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斌 王文静 陈 卓

第8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于北京时间2009年2月23日中午13时落下帷幕。印度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以下简称《贫》剧)最终以十项提名八项获奖的成绩成为本届奥斯卡“中奖率”最高的影片，同时因其获得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而成为当晚颁奖盛典上不折不扣的最高“含金量”影片。

这是一部描写印度少年杰玛成长经历的地道的印度影片。导演是丹尼·博伊尔，这位土生土长的英国人，1956年出生于曼彻斯特一个艺术气息浓郁的家庭。丹尼是一个个性极强的导演，曾经因执导著名影片《猜火车》而红遍世界，也因此而进入好莱坞，但在好莱坞发展的不如意，让他又重返英伦故土寻求突破。在沉默了多年之后，丹尼又因执导该剧，获得巨大的成功。

英国与印度有着历史上的不可分割的微妙关系，丹尼·博伊尔对于印度的深刻了解与认识，使这部由英国人拍摄的反映印度生活的影片丝毫没有任何文化上突兀和做作，非常流畅自然。不可否认，其代表作《猜火车》与《贫》剧有着相同的艺术感染力，而且二者都在揭露、批判着什么。不同的是《猜火车》反映的是以马克瑞顿为首的苏格兰爱丁堡一群吸毒青年垃圾式的生活现状，充满着颓废、无聊与堕落，更像是一部文艺片。《贫》剧则更趋向于商业片，有着刺激人眼球的视觉表演和完美的大团圆结局，而且为了取悦于奥斯卡的评委，丹尼·博伊尔也采取了一些小伎俩。毕竟奥斯卡的性质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学院奖，是一个美国本土奖项。虽然这些年它已经相当国际化，但奥斯卡评委仍对海外影片有一定的保留，更愿意把最佳影片、最佳导演这些含金量较高的影片留给自己的同胞。因此为了获奖，影片采取一些技巧，投其所好，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美国人的奥斯卡也越来越希望自己能够貌似国家化、多元化，从而能扩大影响开拓市场。

我们回味整部电影的故事情节发展，会发现它更有着像美国大片《阿甘正传》《美丽心灵》类的励志性质；整部电影的表现上也有像美国人民示好的细节，如剧中杰玛和哥哥在印度名胜泰姬陵做黑导时，因为偷窃美国游客的轿车，而遭到印度司机的暴打倒在地上，杰玛对美国夫妇说：如果你想看看印度最真实的地方，这就是了。美国游客阻止了司机的暴行，一脸正义的说：……别害怕，接下来就是美国的时间了，孩子!这多少有些谄媚美国观众的味道。

当然《贫》剧之所以能在竞争激烈的奥斯卡上获奖，仅靠这些小细节还是不够的。导演丹尼独特的艺术表现视角和手段、技巧以及印度电影带给奥斯卡评委们的异域风情的新鲜感也是影片成功的重要原因。作为世界性的奥斯卡要求参展影片一定得有很高的艺术水准，同时也不会因为什么而降低评判标准，但它会在影片的题材上采取“顺势而行”的策略，选择一些题材和评选相近年度文化、政治、经济事件相关的影片，来应对社会情绪，特别在特殊年代，这一倾向就尤为明显。前文提到的《阿甘正传》以及在第51届上取得六项大奖的影片《猎鹿人》的获奖就是和此策略有关(反战情绪)。因此，我们可以总结《贫》剧在奥斯卡上的成功因素有以下几点：1丹尼导演对电影艺术的独特理解、发挥的高超技巧和演员们自然、真实的表演是电影成功的物理基础和客观因素。电影以印度贫民窟为背景，以主角参加一档名为《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竞猜节目为引子，表现了杰玛坎坷但充满着信心的奋斗、成长经历。影片以三条线为故事线索，三条线被巧妙的编织在一起，丝毫没有杂乱之感。警察拷问、杰玛回忆、杰玛答题三个片段，也在导演的剪辑下呈现一种完美的蒙太奇效果，画面间的转换衔接流畅、紧密而微妙。而因切换造成的悬念设置既体现了导演安排剧情的煞费苦心，也让观众有了现场参与的紧张感。剧中杰玛的每段回忆都为观众带来了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我们以片中出现的第一次回忆片段为例分析丹尼导演对电影艺术的独特表现力。黄昏余晖的照耀下一群孩子在快乐地玩板球，此时响起一段印度风情的配乐。但快乐是短暂的，他们遭到富人区保安的驱逐，因为他们冒犯了私人领域，于是又开始一段很棒的追逐戏，四散的孩子和摩托车赛跑，可爱的杰玛拼全力和哥哥爬上肮脏的垃圾山、跳过低矮破旧的房子、穿过狭窄的过道……镜头不时地在奔跑的孩子们和污浊不堪的河水、慵懒的小狗、被惊飞的鸡群、嘈杂的人群中流畅的切换。这期间出现的黑帮老大贾伟德和《三个火枪手》的课堂看似随意，其实正是导演的有意安排，和后来的剧情发展有呼应作用。这段情节在技术层面上表现出丹尼导演娴熟的电影技巧，在内容上体现导演对贫民生活的关注，具有很深的思想性。2印度本土才华横溢的音乐大师A·R·拉赫曼优美的配乐和歌曲，为《贫》剧增添了更多靓丽的颜色；充满异域风情的配乐歌曲和着影片结尾的3分钟精彩街舞，为观众展现了宝莱坞式的印度电影风格，也成为影片成功的技术指标。3《贫》剧虽是表现贫民窟少年杰玛坎坷的成长经历，但通过他对诺言、爱情、理想的执着追求以及从不放弃的信心表现，不仅使影片避免成为简单、落俗的爱情剧，更为观众展现了一部坚忍的向上的励志大片。4电影中反映、揭露了印度社会的众多阴暗面，如巨大的贫富差距、激烈的宗教冲突、泛滥的黑帮实力、私刑普遍的司法机关……这些印度社会的丑陋疤痕，满足了西方人的民主优越感和自豪感心理，也满足了西方世界对非西方地区文化的猎奇心理。5影片放映期间，正逢2008年开始的全球金融危机蔓延时期，各国都受此影响巨大，尤其是这场灾难的制造者——美国情况更为严重，国内知名的百年金融企业破产成为这次危机爆发的标志，三大大汽车公司也相继裁员并请求政府救助……其他国家也都纷纷出台了降息、减税、增加投资、扩大内需等救市政策，抗击金融风暴。在这种危机之中，阿甘式的励志故事已经不足以振奋美国及世界人民脆弱而萎靡的心灵。而《贫》剧表现了一无所有的印度贫民窟青年杰玛凭借信心的支持，赢得了竞猜胜利，成为百万富翁的美好故事。这种从天而降的幸运之事，在片中解释为“命运”的结果，对于处在金融风暴中心的美国人民来说，幸运的“命运”或许是最美好、最理想的心理支持。

或许正是《贫》剧中揭示的这种逆境重生的信心和精神，才是美国人民以及奥斯卡评委们最终认可、接受该剧的最大原因。我想导演丹尼·博伊尔拍摄此片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展示印度社会的阴暗面或者为观众编造一个关于幸运男孩美丽的童话故事，而更深刻的可能是要以男孩杰玛充满自信的生活奋斗史来激励、鼓舞危机中的人们。当上帝之手没有眷顾你的时候，就要靠你对生活的信心、信念来支持你生活的勇气。《贫》剧中，出生在贫民窟的男孩杰玛和哥哥舍里姆有着悲惨的童年经历，生活困顿、单调，惟有生活的信心才能让他们苦中作乐。但不幸再次降临，宗教冲突中，母亲被杀害。成为流浪儿的兄弟俩和同样是那次冲突的受害者拉堤卡成为好朋友，却不幸被一个专门操控流浪儿乞讨的黑帮头目——普努斯所骗，又进入了另一个更加险恶的环境中。机智、勇敢的舍里姆带领弟弟逃

出魔窟，途中丢下了孤独的拉堤卡。寻找、救出拉堤卡成为弟弟杰玛执着的信念。此后的每次事件中，支持杰玛的都是生活下去和寻找下去的信心，例如同哥哥返回孟买寻找、并从普努斯犯罪集团救出拉堤卡，在答题中坚持继续下去得到最后的大奖，坚信某一天的五点拉堤卡会再次出现在VT火车站等等。杰玛执着的信心从他人的言谈中亦有体现，如舍里姆良心发现后，要放走拉堤卡，说：那家伙。他从不放弃……疯狂的，也从侧面突出了杰玛执着的信念与战胜困难的信心。

电影传达出的逆境中求生存的信心，以及好运气也会眷顾平凡人的美好愿望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圆满结局，在今年巨大的金融危机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当经济运行进入遭遇了寒潮阶段，巨大的打击和压力使所有人的心灵都变得脆弱，这时候就需要有坚强的信心来强化人们的意志，使危机中的人们有重新站起来的力量。《贫》剧中幸运少年杰玛18年坎坷的生活经历神奇地印证了每一道答题，从而使他获得大奖成为了百万富翁，其实真正是他始终不变的坚定信心和不懈努力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信心比什么都重要”，杰玛的信心也让会我们想到了另外的一些事情，或许我们可以从《贫》剧的奥斯卡获奖想开来，“帮助人们脱离困境、提升意境”或许这才是一部电影一个艺术作品一种文化产业真正具有的巨大价值。信心在金融危机中的重要性，是大家都已经认同的。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一月底进行了主题为“信心”的欧洲之行，温总理出访了瑞士、德国、西班牙、英国和欧盟总部，并出席了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2009年会，也提出了“坚定信心是战胜危机的力量源泉”“信心比黄金和货币还要贵重”等精彩论断，要有面对危机战胜危机的信心，要有重新站起来的信心。在具体的实践中，扩大文化产业的生产比重和影响力，是抗击危机的重要手段。我国导演冯小刚的新作《非诚勿扰》在金融危机的寒潮中依然实现2个亿的票房，更说明文化产业对于抗击危机的重要性。印度的文化产业发展已经具有先进国家的模式和规模，其电影生产基地——宝莱坞，已经具有了不可小觑的势力，年产电影数量超过好莱坞，并且开始向海外扩展市场，为国家创造了可观的经济效益。我想正是印度宝莱坞的成功发展，为《贫》剧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2009年我国的政协会议中，众多委员也都提出要重视文化产业的发展，推进文化产业的发展。在国际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委员们认为，文化产业的发展可以对经济起到一定的提振作用。

电影艺术是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感染力，更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宣扬传达正确、善良的信息，来引导人们正确对待危机和困难。《贫》剧的巨大成功已经鼓舞了第三世界的电影产业发展，我相信，我们有了信心，有了国家的支持，我国的文化产业也会很快上一个新的台阶，那时我们大陆肯定也会有奥斯卡获奖影片的，这一天已经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