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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还是皈依*
——浅析阿尔比《动物园的故事》

2010-03-21

外语与翻译 2010年1期
关键词:荒诞派杰瑞加缪

李 璘

(1.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大学外语部,广西桂林541000;2.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存在还是皈依*
——浅析阿尔比《动物园的故事》

李 璘1,2

(1.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大学外语部,广西桂林541000;2.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动物园的故事》是美国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的第一部作品,这部作品深受西方存在主义和荒诞派戏剧的影响,同时又有很深的宗教寓意,作品在这两种元素的影响下,出现了在主题,人物塑造,情节发展等方面出现了奇特的二律背反现象。

存在主义;荒诞;圣经;二律背反

爱德华·阿尔比(Edward Albee,1928一),美国当代最强有力、最具影响的剧作家之一,三次获普利策奖。其剧作以荒诞派的风格、手法,着力表现美国当代社会中人与人的冷漠、隔绝以及中产阶级的盲目乐观、精神空虚和幻想破灭。代表作有《贝西·史密斯之死》《美国梦》《谁害怕弗吉尼亚·沃尔夫》等。阿尔比从小受戏剧艺术熏陶,大学辍学后从事过多种职业,受尽生活磨难。30岁时写出了独幕剧《动物园的故事》(The Zoo Story),该剧几经辗转,于1959年在柏林首演,风靡欧美,使阿尔比在戏剧界一夜成名,成功开始了他的创作生涯。

《动物园的故事》(以下简称《动》)在情节方面十分简单,全剧只有两个人物彼得(Peter)和杰瑞(Jerry)。故事发生在星期天下午中央公园的一条普通长凳上。彼得坐着悠闲地看书,这时来了一个流浪汉杰瑞主动搭讪,先是告诉彼得自己去过动物园了,又向他问路,劝他不要吸烟,还盘问他婚姻、孩子等等。杰瑞千方百计攀谈,而彼得尽量克制自己,但不安的情绪还是表现了出来,如愤怒,尴尬,荒唐。然而杰瑞不管彼得是否愿意听,继续滔滔不绝地叙说自己的经历,在杰瑞谈起他可怕的女房东之后,又长篇累牍地叙述了他和女房东恶犬之间的故事。杰瑞便坐到了长凳上胳肢彼得,还故意冲撞他,把他从长凳上挤走,为的是要惹他发火,迫使他和自己“谈谈”,用言语刺激彼得,要求彼得为长凳男人的荣誉而战,他拔出匕首和彼得决斗,结果却故意将匕首塞在彼得手中,自己扑上去自杀身亡。杰瑞倒在彼得的怀里,终于达到了和彼得“沟通”的目的。

尽管阿尔比反对人们给他贴上“荒诞派戏剧家”的标签,但他的作品显然还是受到尤涅斯库、贝克特等欧洲荒诞派剧作家的影响,不难看出模仿的痕迹,所以读者可以在《动》中发现很多阿尔比对存在主义的美国式的诠释;同时因为阿尔比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动》本身则打下了深刻的《圣经》的烙印。

一、存在主义观照下的《动》

荒诞派戏剧是本世纪五十年代初出现在法国的一种新的戏剧创作潮流。它一反历来戏剧传统的手法和程式,没有通常的戏剧情节,排除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心理分析,充分调动了一切舞台手段,运用夸张、象征、寓意等非理性手法来说明社会现实和人类命运的荒诞不经。因此它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当代西方社会的腐朽和黑暗,相当深刻地反映了那个社会里一部分人的思想倾向。不过它对人生的意义和社会的前途常常显得悲观失望,有时陷入听之任之的宿命论消极境地。荒诞派戏剧在其形成时期,一般被称为先锋戏剧,这主要是指这种戏剧具有革新和勇于探索的创作精神和实践,它也曾一度被称为“反戏剧”,这主要是因为它具有和传统戏剧截然不同的创作手法。1961年,英国著名的戏剧评论家马丁·埃斯林以《荒诞戏剧》的书名写了一部专著,之后,一般就沿用他的这个说法来称呼这种戏剧创作了。荒诞派戏剧的思想理论基础主要是萨特的存在主义和加缪的“荒诞哲学”即《西西弗神话》。

阿尔比采用了折中的手法在《动》中表现了他的悲观主义,人在世上的孤独与困境,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这使得《动》和荒诞派喜剧在某些方面有一些契合——生、死、孤独和思想沟通。阿尔比的《动》带给读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从剧情到人物塑造无不充满荒诞感,似乎荒诞派喜剧的元素它都有了——狭小的空间:两张长凳,但是只有一张在发挥作用;人物——只有两个;剧情——就是两个素昧相识的两个人的对话,可是没有直接的动机和没有明示的目的,彼得就将杰瑞“杀死”了。没有冲突,只有杰瑞看似没有逻辑的话语,杰瑞从始至终都在强迫陌生人彼得听他说话,两个人之间要说有任何逻辑联系的话,就是交谈,而这样的交谈毫无意义可言(对于读者说来)。荒诞感十足的地方莫过于杰瑞和女房东的恶犬之间的人狗“对话”——杰瑞精心策划的毒狗计划失败后,人狗双方的敌意消失了,杰瑞却有了失落感,因为他和狗之间的敌意被更让人难以忍受的陌路态度取代了,与其说是失落感,不如说是荒诞感。

无论是萨特还是加缪,他们都在反思人的境地,阿尔比也同样在《动》中表现了这样的反思:杰瑞几次三番不停地反复提到动物园,在剧中,动物园是有象征意义的,I have been to the zoo,杰瑞告诉彼得“Why Iwent to the zoo.Iwent to the zoo to find outmore about the way people existwith animal…Itprobablywasn’t a fair test,whatwith everyone separated by bars from everyone else…But that is the way it is”,动物园里的栅栏把人和动物隔开,这是栅栏的实体,其目的是把两类存在在空间上相隔,以防其互相伤害;而杰瑞的公寓里栅栏变成了墙壁,栅栏还可以看见彼此,可是墙却是实实在在的封闭,无论是空间还是心灵,栅栏都在发挥着作用——阻隔;在公园里虽然没有了动物园里的栅栏,可是杰瑞始终是站着的,直到最后自杀前为了惹怒彼得他才坐了下来“There is silence.JERRY moves to PETER’s bench and sits down beside him.This is the first time JERRY has sat down during the play.”——无形的栅栏依然存在,整剧始终贯穿着隔绝感这一存在的永恒主题:人是孤独的,沟通是困难的,冷漠比死亡更可怕。

(一)萨特的存在主义

他人即是地狱

按照萨特的看法,存在着三种存在:物体具有“自在”的存在;人则具有“自为”的存在,因为人有意识而物体没有意识;最后我们都具有“为他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全都存在他人眼中,并根据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来看待我们自己。萨特认为,如果我被别人羡慕地看着,我的存在就比我被别人轻蔑地看要强得多。在这些情形下的真正的爱是不可能有的,因为每个人只是要求另一个人处于羡慕而给予他更多的存在!他人即是地狱是因为他们太依赖于别人的判断了。在《动》中,女房东就是杰瑞的地狱,因她对杰瑞的态度和注视对于杰瑞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Anyway…and she and her dog are the gatekeepers of my dwelling.The woman is bad enough;she leans around in the entrance hall,spying to see that I don’t bring in things of people, and when she…had gin,she always stops me in the hall,and grabsme a hold of my coat or my arm,and she presses her disgusting body up against me to keep me in a corner so that she could talk to me,…somewhere in the back of that pea-sized brain of her hers,an organ developed just enough to let her eat, drink,and emit,she has some foul parody of sexual desire.And I,Peter,I am the object of her sweaty lust.

作者运用了精炼的白描生动地刻画了一个女施虐狂形象,她监视时的眼神对于杰瑞来说是视觉上的折磨而她调情时的体味则使他在嗅觉上都能感受到都地狱的味道;每次女房东的施虐都是在午后对杜松子酒的小酌,这个细节描写是杰瑞遭遇的精神地狱的浓缩,在他看来,女房东豌豆大的脑袋里面除了吃喝拉撒就只剩下无穷无尽,荒放不经的性欲,而他在她的这种性欲的注视下变成了sweaty lust,水是生命的源泉,人的欲望都能像汗水一样,热,蒸腾,反复没有止境,《动》中的女性是非女性的,传统的女性是等待男性的垂青,建立家庭,相夫教子,而女房东却成了施虐方,剧中有女性不如说是无女性,这样的境地意味着失衡,畸形,苦涩,这个女人只有发泄不完的情欲,杰瑞不再是个可以做出自由选择的人,而是和他房间里的色情杂志一样的“自在的存在”,——注视的作用。女房东通过禁锢杰瑞的自由充当一个自由的占有的权利的存在,杰瑞要摆脱就要采取行动。

But I found the way to keep her off,when she talks to me, when she presses herself to my body and mumbles…Imerely say: but love;wasn’t yesterday enough for you,and the day before? Then she puzzles,she makes a slit of her tiny eyes…and I think Imight be doing some good in that tormented house…a simpleminded s mile begins to for m on her unthinkable face,and she giggles and groans…Then she motions to that black monster of a dog she has,and she goes back to her room.And I am safe until our nextmorning.

杰瑞通过对女房东不诚实而获得暂时的“安全”,他提及到并不存在的“春宵”使得贪婪的女房东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她的怪笑使得杰瑞对她催眠成功,而杰瑞暂时获得了自由,女房东通过自己的幻想获得了自由,于是杰瑞觉得自己也算是为这个地狱般的房子做了点善事,因为他为女房东实在的贪婪和虚无的满足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

(二)加缪的《西西弗神话》

《动》就是一部关于自杀的戏剧,而加缪在他关于荒诞哲学的论文《西西弗神话》就是借由自杀开始阐述的,加缪把自杀分成两种,一种是肉体上的,一种是哲学上的,他对两者都加以反对,他认为人不应该用上述两种自杀对待荒诞,人要反叛。

在《动》中,狗是有象征意义的,杰瑞把他居住的公寓称作“tormented house”而那条狗就是“the housekeeper”,“I have no idea,why,unless he was a descendant of the puppy that guarded the gatesof hellof some such resort.”这使人们想起在希腊神话里给冥王看守地狱大门的地狱恶狗刻耳柏洛斯,杰瑞就像在地狱里受罚的西西弗,他有着自己的小聪明,这都运用在了他为那条恶狗精心准备的下了毒的汉堡包里面了,而那条恶犬又好像西西弗要背负的石块,眼看石块要被抬到山顶了,可是它没死,又犹如石块落到了山脚下。

二、《动》中的圣经元素

虽然阿尔比的《动》中有很多存在主义的痕迹,但是萨特的存在主义的基础是尼采的“上帝死了”,既然上帝死了,那么人不需要任何神来指导自己的行动,每个人应该自己进行选择,且以行动来体现自己的选择,而加缪的存在主义也主张人应该像西西弗那样坚持奋斗,努力抗争,崇尚个人的行动,而这些在《动》中却没有得到体现,并且在剧中懦弱的人类身上还是有上帝的影子。

罗斯·A·齐姆巴勃(Rose A.Zimbarbo)认为,《动物园的故事》是一部现代道德剧,表现了通过奉献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这一永恒的主题。在重建这一主题的过程中,阿尔比运用了象征手法,象征耶稣基督的献身,以拯救孤独的人类。(注:Bloom,Harold,ed.Twentieth-Century American Literature.Vol.1.,New York:Chelsea House Publishes,1985,p88.)

杰瑞的名字第一个字母和耶稣的完全相同,都是“J”(杰瑞Jerry,Jesus)。在杰瑞的威逼和诱惑下,彼得无奈地从地上捡起尖刀,杰瑞立即扑向彼得手中的尖刀……在此,剧作家独具匠心地选用了动词“钉”(impale),这无疑能唤起人们对耶稣为拯救全人类而甘愿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联想。奄奄一息的杰瑞临死前断断续续地呼唤着:Oh…my…God(his eyes still closed,he shakes his head and speaks,a combination of scornful mimicry and supplication)

当彼得目睹杰瑞把自己“钉”在尖刀上时,他惊恐万状,大声惊呼“Oh,my God”。垂死的杰瑞挣扎着,先后吐出了300余字,向彼得表示谢意和歉意,劝他离开现场,以防被人发现。上文是杰瑞在彼得多次惊呼“Oh,my God”后发出的话语,这不是一般的感叹,而是杰瑞留给人世间最后的心声。此刻,他双眼仍然紧闭着,摇晃着脑袋,带着轻蔑的模仿和哀求,吐出了“噢……我的……上帝”。在此,省略号的运用不仅反映了杰瑞临死前极度痛苦,言语困难的事实,伴随其摇头的动作、轻蔑的表情、哀求的神态一起,这里的省略号还表现了他在模仿彼得惊呼“上帝”时对冷漠无情的彼得的无奈、轻蔑和乞求上帝宽恕的心理。可见,杰瑞为普天下的穷人祈祷,为求“沟通”而把自己“钉”死在尖刀上,临死前对彼得表示的宽大胸怀、大慈大悲以及断断续续呼唤上帝的情景都足以表明杰瑞具有耶稣的形象。杰瑞劝说彼得明白一个道理:人类社会也是一个动物园,动物在园中彼此隔离,而人类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也同样缺乏沟通和交流,他的言语没有能打动彼得,唯有最终依靠死亡震撼了彼得的心灵,这分明是在行使耶稣基督代人受过和替人赎罪的功能——这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圣经》中的情节:耶稣为传福音。到处奔波,不被人理解,遭人唾弃,受苦受难,最终自愿走上十字架,以死亡来唤起有罪的人类沉睡的良知。

彼得和《圣经》中的彼得同名。《圣经》中的彼得是耶稣十二门徒之首,彼得对耶稣非常崇拜,他称耶稣是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不过,据《马太福音》记载,在耶稣被捕时,彼得曾三次否认自己与耶稣相识,这说明他意志薄弱(哪怕是暂时的)、优柔寡断、不坚定。不过,他没有放弃信仰。彼得是耶稣复活的见证人,自耶稣复活后,大约有15年彼得一直是基督教会的领袖,最后在罗马殉教。而当《动》中的彼得目睹杰瑞惨死的情景时,他重复多遍地疾呼“Oh,my God”。当垂死的杰瑞劝他离开现场,以防有人发现时,彼得再次发出类似的惊叫,即使在彼得惊慌地逃下舞台时,他还一连喊了三遍“Oh,My God”。值得注意的是,剧作家大写了最后一句的每一个单词的每一个字母。并在“舞台指示”中给予(A pitiful howl)的提示。这些都说明,上帝的字眼对彼得来说只是表示感叹、惊呼,甚至是一种狼狗般的“哀嚎”,虽然是因为恐惧,但彼得最终还是向上帝忏悔以寻求帮助,——这倒是和《圣经》中的彼得一脉相承,优柔寡断,立场不坚定,意志又薄弱。虽然他自始至终对杰瑞都非常反感、厌恶,但却没有决心摆脱他,即使是杰瑞要与他“决斗”时,他也没有勇气面对现实。面对杰瑞的惨死,他惊恐万状,除了连声惊呼“Oh,my God”外便束手无策。

三、《动》中的二律背反

二律背反(antinomies)是18世纪德国古典哲学家I.康德提出的哲学基本概念。指双方各自依据普遍承认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公认为正确的两个命题之间的矛盾冲突。但在这里,指的是运用存在元素和圣经元素诠释《动》时,剧本在主题,人物,情节等方面存在的悖论。

(一)人物塑造的二律背反

1.谁是谁的施暴者

从直观的暴力流血层面来看,彼得是施暴者,是他将尖刀刺向杰瑞,导致杰瑞死亡,死亡是施暴的结果。但是彼得之所与是行动上的施暴者,是因为杰瑞对他进行言语上的心灵上的施暴。本来彼得一如往常悠闲地享受专属他自己的时空,周日下午的长凳上,可是杰瑞却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彼得虽不情愿,却为了保持最起码的礼貌,回答了杰瑞提出的一些涉及个人隐私令人尴尬的问题,但后来杰瑞竭尽语言之能事描述他与狗之间的仇视和冲突,使彼得的反应由“不耐烦”、“不快”发展为“强烈反感”和“被催眠”。这说明彼得已开始用自己的真实情绪而非不瘟不火的社交辞令与杰瑞交流,他的负面反应正是以自我固有的思维体系对抗杰瑞这一外来消解力量的结果;而到“被催眠”时,他的防御体系已放弃了抵抗,开始消极接受。杰瑞见言语终未使彼得放弃他的防御姿态,便开始采取无礼的行动。他坐在彼得的长凳上,边说话边把彼得往外推,最后要求彼得把凳子完全让给他,而这时杰瑞终于找到暴力的突破口——彼得的自尊最后的防线,他的凳子就是他的自尊,长凳象征彼得的社会身份和小世界,失去它就等于彼得丧失了拥有安逸的自我满足以及他的身份标签。在各种侮辱性语言的进一步刺激下,彼得的“愤怒和自我意识”终于突破了理性的束缚,他拿起了刀。可是最终还是杰瑞扑上去了,他最后成了自己的施暴者。安逸受到了流浪的重创,而流浪因安逸的反击而走向死亡的尽头,施暴双方急转直下,双方都坚持,但是却不相容。

2.拯救者

如果说彼得有罪,那么杰瑞就是他的拯救者。按常理,周日下午是属于家庭的时光,彼得却没有好好利用这个来之不易的与家人沟通相聚和弥补感情缺憾的机会;而是一个人坐在中央公园的一张椅子上读书,独享恬静之趣——这说明他违背了《圣经》中上帝对家庭成员的最基本要求,即重视家庭的重要性。于是杰瑞的无礼是代表上帝惩罚杰瑞,于是杰瑞通过自己受难拯救彼得,杰瑞拯救了彼得的自私麻木。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杰瑞没有家庭,他内心有种种渴望,却表现出来无所谓,如果他的相框里面没有可以值得留恋的人,那他完全可以丢掉相框,但是他没有,证明他潜意识里还是有所希望,但是伴随着杀狗事件之后他已经对人世间毫无半点留恋,对于一个拥有灵魂等于没有的人,也许死亡是使他得到超脱最好的办法,于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彼得也许反而是杰瑞的拯救者,使杰瑞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沟通”。如果说杰瑞是因为彼得不重视家庭而拯救彼得,可是杰瑞谈到“拥有”,将彼得的“所有”和自己的作了一番对比:前者是“一个妻子,两个女儿,两只猫,两只鹦鹉”;后者是“厕所用具”和“一个罐头起子,一把刀,两把叉子,两把勺子”等厨房用具。杰瑞用并列结构先把彼得的妻儿与宠物置于同等地位,再把彼得温情脉脉的家庭成员与自己毫无生气的生活用具相提并论,似乎犯罪的是上帝的使者而不是等待拯救的羔羊。

即便是上帝还“活”在《动》中,可是从施暴的主体和接收拯救的客体都是二元论的,交织在一起,并行相悖,难解难分,这使得皈依无所适从。存在元素下观照的《动》中,人物的反抗似乎是自由的,但同时有是情非得已而不自由的,悖论依旧存在,是悲观还是困惑?

(二)存在的悖论

萨特认为人一旦做出选择,不单单是为个体负责,也要为全体负责,杰瑞做出了选择,但他却无法为彼得负责,为女房东和狗负责,萨特认为人生不是别的,乃是自我设计和自我设计和自我实现的过程,他人即是地狱有两层含义,一是前面所说的任何人都无法逃脱他人的审判,因而务必以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做认真的选择;二是不能因惧怕他人的审判而放弃自由,违心地按世俗偏见决定自己的行动。人必须从一切的禁锢中解放出来,冲破神灵或社会强加于自己的观念,敢于做自己的判断,自己承担一切,哪怕遭到失败,牺牲,毕竟作为一个自由的人生活过,行动过。杰瑞的选择是主动的被逼无奈,他要反抗的是女房东的欺辱,但是迫于对方的淫威,他只有通过对待她的狗来反抗,依照萨特的观点人是自由的做出选择的,是通过同他人的注视而获得的,可是在《动》中,杰瑞自始自终都不是自由的,为了寻找到自己的存在,他寄希望与狗这种的“自在的存在”身上,寻求人兽沟通失败后,他又把希望寄托在彼得的身上,说被逼无奈是一种自由,不知道是诚实还是不诚实。

加缪所提到的反抗,杰瑞最初是具有的,可是他意识到了“荒诞产生于人类呼唤和世界无理性沉默之间的对峙”,但是最后他放弃了反叛,通过肉体上的自杀采取了消极的反抗,荒诞因为人的意识而有了出处,但是要从荒诞本身去反抗它,个人在肯定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又变得如此的孱弱,二律背反就这样存在着,笔者也只能对它做出彼有此具的解读。

阿尔比的《动》并不算的上是荒诞派戏剧,因为它还是具有了戏剧的形式逻辑——具有发生的情节,人物的言语刻画和行为的描述,但是存在的荒诞和宗教的说教交织在一起,使得这部作品出现了在主题上,情节上,人物的塑造上的相悖,于是拥有了其独特的折中悲观情绪的魅力。

[1]Edward Albee.The American Dream and The Zoo Story:two plays New American Library[M].New York,1961.

[2]萨特著.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M].周旭良,汤永宽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3]杜小真.存在和自由的重负[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

[4]加缪.加缪全集3(散文卷1)[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6.

[5]欣奇利夫.荒诞说——从存在主义到荒诞派[M].刘国彬译.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2.

[6]朱维之.圣经文学十二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

2010-01-22

李璘(1980-),女,广西贵港人,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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