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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朵微笑的向日葵

2009-12-01苏含涵

中学生博览 2009年15期
关键词:小楼彩绘大婶

苏含涵

说实话,如果不是近水楼台,我想我是打死都不会跟小楼成为死党的。她太会闹,会在大街上教唆我去吓前面的男生;她口无遮拦,陪我去买内衣会在我红着脸量完胸围的时候兴奋地大喊大叫,丫头,你长大啦!跟她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回头率差了或是生活无聊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小楼下一秒脑子里又会冒出个什么惊天动地或匪夷所思的想法来。

在没跟小楼相识前,老妈总说我过于安静,现在倒好了,她整天担心我会闹出什么过火的事来,因为她隔三岔五就会在我房间的墙壁上发现涂得乱七八糟的的图案。那是我的“杰作”,美其名曰:墙壁彩绘。

其实这个都是托了小楼的福。高一那会儿小楼忽然在美术课上画了幅还过得去的画,被美术老师夸奖之后,她的艺术细胞就被激活了。她自从看了中央2套的“交换空间”后,对里面那些美轮美奂的墙壁彩绘赞叹不已。整天寻思着怎么才能为自己的房间化妆。想着想着就把坏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什么?不行!老妈发现会把我打死的。”我瞪了一眼小楼,但见小楼苦恼的样子口气也就软了。“我说你要是专业一点我也没吃什么亏是不?可问题是你的三脚猫功夫要是弄砸了怎么办呀?还有,我的房间又没有涂乳胶漆,而你的美术老师都跟你说了,彩绘要在墙面涂了乳胶漆后才能作画,这样才不会渗透到墙里面,色彩也够亮丽。”

小楼小声地说:“咱们可以不用丙烯画,直接用水彩就好了啊。” 见我不信,她又说,“真的,要是效果不好了,重新漆上就好了嘛!”

我满脸狐疑:“真的?”小楼把头点得像是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似的:“真的没问题,如有意外,后果我包了。”

就这样,小楼真的进了我的房间。开门的时候我的表情很是悲壮,脑子里还萦绕着“引狼入室”这个成语。小楼一见我那空着的大片墙壁便兴奋得没心没肺,手脚并用贴在墙上大喊:“你终于等到我来了是不是?咱终于见面了!”吼完就手脚利索地开工了。我出于保险心理,坚决不肯放任小楼自己随意发挥,提前找了些插画让她依样画葫芦画上去。这让小楼很失望,直嘟哝:“什么嘛,看扁我呀?随意才是艺术。还弄了这些低级的画儿!”

就这么些低级的画儿,也足以让小楼整整涂涂抹抹了一个下午。刚开始玩也不觉得这个有多迷人的,也不怎么关心小楼的进展,还像个局外人一样趴在床上看漫画。等到小楼女巫似的笑声响起,我才翻下床。已经是黄昏了,太阳火红火红的像是挂在窗上,把整面墙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嘿,还不错!我像个土包子一样,爱不释手地往“绿油油”的墙上乱摸。还别说,光秃秃的墙面画上了花呀草呀,还真生动起来了。虽说近看,小楼画技的不扎实就完全暴露出来,线条都有发抖的痕迹,远一点看还算可以,至少图案都没走样。小楼在一旁臭屁得不得了,嘿嘿一直傻笑,忽然又像是得到什么灵感似的,抓起手彩笔又是一阵鼓捣。“丫头你感谢我吧,我可是给你弄了个田园牧歌式的,多了这个栅栏就啥味都出来了。”我故意回了她一句:“我还喜欢哥特式的呢,你也给我弄弄?”

谁料到小楼蹦起来了:“好呀好呀,下星期我给你漆上重画!”

小楼走后,我直唤老妈快点进来欣赏。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怕小楼在场的话我妈急了会把她赶出去。谁料想老妈也乐了:“挺好看啊。只是……傻孩子,你这面墙朝西,下午都在晒太阳知道吗?上的还是水彩,没一个星期就褪色啦。”

我一听就傻了,敢情下星期小楼还真得给我换个哥特式的呀。

小楼听了我的报告,开心得不得了,当即就去找美术老师了,提建议说要把教室两边的墙面都画上彩绘,还扯了大把的理由,说什么现在学生学习太累,不应该让教室只是挂几幅名人像,死气沉沉的,一点都没有家的归属感,但要是画上一些东西就不同啦,比如可以画上凡·高金色的向日葵呀,视觉冲击大,最重要的是能奋发精神,也可以画上一些对眼睛有好处的绿色植物,好看又好用。

美术老师赞赏了小楼对艺术的热情,但也婉转地传达了信息:他觉得可行,但是他毕竟不是带我们班的,没法做主,这事还得找班主任说说去。

小楼一听就蔫了,我以为她要放弃了,找班主任?那准没戏。小楼神秘兮兮地凑到我的耳畔,说:“我要做一件大事。”我一惊:“你该不会想先斩后奏吧?!”

小楼眉开眼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也赞成啦!那我们下午放学就行动。”

我们?怎么我又被脱下水啦!

我觉得小楼做得有点过火了。如她所提议的那样,她真的在教室墙上涂上了金色的向日葵、绿色的藤科植物、粉红色的花儿……“太花太俗了。”我评价道。小楼擦了把汗水,不乐意地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大俗就是大雅!”我很是忐忑不安,明天大伙儿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最重要的,是班主任的反应。

事实证明我不是在杞人忧天,班主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班规、校规、学生准则扯了一大堆,把小楼大批一通。但是小楼很厉害,径自上了讲台,从艺术效果到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再到科学发展观,只差没扯到以人为本和谐社会,把老师唬得一愣一愣的,底下掌声倒是要掀了房顶。我边鼓掌边感叹:“小楼,你太有才了。”

那些画就这样保留了下来,小楼因此情绪也高涨了好几天。本还想怂恿其他班级也画个墙壁彩绘,但是大家都很冷淡,渐渐地,小楼的热情也褪下来了,同时褪色的还有我房里的“田园牧歌”。小楼对绘画的热情已经转移到服装设计,每天晚上都会“设计”出一套服装来,隔天就给我大饱眼福。

这里还有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马大婶”。可别望文生义,此人是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自从小楼上次演讲完毕,就自动加入我们的圈子,成了三人行。

小楼跟“上个辉煌”一样,决心要把她的服装设计弄红火起来。这时候我们已经上高二了。美术老师还送了他这个得意门生一幅漂亮的装饰画,把小楼感动得稀里哗啦。

不知怎么的,小楼忽然就想到了以前狂热过的日本动漫《魔卡少女樱》,对里面的大道寺知世崇拜得五体投地,因为她给小樱做的衣服太可爱了。于是决心要化身为那个善解人意又多才多艺的知世小姐,给现实也打造出一个小樱出来。那对象没得挑,就是我。

小楼给我量身的时候,又狠狠地给我出了一下丑:“啊啊啊!你三围都差不多大,什么曲线都没有,连衣裙都可以做成长方形的了。你这破身材只会糟蹋我的心血嘛。”

我满脸通红地把头扭向马大婶,果真,他早已笑得滚下沙发了。

小楼那件传说中的长方形连衣裙我至今都没有见到,反而是小楼从我和马大婶那里翻出不少旧衫旧裤,回家哒哒哒地踩缝纫机随心所欲地改造。我给她说过现在有个叫榛生的作家手工做得很棒,于是她有空就守着榛生的博客看她又做出什么新作品了,好比拼一番,把人家榛生当成了假想敌。不过,小楼还是做出不少精品出来的,比如她把我一件穿得领子都皱巴巴的蓝色条纹衫改成了古典的蕾丝淑女领口,老衫新穿,出去了还人人夸。还有马大婶的一条很非主流的工装裤,小楼硬生生地把它整成了主流的紧身裤,赶了潮流。这让小楼成就感膨胀,而小楼裁缝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同学们都把宽大的校服、过长的衬衫、不合身的仔裤丢给她改,让她忙得不亦乐乎。小楼还真的在某一方面成了大道寺知世,可是小樱还是我让我耿耿于怀。我一边盼着那条长方形连衣裙一边爬上了高三。

这时候就要换教室了。小楼忽然惊醒,这班里还有她的心血呀。班主任说暑假学校会对所有的教室粉刷一次。说这话时,班主任的口气竟然也有了惋惜的成分。幸好小楼已经把全部的热情都投给了她热爱的服装事业,也就看得开了,还去二手市场淘了两幅向日葵的装饰画,跟班主任说要是换了教室就挂这个好了,还扯了一句牛气冲天的话:“生活嘛,离不开艺术,离不开情趣。”班主任笑呵呵地答应了。

美术老师结婚了。一天,我们在街上碰见他和妻子在一起,师母看上去很时尚,原来是个服装设计师。小楼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就拉着我走开了,我还想问她为什么,一回头竟然看见她满脸泪水一动也不动。一向迟钝的我这次脑子却很灵光,一下子反应过来:“唉,小楼,你干吗呀……”

高二最后一天,我们三人最后离开教室。马大婶抱胸站在向日葵前感叹:“唉,可怜的东西,要被阴森森的白漆代替了。当初要是没有这个,恐怕我现在还把你们当成同学呢,恐怕,日子也没有现在这样精彩。”

小楼很淘气地从书包里掏出荧光笔:“反正都要重刷啦,再污染一下也没关系。”说完就在墙上龙飞凤舞地大挥了几个字:永远要像向日葵一样灿烂。

我在一旁看得直起鸡皮疙瘩。而心里冒出的想法更是让自己觉得冷飕飕,要是小楼知道了我房间也重刷过了,那她会怎样?

而我现在还在想一个问题,要是高中三年没有小楼作伴,那生活是不是也会像那面刷过的墙一样了无生机?小楼对我、马大婶,还有许多同学,就像这墙上的向日葵一样,即使面对时间久了会觉得意义不大,但总会在某一时刻发现,她就像那一抹金色,灿烂自己的同时也温暖了他人。

生活,真的该如这向日葵一样灿烂。

(515646广东省潮州市凤塘中学高三年级8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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