内外张力。这种张力下的特殊人物的内涵极其丰富,在不同程度上,他们都是与群体核心相脱离的,但是他们避免不了总是与群体有一定的关系。这些特殊的个体人物可以分成几类。

2.1 第一类是自愿去国离乡的人

传统意义上的社会界限就是国家和民族的领土,或文明社会的定居范围。莫里森笔下的黑人社区从广泛意义上讲是存在于人们的意识里的。黑人社区的边界就是白人主流社会树立起来的种族屏障。无论从实际地理空间上说小说故事发生在哪里,外部压力都使黑人社区群体具有村庄和部落的性质。这第一种人自愿离开黑人社区的范围却不能彻底去除黑人集体的影响。自愿地去国离乡使他们减少生存的可能,因为离开了群体就意味着毁灭。在《柏油娃娃》里,杰德茵的叔叔和婶婶西德尼和奥恩丁,作为仆人跟着他们的白人雇主沃勒润不惜离家万里,来到位于加勒比海的小岛上,他们疏远了自己的黑人群体而对雇主沃勒润惟命是从。他们被局限于白人雇主的狭小王国里,充当着仆人与跟班的角色,尤其是当“山”闯入沃勒润家被发现时,他们竟然拿着来福枪替白人雇主抵御手无寸铁的本民族兄弟。因此在当地人的眼里,他们已失去了自我。山和杰德茵尽管各自在伊罗尔和纽约有自己社区群体,但他们都自愿选择了离开,也由此导致他们个性的泯灭和自我的缺失。佛罗里达黑人聚居区伊罗尔是抚育山长大成人的故乡,山热爱这个黑人聚居区并享受彼此平等的群体内部关系。在离开了故乡伊罗尔以后,山“几乎想不起自己的真实名字,那个能唤醒真实自我的名字”[2]11。杰德茵在白人沃勒润的资助下接受了教育,并成功地当上了巴黎的一名模特。受白人主流社会价值观的影响,她把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并赚得一大笔钱作为自己人生的重大目标,还厌恶自己有非洲人的血统。她经常在恶梦中被一位穿黄色衣裙的美丽的非洲女人吐口水,开始她还对此十分不解,后来在与山的交往中,她意识到自己漂亮的衣着与教育背景之下的真正自我——一位黑人女性。她不能忍受黑人群体对女性的定位,因此,在小说最后杰德茵离开了山返回巴黎,最终将自己的生存看作没有生育能力的工蚁。

2.2 第二类是被白人同化的群体中的异化分子

所有人物的行为都与集体的价值取向有一定的关系。同样是生活在黑人群体内,部分黑人却仿效白人社会的价值观千方百计地要排斥自己的文化。他们躲避自己文化的熏陶并疏远了同其他群体成员的关系,自动切断了与群体的纽带和联系。像去国离乡的一类人一样,他们主动切断了群体的源泉,必然经历个性及自我的泯灭。《最蓝的眼睛》中的杰拉尔丁和《所罗门之歌》中的梅肯·戴德都是这类人物。《最蓝的眼睛》中杰拉尔丁就是被主流白人文化同化了的个体。杰拉尔丁有一种对黑人群体的优越感,因为她家境相对富裕,她鄙视生活在周围的黑人乡亲们。这从她教导自己的孩子时说的话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有色人种整洁文静而黑鬼又脏又爱喧哗。”衣着上她为了显示与周围黑人的区别而总给儿子穿白衬衫蓝裤子,她还贴着头皮把儿子的头发剪得很短,以防人们看到他那黑人明显特征的卷发。由于无谓地仿效白人行为,痴迷于保持与黑人的区别而把自己凌驾于周围乡亲们之上,她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毫无黑人民族文化内涵的“白化黑人”。她和儿子终究是群体存在的看客而不是参与者,正是他们的存在无形中抬高了白人们已经占据的优越地位,才使佩科拉幼小的心灵受到致命的打击而精神失常。《所罗门之歌》中,“奶人”的父亲梅肯·戴德也是黑人群体的异化分子和被白人同化了的个体人物。他上班的衣着从西装马甲到怀表配饰都仿效白人资本家的生活,因为他靠经营房地产赚的钱足以支撑他将自己凌驾于其他黑人之上。仿效来的“金钱至上”的人生观使他变得冷酷无情,自以为在积累资金的过程中实现了自我,他不仅藐视贫苦的黑人邻居们,还用他的人生观教导他的儿子“奶人”,使“奶人”变成了一个专横跋息、自私自利的讨厌鬼。他的异化在一个场景中表现得尤为突出,那就是他徘徊在妹妹派勒特的窗外,失魂地看着屋里的女人们边干活边唱歌而不愿回到自己的家去……[3]正如他自己名字的意义一样,他使自己“死”了。

2.3 第三类是被群体排斥的底层人

这类人并没有脱离黑人群体的范围,却偏离了群体的道德规范,他们可能为寻求自我违反了群体的准则而被他人疏远。可以说他们是在群体的范围内尝试与寻求新的自我和价值的实现。这类人是黑人集体中比较例外的个体,秀拉和赛丝就是这种个体的典型人物。

虽然秀拉和赛丝是被疏远和排斥的人物,但同时也是黑人群体不可或缺的人物,她们使社区群体中其他成员的灵魂得到荡涤和净化。戴维斯曾经评价她们说,“这些‘门外人’是群体极为惧怕的人物,尤其是对一个被剥夺了人权的群体来说”[4]。小说《秀拉》中,在秀拉的引诱下,黑人少年崔肯溺水而死,事后秀拉拒绝坦白事实真相,她这时候已经置群体的道德观于不顾了;后来当她返回到“天堂底部”,像她妈妈当年一样与不同黑人男子随意发生关系,她就更是站在了群体道德的对立面。更为甚者,当她与她密友奈尔的丈夫以及白人男子发生关系再把他们都甩掉时,整个群体对她只能疏远。正因为秀拉这个反面例子的存在,“天堂底部”的人更加珍视夫妻感情、保护孩子、团结其他黑人兄弟姐妹。秀拉选择了各种与群体道德准则相背离的方式来尝试个人自由,无论她的行为多么离谱,群体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秀拉证明了莫里森关于黑人集体和个体关系的一个观点,即黑人只有在自己的群体内才能尝试,才能冒险。同时说明黑人社区群体具有极强的包容性。正如莫里森自己说的那样,“再没有比‘天堂底部’更能适合秀拉居住的地方了。无论秀拉是怎么想的,无论她的行为是多么的古怪,这个群体都不会伤害她”[5]。

《宠儿》中赛丝的婆婆在林间布道中号召黑人们要自爱,从爱自己的身体开始。但自爱发展到极端,个人的价值标准与集体的价值标准就会有抵触。莫里森深刻地认识到,要彻底解放黑人光有自爱是不够的,个人的价值标准要与社区集体的价值标准统一起来,黑人社区要互相关爱和支持。赛丝最初是单枪匹马地奋战,她奇迹般地带领孩子逃出“甜蜜之家”,还在路上生下了丹芙,对此她颇感骄傲。但是正如她婆婆萨格斯所说“没有谁能单凭一个人能成功……如果没有人给你指路,你就会永远瞎摸”[6]。赛丝自负地认为她完全有权利对自己和孩子的命运负责,以至于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赛丝的行为表现出来的排他性在邻居眼里显得孤傲,人们出于反感没有在“学校教师”来抓人时给她通风报信,她杀死婴孩后被逮捕带走,邻居也反应冷淡。她杀婴的自私和恐怖的暴力使她被群体疏远了,但是像秀拉一样她也没有受到群体的驱逐惩罚,因为社区成员后来目睹她遭受鬼魂的折磨,对她的行为经过一段时间反思,意识到她极端的暴行实际上是她伟大的母爱的体现。《宠儿》以集体驱鬼结尾,当邻居们聚集到124号门口时,鬼魂也神秘而永远地消失了。这一安排说明,赛丝在黑人社区的帮助下方才摆脱历史的重压。

小说中社区人物存在方式的两种极端一是完全融入社区,二是背离社区,处在两个极端中间的就是莫里森最感兴趣的像秀拉和赛丝这样的人物,她们是社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们也正好体现了莫里森对集体和自我的双重拥护。莫里森既强调群体的稳定又兼顾个体人物的发展,并在两者的互动中强调个体和群体的关系。

2.4 第四类是定义社会体界限的边缘人

《最蓝的眼睛》中的巫师“滑头教士”,《柏油娃娃》中的德莱丝,《秀拉》中的萨德来克是边缘型的人物。他们生活在黑人群体内并被赋予了能够往来于现实和另一种世界的社会使命,都有自己的一片空间。巫师“滑头教士”自诩穿梭于现实与非现实之间,他许诺为佩科拉得到一双蓝眼睛也是倚仗自己的巫术,佩科拉的理性也在他制造的这种似是而非的神秘现实中被彻底瓦解。德莱丝划着他的船往来于现实和迷幻的“骑士岛”之间,他代表着神奇的指引力量。小说最后在划船载着山返回“骑士岛”打听杰德茵的消息时,他智慧地敦促山忘掉杰德茵,并告诉他岛上那些瞎了眼睛的黑人骑士幽灵正等着山的加盟呢。萨德来克使社区“天堂底部”的人们想起生与死的界限,萨德来克象征死亡并推动故事走向高潮,但他是生活在不为人们所理解的另一种幻想的空间里。所有这些承担社会角色的莫里森笔下的人物无一例外都有鲜明的性格和丰富的历史经验,他们的特殊性在于,能得到社区的认可并存在而需表现出利他精神和自我牺牲的信念。莫里森笔下的边缘人定义了社区的内外限制范围,超越了他们所定义和代表的范围界限,就是对身心有危险的未知冒险旅程。

3 结语

如上所述,通过分析莫里森的小说中生活在群体张力下的各类人物,说明群体与人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黑人如果想在种族歧视的敌对环境下与社会的各种力量相接触,想在一个毫无人性可言的外在环境的挤压下认识到完整的人性意味着什么,就首先应该拥护黑人性,就必须在黑人群体的模架内找寻真正的自我。群体是黑人力量的源泉,它对群体内部的成员虽然有时也具有压制和破坏性,但是,黑人如果能从中汲取积极的养分,它就能帮助黑人拯救自身。正是这群集体内外张力下的人物才能恰当地体现莫里森的小说创作观点,即把所有的人囊括进她小说框架,在群体多样性的基础上同时凸显鲜活的个体人物。

[1] Karen Carean.Toni Morrison’s World of Fiction[M].New York:Whitston,1993.

[2] Toni Morrison.Tar Baby[M].New York:Alfred A Knopf,1970.

[3] Toni Morrison.Song of Solomon[M].New York:Pocket Books,1977.

[4] Cynthia A Davis.Self Society and Myth in Toni Morrison’s Fiction[M].New York:Chelsea House Publishers,1990.

[5] Claudia Tate.Black women writers at Work[M].New York:Continuum,1983.

[6] Toni Morrison.Beloved[M].New York:Alfred A Knopf,1987.

[7] Toni Morrison.The Bluest Eye[M].New York:Alfred A Knopf,1970.

[8] Toni Morrison.Sula[M].New York:Alfred A Knopf,1973.

[9] 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柳 克

A discussion on different individuals in the tension of the black community in Toni Morrison's works

ZHENG Yu-rong
(Public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Department,Changchu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2,China)

Black community in Toni Morrison's works has a special village quality,which is an evident factor for characters'destiny. Black community supports and at the same time puts limits on the development of individuals.Under the simultaneous forces of attraction and repulsion that the community exerts on it's members,some individuals dirft apart from black community.Several types of individual are discussed here to illustr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ommunity group and the individuals.

individual;community;self-identity

I712.074

A

1009-3907(2010)11-0073-03

2010-10-10

郑玉荣(1975-),女,内蒙古赤峰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和语言习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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