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晓燕

每当读着毕淑敏老师的文章《优点零》,我的心就像被人提着抖擞,千万只猫在拼命抓挠,我忍不住狠狠撕抓我的头发,撕心裂肺的痛苦、痉挛,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因为我把我优秀、自信、活泼的儿子戕害成了自卑、胆小、不敢说真话、优点零的“应声虫”。

我是那么爱他,但我却伤害了他。

儿子上三年级了,语文老师让他写自我介绍,他中午就写好了,我就拿起来看。文章第二段写到:“我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上课有时做小动作;我热爱足球,我是一个活泼的孩子,常因此给妈妈惹麻烦。我也有优点。”就完了。我说:“你应该多写写自己的优点,展示自己的风采。你的优点应详写……”这时儿子趴在书桌上抽泣起来。我莫名其妙,“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孩子哭得更厉害了,我又气又急,大声数落:“你哭什么?无缘无故的?”他抬起头,想说又说不出,小眼睛红红的,抽泣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我又没有优点,写什么?”“你怎么会没有优点呢?你有很多优点。”他哭得更凶了,委屈地张着嘴说不出话,眼泪成串地流。我又气又急,声嘶力竭地喊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会不会别的了?好好回答妈妈的话,快点!”他委屈而无助地望着我,过了好长时间才呜咽着说:“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行,生我是你最大的不幸吗?”

我的天!我平时生气时的口不择言,他居然全都印在心里了,这可怎么好啊?我感到胸口像被人连捣了数拳。

“对不起,对不起啊!孩子……”我一把抱住可怜楚楚的儿子,眼泪直挂下来……

我心中满塞着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在心里呐喊着对儿子的深深忏悔。

儿子啊,其实你是个多么懂事、多么乖巧、多么有灵气的孩子啊!怪只怪妈妈平时对你要求太高,看到你的不足就大加训斥,目的只是希望你更优秀啊,怎么就会使你感到自己没有优点了呢?你知道吗?孩子,你的泪水是怎样刺痛着妈妈的心哪!妈妈是这么爱你,可这份爱居然变成了一种伤害!平时那些毫无分寸感的教训居然成为一种语言暴力,使你那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害,以致变得如此自卑,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优点零”的孩子。

天啊,我那活泼、机灵的儿子哪儿去了?

我伸出双手,看不到一滴血,但我分明就是残害儿子心灵的刽子手啊!我究竟是如何把爱变成了一种伤害呢?

愧悔中我反省着,自责着……

是望子成龙的急切心态?我希望你以后有出息,能在社会上立足。你是独生子,承担着几代人的希望,所以从幼儿园阶段妈妈就开始为你报了各种各样的辅导班,唯恐你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

中考、高考的压力警示着我该时时注意你的成绩。每当我工作中压力重重心绪烦乱,又见到你的成绩不理想、作业出现问题时,就禁不住怒火中烧,指着你的脑门呵斥:“不争气的东西,捡破烂去吧!别上学了……”

只恨我平时只忙自己的教学,对你不闻不问,看到你成绩差的时候就火冒三丈,口不择言。

也许是我的职业心理病态?我从事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个职业,就不能愧对这个神圣职业的高要求。教师工作需要持续紧张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需要高度的自觉性和积极性,我希望干好,希望带的班级最好。但面对调皮捣蛋、家教各异的几十个孩子,特别是遇到蛮不讲理的家长时,我就会心情烦乱。不愉快的压力给我带来苦恼,又不能在工作中发泄,从而造成心理状况的失调。工作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回到家便对你缺乏起码的耐心,语言暴力就打着“为儿子好的旗号”滥施淫威,如今,我只有苦果自食。

我该如何救助我那心爱的小儿子呢?唯愿天下的父母万万不要像我一样,把爱变成伤害。

(作者单位: 山东省东营市东营区辛店街道办事处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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