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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心

2009-10-26

青春期健康 2009年8期
关键词:入党国民党

在采访杨鹤龄老师的时候,杨老师给我们讲了一段有趣的小插曲

“……因为是在日本统治时期,大家对日本人的仇恨都融在血液里边了,那时候大家不敢说,可是都心照不宣。举个例子,那时候我们有一个日本老师,因为恨日本人,所以我们就恨这个教日语的老师。那时候的日本男子大多剔光头,他姓阎,所以我们叫他‘阎和尚。那时候冬天,学校会生火炉子,每天工友会早早生好,等我们去了教室就暖和了。有一天工友起晚了,去到教室的时候全都是烟,我们一想,第一堂是日语课,我们就决定不开窗户,好呛‘阎和尚。后来“阎和尚”进来了,说:‘你们不开窗,存心想呛我呀?那谁也别开窗户,我是老肺,我不怕,你们是小肺,看谁先怕呛!我一个人,你们好几十个人…… 结果,我们呛到我们自己了,呵呵。这说明什么呢,其实是大家的仇敌之情没地方发泄。”

同样是青春年少时,我们的世界充满个性、时尚、梦想、独立、国际化、人性、hip—hop……然而,杨鹤龄老师所处那个时代的青春世界里——社会主义是梦想,列宁、毛泽东、朱德等人是心灵的领路者,加入共产党是可以献身的理想,地下党工作是他们的骄傲事业,恶搞日语老师是他们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稚嫩乐趣。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造就了一代特殊的人,和他们的特殊经历与特殊回忆。在杨鹤龄老师的讲述中,我们了解了,只属于那个时代的专有名词——单线联系;我们听了,只属于那个时代的故事——突击入党,我们也知道了属于那个时代的民谣——“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

本期,我们将在杨鹤龄老师的笔下进步了解到她是怎样加入共产党的,以及那个时期发展共产党的特别之处,还有发生在中山公园音乐堂的那场血案。

(七)“突击”入党

杨鹤龄

谈起近来“三人小屋”议论过的话题,江浩问我:“你不是向往一个自由、平等、没有压迫的社会吗?我告诉你,那样的社会如今已不是空想了。”

“在哪里呢?快说给我听听!”我急切地追问道。

“俄国十月革命时期,一个叫做弗拉基米尔·伊利奇·乌里扬诺夫(列宁)的人,阐明了社会主义可以在一国或数国首先胜利的理论。1917年3月,沙皇政府被推翻。听到沙皇垮台的消息以后,列宁立即返回俄国,积极准备发动武装起义。在列宁的领导下,俄国人民终于取得了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当选为第一届苏维埃政府主席,他领导俄国人民粉碎了帝国主义的三次武装进攻和国内的叛乱,使俄国的经济建设逐步走上了正轨。建立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国家,简称苏联。就是那样的社会,在那里工人阶级和劳动者成了国家的主人……”

我听得入迷了。从这以后,我知道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知道了列宁与斯大林,知道中国也有了马克思主义的政党——中国共产党。我还听江浩告诉我,中国共产党领导者有毛泽东、朱德等人:还知道了中国共产党也有了自己的武装队伍——八路军、新四军以及一批由工农群众组成的抗日队伍,而且已经在延安等地方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领导人民进行着抗日战争。知道了这些情况,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幻想终于变成了现实。我仿佛看见了抗日胜利的曙光,冲动的我对江浩说“我想投奔到解放区去,参加八路军,和日本鬼子大干一场!”

江浩娓娓地对我说:“革命工作有多种方式,咱们不是讨论过文艺工作和其他形式的宣传工作也有巨大的作用吗?在敌占区也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做。”沉思了一会儿,他接着说,“经党组织对你的考察,决定吸收你参加共产党,做一名共产党员。”

听了他的话,我真是又惊又喜,难道他早已经是共产党员了?不一会儿,他又严肃地对我说:“革命是会有流血牺牲的,所有的革命都会受到统治阶级的殊死绞杀。如今,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恶极的日本帝国主义,我们面对的斗争会更加艰巨和残酷。你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革命者,就必须做好流血牺牲的准备。你有抗日救国的思想,可是,你能为共产主义事业而献身吗?”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坚定地回答道“我能,为理想而献身是我的志愿!”

是呀,我在想,我国历史上为革命和牺牲的何止一人,春秋时期,秦国商鞅的变法,满清戊戌政变六君子等等,不胜枚举。而今是为共产主义这一伟大的事业去献身,正如《国际歌》所写:这是最后的斗争

要砸碎旧世界的锁链,要消灭剥削压迫。我愿为真理而斗争,为事业而献身。想到这里,我心潮澎湃,决定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中国革命。

“那你写一份入党志愿书吧!”

“怎么写呢?”

“写上你为什么要加入共产党,写上你的决心还有姓名、年龄、职业、家庭成员不过,”他神秘地说“姓名需要取一个假名,在敌占区都要用假名,为了保护自己,长期隐蔽,不能暴露真实姓名。”

“那我叫什么名字好呢?你发展我入党,你当然已经是党员了,你的假名叫什么?”

“我的假名叫魏民。”

“那我就叫艾仲吧。”

“我和周二哥两人就是你的入党介绍人。”

当天深夜,家里人都睡熟后,我一个人坐在灯下,写入党志愿书。当我刚刚写了半页纸时,父亲突然推门进来,直奔我坐的桌子。“写什么呢,怎么还不睡?”他还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的纸,我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把纸藏起来,心里突突直跳!所幸他没戴眼镜,高度近视的父亲离开眼镜什么也看不清。他没认出我写的字,只说了一句“快睡吧!”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才平静下来,怀着不平静的心情写完入党志愿书。

一个星期以后,江浩通知我:“上级批准你入党了,入党日期按你入党志愿书的日子,是1945年12月25日,候补期半年,半年后你就成为正式党员了。”

12月25日,这一天正巧是“圣诞节”,是耶稣为救世人而降生到人间的日子。

这一天也是我成为共产党员的一天,是我政治生命诞生的日子,我将永远记住这一天。

就这样,我入党了。当时在敌占区的白色恐怖下,党组织是秘密存在的。要求进步的人和组织中的人,不知道谁是党员,也不知道党组织在哪里。因而无法向党提出入党申请,而是由党组织长期培养、教育,一旦认为够条件时,由党组织通知发展对象。从长期培养到一朝发展,当时称为“突击”发展党员。我就是这样被“突击入党”的。因为没有党组织的支部活动,所以就没有经党员举手通过,更没有像林道静那样的面对党旗的宣誓。直到北平解放后,第一次北平地下党员大会上,我才见到印着鲜红的镰刀斧头的党旗。我始终认为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一颗为事业献身的决心。

不久,当江浩“突击”亚南入党时,没想到她拍腿大叫“糟了,糟了,我还以为我只是陪着忆平一起学习,我已经……我另外……”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撞车了”她已与另外一条线有了联系,或许她已经入党了。

在白色恐怖下,党组织是单线联系的,不允许发生横的关系,这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组织,避免更大的牺牲

和损失的有效措施。江浩原本是把“三人小屋”当作培养和发展党员的课堂,准备把我与亚南同时当做发展对象,不料只成功一个。这样,我们和亚南只好切断联系,“三人小屋”就不能再共用了。

北平解放前不久,我也有过一次失败的“突击”,同班同学王宝琴,经我多日培养,同时也经上级同意发展,出乎意料的是她竟拒绝参加,她说:“我支持你们的事业,不参加组织也一样为你们做任何事情,可是参加组织我还没考虑好,我还要看一看。”

“突击”失败了,但她没告发我,而且表示同情和支持共产党。不久,我们高中毕业了,她去外地上学了。

我的另外三个联系对象,两个是同学,一个是我的小叔叔。他们都是经我培养由上级安排,继而转到另外的系统“突击入党”的。

(八)丢掉幻想准备斗争

经过八年浴血奋战,终于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国门。当全国人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积极反共的国民党反动派,就向共产党和人民举起了屠刀。为了独吞胜利果实,他们抢先接收日本占领区,掠夺敌伪产业,迫不及待地加紧进攻解放区。

他们妄想建立国民党一党专政的政府,把共产党和其他民主党派一概排斥在外。北平的国民党当局,决定举行“圈选”国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候选人由他们指派,老百姓只能在候选人名字上划圆圈。为了揭穿这一反民主阴谋,北平地下党于1946年4月21日下午,在中山公园音乐堂召开了“反对国大代表伪选举大会”,约有五千市民参加,大多为大学和中学的学生。

我记得在那天临近开会时,会场西侧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不是参加大会的人员,只见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主席台,扫视座位上的听众,还有的人手里提着棍棒。

四点整,大会刚开始,大会主席沈勃致开幕词时,国民党特务及其党羽三青团,迫不及待地跳上讲台打砸会场!并向听众投掷石块及鸡蛋,有些打在主席台上,有些打在群众身上,我穿着布大褂,背后也中了鸡蛋,蛋液流了一身。朝阳大学演讲人陈谨昆教授从法律角度揭穿“圈选”的假民主时,一砖头击落他的眼镜,太阳穴被打伤流下鲜血。陈教授愤怒地斥责:“你们这帮特务流氓,干这样下流之事,太给国家丢脸了!”然而大块的石头、瓦块不断打来,大会无法继续,工作人员只好把陈教授扶往后台,工作人员被迫撤离。群众和许多学生也都受伤流血了,我的同班同学余德一额头被打伤流血,住进医院。一群暴徒冲上主席台拿棍棒一通乱砸,桌子被砸成碎块,椅子被掀倒在地,把主席台拆的七零八落,大会被迫中途停止。血的洗礼,使参加大会的学生对国民党的反动本质有了初步的认识。

国民党政府在接管日伪政权时,那些“接收大员”大搞“五子登科”争夺条子(金条)、票子、房子、车子、女子(美女),人们称他为“刮民党”。抗战胜利后,人民生活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艰难。短短三个月,物价竟上涨了15倍,日伪货币兑换法币,5元兑换成1元,人们叫苦不迭。流传着“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的民谣。尽管人民已经感到失望,但对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并不了解,仍把国民党政府视为正统,对国民党的假和平谈判抱有幻想。为了揭穿国民党反共反人民的反动本质,打破“正统”观念的束缚,北平地下党发出“丢掉幻想,准备斗争”的号召。

我们的直接上级布置给我们的任务是继续在学校开展工作,在同学中加强对共产党和解放区的认识,发展进步力量,扩大党的影响和党的队伍。

1946年春,北平地下党组织了一批青年学生到张家口解放区参观学习,江浩先后送走了六名中学生。国民党当局多次发布训令、密令、电令,严防学生去张家口,设置许多岗哨盘查阻止。所以前往张家口的学生,必须化装改扮。他们大都装扮成农民或小贩,才能避开国民党的阻挠,顺利到达解放区。江浩帮助每位同学改装,亲自送到前门火车站。当时前门火车站是通往外地唯一的通道。解放后,直到有了北京站,前门火车站才退役,改为后来的工人俱乐部。

被江浩送走的同学,其中一位叫王大明的同志到达张家口后,在解放区入了党,然后又被组织派回北平从事地下斗争。另一名年纪很小的学生叫曹大为,装成卖菜的小贩,江浩替他扛着筐白菜,步行到前门站,送他上了火车,他也是解放区入党,以后又在解放区参加了八路军。

在发展党的工作中,最让江浩欣慰的是,在他就读的平民中学中,他发现并培养了一个好苗子,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小同学,这个小男生天资聪颖、头脑清晰,有正义感,很快就接受了江浩为他灌输的革命思想。后因江浩高中毕业,党的关系从党的中学委员会转出,把这位小同学的关系转给中学委员会的其他同志。以后年仅14岁的他,就加入了地下党,成为一名最年轻的布尔什维克。他就是著名作家、前文化部部长王蒙同志。

在王蒙的自传著作《半生多事》中,他这样写道:以后江浩在年迈多病时,往往为自己不能再工作,却享受离休待遇而感到不安时,我就会安慰他:“你不必惭愧,你对党是曾经有过贡献的,至少曾经为党培养过一个作家、文化部部长,一个北京市的人大代表。”

(编辑严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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