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文

对“中介”一词，大多数中国人没有太好的印象。选购二手房时，买方寻找房源、查看房屋一般离不开房地产中介的帮助。可一旦在成交后要向其支付高额的服务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衡：你只是牵牵线而已，干这么轻松的活凭啥要挣那么多？出于这种想法，一些交易者在交易中想方设法避开中介。即使实在无法回避，也要尽可能压低中介费。

中国人对中介机构的这种印象可谓根深蒂固，即使是在海外并购活动中也并不例外。TCL在2004年并购阿尔卡特手机业务时，就认为该部门不到1000人，只有研发和营销体系，整合难度比较低，就没有聘请中介机构进行精密策划，而是自己设计了收购方案。尽管节约了几百万欧元的咨询费，但阿尔卡特在并购后一度整合艰难，“几乎成了TCL集团无法承受之重，甚至使公司命悬一线”。

经过这次挫折，TCL已认识到跨国并购不该盲目削减必要的中介咨询费用，但不少公司在热衷海外并购的同时，对向中介机构支付服务费用相当吝啬。即使聘请中介机构，不少企业要么是走走过场，花少量费用聘请资质较差的中介机构；要么是对中介机构缺乏信任，对其提供的咨询建议和意见持怀疑态度。最近，某上市公司董事长曾直言不讳地指出：“海外并购……的核心问题不是聘请中介机构，我的经验是中介机构是最不可信的”，认为中介机构 “就是来赚钱的,它做成了赚钱,做不成不收钱,因此它想办法赚钱。”

这位董事长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正如国内二手房市场上存在不良中介机构一样，国际并购活动中同样存在对客户不负责，甚至误导客户的中介服务机构，但据此全盘否定中介机构在跨国并购业务中的重要性，既没有必要，也没有好处。

在海外并购业务中，中介服务机构种类繁多，承担着不可或缺的职能。其中，投资银行为收购企业和被收购企业牵线搭桥，在双方的交涉中充当协调者；会计师事务所为收购方提供并购战略咨询，提供被收购方企业资产评估、收购审计等诸多服务；投资顾问公司则为其寻找合作伙伴，筹措资金，并参与交易谈判；律师事务所为双方企业提供必要的法律保证。这些服务是典型的专业性、智力型服务，很难被非专业的机构和人员所替代。

可见，海外并购业务中的中介服务并不简单地等同于以居间收取服务费、手续费为典型特征的二手房中介或机票、火车票中介。如果为了省下一点咨询费、评估费而找业务能力较差的中介机构，甚至干脆不请中介机构，让公司CEO和管理层人士自己兼任投资银行家、会计师、律师、资产评估师等角色，势必会以牺牲决策的科学性，增加并购风险为代价，企业的形象也会受损。收购方的战略意图也可能在信息匮乏的情况下搁浅，最终与海外并购机遇擦身而过。这是一种因小失大，得不偿失的短视行为。中国企业要投资全球，有必要认清这点，与妥帖的、有声誉的中介机构建立并保持长期合作关系。▲(作者是四川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