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笛

达里湖是游过了,但归来之后,仿佛人还在其中。

达里湖是简称,全称是达里诺尔湖,“达里诺尔”是蒙语,汉语的意思是“像大海一样宽阔美丽的湖”。达里湖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贡格尔草原西南部,距离克什克腾旗政府所在地经棚镇90公里。是内蒙古四大内陆湖之一,享有我国第三大天鹅湖的美誉。

对于达里湖我向往已久,那里是欣赏天鹅的圣地。“十一”长假刚放,我就和同伴整装出发。我们是下午四点多钟到达达里湖的。一下车,立刻就感受到从湖面吹来的湿润和带有腥味的凉风,风软软的像和我们在打招呼。隔着湖周围保护水鸟的防护栏,我们远远地望着湖面。一片湛蓝,蓝得纯粹,蓝得透彻,蓝得不容你分辨,蓝得让你目瞪口呆,蓝得让你喘不上气来。正惊叹时,微风拂过湖面,湖面泛起的涟漪由近向远蔓延开来,那一湖的蓝也荡漾起来,由深变浅,由浅变深,远处已分不清天蓝还是水蓝,天水交融在一起,真是秋水共长天一色。

我们沿着保护栏寻找离天鹅最近的观看点。走过的地方没有高大的树木,有的是大片的盐碱地和荭草滩,荭草在太阳照射下像一片火,“燃烧”得壮观。盐碱地表面看似坚硬,地下却已流空,说不好哪一步就陷了进去,着实会被吓一跳。

太阳越来越斜了,照在湖面上,照在远处的水鸟身上,照在盐碱地上,照在荭草上,一切都像被涂了金黄,耀眼的绚烂,仿佛一切都在画中,又像在梦中。我不由得痴了、呆了。一阵鸟鸣唤回我的遐思,原来是一群野鸭不知从何处飞起,在我们的头上略一停顿便迅速飞走了。后来又有几群野鸭飞过,总是高高的远远的,令人看不真切。

天一点点黑了,浓酽的色彩渐渐褪去。那水、那草慢慢地灰了、暗了,水墨画似的堆在那里,平添了许多神秘。我们找到一块比较干松的沙滩,扎下帐篷。正当我准备取水煮面时,突然看见一只玲珑的小鸟,长着尖尖的嘴,灰褐色的羽毛,它侧着脑瓜,孤单的伫立在围栏上,安安静静,许久不离去,有种隔世脱俗的傲气。草草吃过晚饭,我便躺在睡袋里。十月,草原的夜晚有些寒冷,周围安静的出奇,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唤醒了人心中原本沉睡的忧伤。叫声是孤寂的,牵出长长的往事,那些卷曲的记忆,就这样被它勾引着伸展开来。草原的夜晚紧紧的包裹住我,让我无法释怀。那一夜我似睡非睡,似梦非梦,时间在童年的快乐、青春的执著和中年的迷茫中缓缓度过,我的心变得有些通明。明天一定能看见天鹅吧?

第二天早上,天边刚出现一丝光晕,我便爬出帐篷,独自钻入保护圈。周围静极了,静到深远,静到了无。在湖边站立,忽然想起前些天早逝的朋友,感觉生命真是脆弱,人不过是宇宙中周而复始的一粒尘,珍爱生命多么重要……正想着,太阳像个害羞的新娘,犹抱琵琶半遮面似地从地平线上缓缓抬起头,湖面顿时亮起来。同伴叫我该出发了。

我们沿着防护栏继续走,打算走到湖的上游源头,同伴说那里有早来的天鹅。沿途盐碱地和荭草滩少了,代之是成片的被割过的草地。草地是明黄的,其中偶尔夹杂着野生的向日葵,低垂着饱满的脑袋,随风摇动着。最后我们在一片芦苇荡中停了下来,这里能听见鸟鸣,却看不见鸟。同伴不知从哪里拣来一块石头,向着芦苇荡的深处扔去,惊起一片不知名的水鸟,呼啦啦的飞将起来。可能是我们打扰了鸟儿的清修,鸟儿一下子就散了,没了踪迹。眼看这一天又过去了,也没有见到天鹅。

带着遗憾,我搭上了回程的客车。在车上我让脸在半开的窗边被山野的风抚摸。庄稼甜甜的气息沁入我的肌体,村舍、蛙鸣、犬吠、集市上的喧闹声,这一切都让我心醉。人是可笑的,离家的时候是兴奋的,归家的时候是急切的,心情总在变换着。

这次达里湖之行没看见天鹅,留下遗憾。存着这份遗憾,我想,不会很久我还会重游达里湖——草原上美丽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