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钟琴

翻开一周的常规作业——周记,漫不经心地浏览起来。突然,几行不同寻常的文字灼伤了我的眼:“徐老师,我觉得你不配做我们的老师,我们同学之间闹意见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们遇到学习困难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们体育课上受伤了,你又在哪儿?”一句句追根究底的话把我的心深深地刺痛。从教近20年,我经常被学生的赞美声所包围,而像这样严厉的责问,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震撼,更多的是心痛!

写这周记的孩子和她所在的这个班是我从一年级一手带上来的,我和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孩子们对我除了尊敬崇拜之外,还是尊敬崇拜。

记得在他们上学的第一天,我到班里点名,发现少了一个孩子。当时,我非常着急,赶紧跟家长通电话,家长说他已经来学校了。放下电话,我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就在这时,汪老师发现他班多了一个孩子,让我去瞧瞧。我赶紧跑到他的班上,发现正是那孩子,我竟激动得哭了起来。原来是孩子懵懂,找错了教室。唉,可把我急得……

还是这个班,记得第一次小测验后,让孩子们自报得分,我登分。最后剩下两个“糊涂虫”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得了几分,这时我提醒道:“在你们当中,好像有一个是93分。是谁,请站起来!”哪知道,忽地一下,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这下可真把我给搅糊涂了。没办法,我只好去办公室抱来测试卷核对。不一会儿,分数出来了:“李礼成 93分。”“王晓明63分!”这下,我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王晓明责备起来:“你,63分!竟然还站起来冒充93分!”,可是王晓明却一脸天真,可怜吧叽地说:“我也有一个3!”听他这么一解释,我不禁扑哧笑出声来。这孩子,有一个“3”字,就是“93分”吗?也许分数在他的心目中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这一切的一切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依然都是那么甜蜜。多么想念当班主任的日子,有忙碌有负担,有牵挂有心痛,但是有学生相伴,有友爱相随,一切显得那么满足,时光也在孩子们的喧闹声中悄然而逝。

到了三年级的时候,由于学校工作的变动,我担任了教科室主任。从此,我的肩上又多挑起了一份工作。不久,校领导发现我工作很忙,决定让我不再担任班主任。那一夜,我失眠了……

挪开了班主任工作,我还担任这个班学生的语文课,可我更多的时间是忙碌在学校的繁杂事务上,与孩子们的关系渐去渐远。直到有一天,敏感的我也发现他们的眼神不再对我企盼,他们的心里话不再对我倾诉,他们的欢笑不再对我烂漫……

去年教师节,我依然收到学生送来的许多鲜花,可我很内疚,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孩子们对我很宽容,很理解,大爱于我,而我对他们付出得太少。今天的周记内容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五年级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他们已经开始审视我——我还是那个他们爱着的班主任徐老师吗?

看罢学生周记,我写下这些文字,算是“长歌当哭”,心里好受多了。站起身来,窗外已是秋雨暗梧桐,夜幕初挂时,我隔着玻璃窗在朦胧中望着教室里那一张张空空的桌子,心里念叨着:孩子们,希望你们不再这样看我,虽然不再是你们的班主任,但还是你们最爱的老师,明天、后天……我们还会在一起!(作者单位:江西省上饶市第一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