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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岛上的阳光

2009-10-12

黄河 2009年5期
关键词:温哥华

郭 林

(一)

温哥华岛是位于加拿大西海岸的一座古城堡。城堡的一部分是英属哥伦比亚省省会维多利亚市供人游览的著名景点。许多到过加拿大的人,尤其是到过温哥华的人,几乎都会去维多利亚,寻访这座英联邦城堡遗留在温哥华岛上的痕迹,欣赏这座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异国城堡的美丽风光。

温哥华岛上建有英国女王的行宫,维多利亚市就是以英国女王的姓氏命名的。从温哥华市到维多利亚市供选择的交通工具有两种:飞机和渡船。乘小型飞机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驾车乘大型渡轮则需要一个半小时。至于上岛的季节基本不限,四季皆有不凡的景观。春光明媚,郁金花香;夏日晴朗,玫瑰绽放;秋高气爽,树叶金灿;冬雪纷飞,华灯闪亮。

一个气候凉爽的周末,我想到了维多利亚,想到几次要去但都未能成行的心愿,于是趁着心情好、游兴高,驱车前往温哥华岛。

驾车上了渡轮,才发现这渡轮的规模甚是壮观,近五百辆大大小小的汽车分类停泊在渡轮内的一至四层。第五层和第六层是游客座舱,可容纳上千人活动,休息、娱乐、餐饮,甚至儿童游戏,既宽敞又舒适。

渡轮驶离港口不久,目及之处碧水蓝天,似有神灵之光佑护。清澈湛蓝的水浪,沿船体徐徐向岸边叠卷,岸上秀木丛掩映着的尖顶小屋零星分布在山岩奇石陡立的周围,并不见张扬。游轮在仙境般的水路破浪行驶,一个半小时后抵达维多利亚港。

公元1778年,一位名叫温哥华(VANCOUVER)的船长上岛垦荒,为岛上带来了第一批居民。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卓越的开拓者,在省府大楼顶端塑造了一尊他的雕像,这岛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为温哥华岛。

占地总面积与台湾岛相近的温哥华岛,建有许多风格迥异的屋宇楼群,其中较为独特的是位于维多利亚市中心的蜡像博物馆。

蜡像博物馆门庭不大却周正,是一位英国著名建筑师二十七岁时的杰作。这座为陈列名人蜡像而建造的博物馆既精巧又结实。

蜡像馆陈列的第一组蜡像,是英国王室从维多利亚一世到伊丽莎白二世庞大而显赫的皇族。近似真人比例大小的王室成员,在灯光和音效的渲染中,或坐或站,形象生动逼真,服饰华贵耀眼。即便是被冷落在最边角的戴安娜王妃,仍旧保持着她的高贵与风采。因此我很想知道,支撑这样一副光鲜的体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付出与承载?

接下来的几组蜡像分门别类地展示了英国不同时期政治、科技、文学艺术的成就和这些成就的代表人物。丘吉尔首相、撒切尔夫人、贝尔和他发明的电话、萧伯纳、梦露以及圣经故事《最后的晚餐》。当发现孔子也被蜡像馆列为供奉的对象时,我有些意外,想到有人说起在德国的某个小镇上,每户人家都有一本中国先秦时代老子的道德经。看来,人类有许多美好、正义的东西是相通的。

十八世纪维多利亚式建筑多半设有地下室,蜡像博物馆也不例外,例外的是地下室陈列的内容。

地下室运用声效、激光、电动模型等现代科技手段,营造了一个阴森恐怖的刑具室和断头台,犹如地狱。在这个人造地狱里,造型逼真的蜡制男女囚犯被不断重复着动大刑、上断头台的惨烈场景。不知设计者是否在做这样一种暗示:在大不列颠帝国的尊贵与坚固背后,也有它冷酷与强权的一面。

(二)

温哥华岛上充足的阳光使岛上的植物成为最大的受益族,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冠名为“玫瑰园”的秀美,更是让人惊叹叫绝。

再动人的美景毕竟只是风景,都只能作为陪衬,弥漫着玫瑰花香的园子里,应该有更让人着迷的故事。

这个经历了四十多个春秋的玫瑰园,它的主人是一位美丽优雅的意大利女人。女人的丈夫在意大利经营他的生意,一年只能回来一两次,女人的寂寞可想而知。

除了教育孩子,打理自家的园子是女人的一件大事。女人和雇来的园丁一起,把园子收拾得如同仙地一般,草坪被整理得像地毯,树木被修剪得像篱笆墙,花枝繁茂,婀娜多姿。

后来,美丽的女人和园丁有了恋情,于是他们栽种了更多的玫瑰,给园子取名叫“玫瑰园”。

女人的丈夫得知妻子移情别恋后,似乎并不苛责女人,只是从此不再回来。按照家族历代的规矩,女人签署了财产分配的法律文件,把家产均分给几个子女。子女们也必须遵守文件上的协议,满足协议上罗列的条款,才能拥有这些财产。在西方,虽然各家族列在法律文件上的条款数目不等,有的二十多条,有的三十多条,但内容大同小异,包括不吸烟酗酒、不寻衅斗殴、限定考入排名较前的大学,并读到相应的级别等等。这些法定财产继承人如果违反了其中的一条,律师就会执行法律程序拒绝将财产划归财产继承人。显然,温哥华岛上“玫瑰园”女主人的儿女们最终没能拿到这份家产,女主人便把它捐给了社会。

家族或自己多年积累的财产充公,在西方主流社会不足为奇。温哥华市区极富盛名的斯丹林公园就是一位较有影响的实业家捐献的私人财产。联想到加拿大政府设立的教育基金,鼓励市民进行教育投资,应允市民在其子女接受义务教育阶段,如果按期存入一定额度的资金,政府将给予相应额度的资助。如果学生在规定的年限里,没能考入正规大学,政府就会撤销这笔资助。也就是说,一个高中生毕业后,如果在两年内拿不到正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银行就会扣除政府的那部分资助。这一政策以及西方高校的奖学金制度与西方名门望族的一贯做法极为相似。

一个只有一百四十二年历史的加拿大国,在对青少年的约束管理方面竟然显得如此成熟与坚定!

(三)

与温哥华岛同名的大温地区,不仅风光无限,而且安静无比。然而,初来乍到的人却很容易被这孤岛般城市里持续的沉静所挟持,坠入生命中难以忍受的乡愁。因为看见别人家的金窝、银窝,就更加想念自家的草窝。

我想到了钢琴,一来可以继续儿子的操练,二来我也好借助音乐消解乡愁。

我在一家琴行选了架钢琴,琴行的经理说,半年后会派人上门为钢琴调律。

半年后我却因公回国了。

再到温哥华,已是第二年的夏天。

于是又给琴行经理打电话,约了调律师周六下午五点来给钢琴调律。

调律师很守时,也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戴一副近视眼镜,还骑着一辆自行车。

一进门,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大约因为这房子的宽大。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打开琴盖,开始调音。

我不太懂弹琴,但对调音律的过程还比较熟悉。这小伙子刚调了几个音,我就发现他是个新手。一问,果然是刚考的证,来温哥华的时间不到一年。

似乎要弥补调音律技术方面的不足,小伙子在调好音律后,开始做验收弹奏。

他抬手的第一串音符就让人为之一振,弹的是钢琴协奏曲《黄河》中的片段,技术娴熟,技巧丰富,加上适度的激情。从他的演奏中,我读到了他对祖国的感情,不禁想起冼星海在创作这部作品时的感叹:我苦难深重的祖国啊!

琴声一停,我就连连夸赞说,弹得真不错,挺好听。

“你买的琴好,雅马哈(YAMAHA)U3,演出级钢琴,音色很美。”小伙子还挺谦虚。

我正为儿子找不到合适的钢琴老师犯愁,便开始探问他的情况。他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钢琴专业,在深圳执教十年,移民到温哥华是为了他和他妻子的长久以来的梦想:画画儿的妻子和他都希望将来能够自由地去世界上任何一个他们想去的地方。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迅速做出了判断,这小伙子是个理想主义者,求上进,能吃苦,教我儿子弹钢琴、学做人应该都没问题。

“怎么称呼你呢?”他给我儿子做完简单的测试后,我问道。

“我姓金,英文名Richard。”

“我还是叫你金老师吧。”

一周后,一对一的钢琴教学开始了。从此,无论刮风下雨、雾霭冰雪,金老师总是精神抖擞地准时到达,从不晚点,整个教学过程情绪饱满,既耐心又仔细,表现出良好的专业素养。他的工作很快见了成效,在中国不敢涉足考级的儿子,竟然在温哥华跳考了四级和八级,正进军十级。

我曾试着请教金老师,他有什么秘诀使自己摆脱孤独,始终保持昂扬的斗志?他的回答是,理想和信念,还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酒,六瓶(CanadianBeer)加拿大人牌的啤酒。

现在,已经入了加拿大国籍的金老师有七十多名不同年龄的学生,不仅建起了自己的工作室,还置办了三架钢琴和新车。他说不少中国移民称来加拿大是“蹲监”,一旦住满政府规定的时间,入了加拿大国籍就“回流”中国。金老师说,他不会“回流”,尽管他非常想念中国。他喜欢温哥华的洁净、美丽,甚至寂寞。他还说,人生就是一场过程,已经走过了的风光,不要再频频回首。

(四)

七月的温哥华,晴朗天空倾泻下的阳光明亮而柔软,雪白的云朵挂在清丽的蓝天上,烘托出一望无际的安宁。一种简单轻松的感觉在心底浅浅地滑过,惬意而怡然。

恰逢加拿大国庆日,朋友相邀到海边的渔人码头看热闹。见过中国人的热闹,再来看温哥华人的热闹,简直就不算是热闹。插着加拿大国旗和英属哥伦比亚省旗的汽车,排队沿海边缓慢行驶,码头附近宽敞的草坪上搭起了临时舞台,相当不错的一个乐队演唱着动人的歌曲,吸引了不少游人拿出自备的折叠椅,坐在草坪上听歌。即便是在这种露天场地,观众仍保持着良好的文明姿态,不喧哗,不私语,一曲终了,有热情的掌声;演唱结束,观众站起来鼓掌,直到乐队和歌手们离开舞台。此情此景,与我所见到的在约瑟芬大剧院和温哥华大剧院里的演出情景很相似。

约瑟夫大剧院位于温哥华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外观不起眼,只有进去才能领略到这剧院的豪华与精致。

那天是中国朗朗的钢琴演奏音乐会,韵味十足的欧式舞台上,横卧着一架曲线优美的黑色三角钢琴。一头金色卷发的女主持人引领着钢琴家朗朗上场后,面对观众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介绍,大意是,朗朗先生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的出色表演,一定让许多人记忆犹新。这位天赋很高的著名钢琴家是温哥华的常客,能经常在温哥华聆听朗朗的钢琴音乐是温哥华人莫大的荣幸。接着,朗朗开始了他富有激情的演奏。朗朗中国式的表演风范彻底征服了台上台下的观众。在观众持续热烈的掌声中,朗朗两次返场三次谢幕,最后全场观众站起来鼓掌向朗朗致意,朗朗则用流畅的英语作答,感谢温哥华对他的厚爱,他说他会和从前一样,经常来温哥华弹琴,因为他非常喜欢这个美丽的地方。

不久,中国的《大唐贵妃》剧组来到温哥华。这部曾经在奥运会期间公演的中国音乐剧,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让温哥华人大开眼界。

音乐剧《大唐贵妃》充分利用了温哥华大剧院一流的灯光及造景设备,歌舞并重,将中国古代两位杰出女性的故事演绎得美妙绝伦。武则天的风韵与胆魄,杨贵妃的妩媚与凄婉,被这些来自中国的艺术家表现得尽善尽美。乐队中有两名鼓手身着古装,分立于乐池两端,面对观众施展着他们击鼓的精湛技艺,激情四射,酣畅淋漓。观众的情绪不时被鼓乐丰富的表现力所感染,喝彩声、掌声不断。音乐剧《大唐贵妃》用现代流行的艺术形式,包装并描述了一段在中国家喻户晓的故事。观众的热情和惊羡向我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中国是一个拥有几千年灿烂文化的国度,有太多的故事等待着人们去发现。风靡北美的中文热似乎也在这里找到了注解:许许多多来自中国大陆的文明使者用他们的才华和智慧向西方世界展示了一幅幅绚丽的中国历史文化画卷,唤起了西方人对中国的热情和向往。他们希望了解中国的文化和风俗,愿意学中文。不过,应该有人告诉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中文并不是广东话或港台语,而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汉语普通话。

(五)

八月的温哥华进入盛夏,日平均气温22摄氏度,昼长夜短,天晴多于阴雨。多数时候从清早五点至晚上九点,阳光普照,是出行消夏的最好时光。

距离温哥华一百二十多公里的北边有一座以滑雪圣地著称的小城叫维斯勒?穴Whistler?雪,那里的天然滑雪场是2010年冬奥会滑雪比赛的指定赛场。随社区组织的自驾游车队前往维斯勒,一路青山绿水相傍,峰峦叠嶂若隐若现。茂密的树林像列维坦笔下的油画,碧绿的河水色如翡翠。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在这夺人魂魄的景象中悄然滑过,还没来得及疲倦就到达了目的地。

维斯勒城的整体状态很松散,大大小小的咖啡屋、冰淇淋店、酒吧里里外外坐满了人,有闲聊的,也有观望街景的,桌上的饮料甜点只是点缀。更远一些的林子里,一个个以家庭为中心的亲友组合分别围聚着各家自带的“巴比酷”(BBQ)做烧烤,享受着野外聚餐的乐趣。

我在街边花园的一张长椅上坐着休息的时候,另一位同来的女游客笑着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向我打听回去的时间和集合地点。这位年过半百的女人一路上很健谈,她那曾经美丽的容颜衬托着她有趣的话语,让人觉着愉快。当她得知我的家在武汉时,便问:“你不认识我吗?”

我不是个善于主动和别人交往的人,除了工作,我认识的人很有限。

“我儿子的爸爸是吴雁泽。”她用她那对依旧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反应。

“你是周安玲?”我很快想起了这位三十多年前和歌唱家吴雁泽一起红遍武汉三镇的舞蹈家。当时我在电视台实习,看过电视台给他们做的节目,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能到电视台录制节目的艺术家还不多见,难怪周安玲觉得我不认识她有点不可思议。

我以为接下来我们聊天的主题会围绕吴雁泽和周安玲过去的辉煌,不料周安玲只谈她和吴雁泽的独生子吴洲。

“我儿子洲洲七岁时跟着我到了香港,十七岁时我又把他带到了温哥华。他下个星期从香港回来。”和所有能为儿子感到骄傲的母亲一样,周安玲提起儿子便滔滔不绝。我也被她的讲述所吸引,分手时相约,等她儿子回到温哥华再见。

大约两周后的一个下午,我在家门口迎接周安玲,吴洲驾车,一辆墨绿色的奥迪A4,虽说车已有些年头却完好,看得出来,主人很懂得爱惜它,保养得同新车无异。

身材高大的吴洲外貌酷似他的父亲吴雁泽,但言谈举止更多的还是他自己。吴洲一进门就自我介绍说,他叫Hugo,喜欢法国作家雨果的《悲惨世界》,也喜欢“雨果”这个名字,在“UBC”上学时他的同学中还没有人用这个名字。

UBC是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简称。学科齐全、师资完备、校园优美,使UBC成为许多青少年的向往。当年Hugo来温哥华考大学,收到的第一张录取通知书是多伦多大学的,他没有太多的犹豫就放弃了,因为他的目标是UBC。于是复读一年,第二年Hugo终于如愿以偿,五年后以优异的成绩从UBC的国际关系学院毕业,紧接着他在温哥华排名第二的西蒙菲莎大学(SFU)读了一年的高级翻译,拿到了中英文翻译的高级翻译证书。在考取UBC法学院的JD(法学博士)不久,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Hugo转入香港城市大学,成为香港首批JD班的学员。在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情况下,依靠奖学金和兼职口译完成了四年的学业。

“洲洲在香港一家世界著名的律师楼实习的时候,考了两个牌,一个是香港律师,另一个是国际仲裁,所以现在有好几个律师楼都等着和他签约。”周安玲兴致勃勃地介绍说,“洲洲穿法官服的样子特别帅,往法庭上一站就有一股气派。”

我很想知道她是如何让儿子练就了一副好身板,便向周安玲请教。她收起笑容,神色黯然地说,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洲洲,靠教舞蹈的收入维持生活,没敢给洲洲请家教,洲洲也不参加任何课外的付费活动。他每天早上做俯卧撑,下午跑步,休息时就跟着录音带练歌。所以,除了读书,他的俯卧撑做得好,歌唱得也不错。说着就示意Hugo来做一下。

别看Hugo个头大,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出头,可他在母亲面前却孩子般地听话。妈妈叫他做什么,他二话不说便做。先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一口气做了一百个,动作十分规范。站起来后又分别用中、英文唱了两首歌,非常漂亮的男高音,带着深深的忧伤:“你知不知道思念的味道?就像一杯冰冷的白开水……”他唱得很动情,眼睛里闪着泪光。

Hugo至今未婚,且不曾恋爱。提及婚恋,他说他也想谈恋爱,只是要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等到能够担负得起作为男人应该担负的责任的时候。在温哥华独自生活的日子里,他更多思念的是他那在香港工作的妈妈,长期不能相见的爸爸,思念他七岁就离开了的祖国。

“尽管我早就入了加拿大国籍,但我的根在中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是中国人。”Hugo十分认真地说,“中国在建设和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问题,我现在的工作使我对中国有了更深的理解,一个国家的文明进步取决于人的品质和人所制定的政策。诚实勤勉、不慕虚荣是一个公民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具有优秀品质的人越多,中国的文明进程就越快。中国需要更多品质优良,并且真正有能力去爱她的人来帮助她。”

Hugo的这番话让我相信,有的时候,人离得越远,心反而靠得越近。

(六)

2008年10月11日,我接到好友周薇的电话,她去多伦多(Toronto)学习,在温哥华转机要停留九个小时。问清了航班号后,我告诉周薇我会去机场接她。

10月15日,周薇如期而至,朋友相见,不甚欢欣。短暂的寒暄之后,我们去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农庄蔬菜水果市场,挑选了几样当地的水果和蔬菜,因为周薇说她想尝尝国内没有的东西。

到家后,周薇不肯休息,我们就一边做午饭一边聊天。

“听说这里学校的老师对学生要求挺严?”说到学习,一向自信的周薇显得有点担心。

“很严,但不会让你生厌。”在温哥华我有过学习的体验,所以还能说几句,“听温哥华的大学老师讲课是一种享受。”

我举了几个例子,让周薇不必太担心。

比如上人文历史课。老师先发给学生几本资料,让大家分组浏览不同的章节,再拿出针对重难点预先准备好的问题请学生们轮流选择回答:有只要回答“是”与“不是”的简单问题;有需要做详细解释的复杂问题;还有找不到确切答案的思考题。学生每回答一个问题,无论对错,老师都要讲解一遍;上法律课时,老师也会先发给学生一本阅读材料,再给一堆按拼写规律截断的英语单词。学生先看书,从各自负责的段落里找到被截断的生词并拼接起来,在老师的帮助下,既记住了生词又理解了生词的意思。然后以小组为单位上讲台讲解不同的段落,每个人都要讲,据说是为了强化团队合作意识。每一组讲完后,老师再做细致的点评。

上英语课则要预先对学生进行测试,以便按级别分班,测试的项目分听力、口语、阅读和写作。不知为什么,在温哥华教英语的教师大都和颜悦色,仪态大方,课堂气氛轻松融洽,听力与口语、阅读与写作融会贯通,教师的讲解显得游刃有余。例如动词-ing形式和动词-ed形式的运用,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让人似懂非懂的语法难点。在学习这一部分的过程中,教师从最简单的例句开始,用十多个动词变换交替,循序渐进,反复强调动词这两种形式的不同意义和用法,使原本令人费解的问题很快变得容易理解了。

“在加拿大,学校对教师的教学方法和教学态度都有严格的要求,因此学生的学习不会有太多的负担。”

简单愉快的家宴一结束,周薇就急着要出去转转。

温哥华晚秋的红叶,环绕UBC校园淡蓝色的海水,还有斯丹林公园的枫林和狮门桥(Lion-gate bridge)上的清风,都让周薇赞叹不已:

“真是神奇啊!飞了十几个小时,这么远,竟然还有这么一块美丽的地方。”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周薇就会看到更多的神迹。

为承办2010年的冬奥会,温哥华斥资15亿加元兴建了一座能容纳八千观众的椭圆形奥林匹克体育馆。从体育馆的奠基到竣工,定时对外开放,随着各种运动器材的进入,来体育馆滑冰、打球、做健身运动的人越来越多,馆内到处弥漫着松树的清香,因为体育馆主要的装饰材料是松木,确切地说,是利用自然散落的树枝和规划修剪的树干,制成小木块拼装在拱形的屋顶内;高大结实的原木则均匀分布于体育馆外侧,支撑着体育馆巨大的横梁。体育馆外墙被一种淡蓝色的高环保材料装饰得如同一件艺术品,远远望去,这座淡蓝色建筑物的造型既像蓝天又像大海。大量的馆内用水被引到馆外循环往复,成为一道创意新颖的环保风景景点。

和冬奥会体育馆建设规模相似的另一项工程是横贯大温地区的轻轨(Sky Train)。尽管两项工程施工场面大、周期长,但施工现场井然有序,波澜不惊,市民们反应平静,默默承受着施工带来的交通不便,承受着冬奥会建设期间的高额税收。

这是一片待人厚道的土地,为喜爱运动的人提供充足的场地,为需要学习的人创造优越的环境,为愿意工作的人设计合理的方式。只要不触犯法律,就有足够的私人空间让你享用,修复身体的疲惫,医治心灵的创伤。大隐隐于市,想必就是这样一座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如果有人来问我,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温哥华如此神往?我会轻轻地告诉他,是温哥华岛上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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