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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精神生存困境的洞察

2009-10-09苗珍虎

电影文学 2009年2期
关键词:信仰道德精神

苗珍虎

[摘要]本文主要从艺术品质、道德评判和人生信仰等三个方面,对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判决》和《乡村医生》等几部短篇小说进行了分析,阐述了卡夫卡对人类精神生存困境的洞察。

[关键词]精神;艺术;道德,信仰

卡夫卡在他的《致父亲》的长信中,曾经很明确地表述了对于人类精神生存境况的思考:“自我有思考能力以来,我就对精神存在的维护问题怀着极深的忧虑,以致其他一切于我全是无所谓的。”本文主要围绕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判决》和《乡村医生》等几部短篇小说,来阐述卡夫卡对人类精神生存困境的洞察。

在《饥饿艺术家》中,作者关注的是关于艺术品质方面的精神困境问题。小说描述了经理把饥饿艺术家关在铁笼内进行表演,时间长达四十天。表演结束时,饥饿艺术家已经“处于昏厥状态、半醒半睡”,“虚弱不堪,奄奄一息”。后来,饥饿艺术家被一个马戏团聘去,人们把他和笼子安插在一个交通路口,为的是游客去看野兽时能顺便看到他。可是人们忘了更换记日期数的牌子,饥饿艺术家无限期地绝食下去,终于饿死。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卡夫卡对于人类精神生存困境采用了鲜明的对比。

一、饥饿与艺术家

饥饿本是人生迫不得已的生存状况,饥饿却用来表演本身存在着荒诞的对比组合,这固然说明艺术门类有其独特性的一面和艺术家的“异化”,但同时也体现了艺术家生存境况的窘迫以及对于艺术信仰的坚持精神,另一方面,结合作者一生对写作的追求精神:“在我身上最容易看得出一种朝着写作的集中,当我的肌体中清楚地显示出写作是我本质中最有效的方向时,一切都朝它涌去,撇下了获得性生活、吃、喝、哲学思考,尤其是音乐的快乐的一切能力。我在所有这些方面都萎缩了。这是必要的,因为我的力量就其整体而言少得可怜,只有集中起来才能捉襟见肘地为写作这一目的服务。”挑战物质制约的极限而献身于饥饿艺术的艺术家,正是作者艰苦而坚韧的写作生活的隐喻写照。

二、观众与艺术家

人世间价值判断的标准多是出于好奇而非对艺术的真正热爱与尊重,艺术家的表演却是为了真诚地捍卫艺术的尊严,正如吴晓东先生所说“饥饿构成的是饥饿艺术家的荣誉,他正是为饥饿而生存的人,饥饿甚至是他的生存目的和信仰。”因而饥饿艺术家的表演可谓尽心尽力:“他时而有礼貌地向大家点头打个招呼,时而用力微笑着回答大家的问题。他还时不时把胳膊伸出栅栏,让人摸摸瞧瞧,以感觉到他是多么干瘦。随后又深深陷入沉思,任何人对他都变得不复存在,连笼子里那对他至关重要的钟表(笼子里惟一的东西)发出的响声也充耳不闻,只是那双几乎闭着的眼睛愣神地看着前方,偶尔呷一口小玻璃杯里的水润一润嘴唇。”这样现实的功利性与艺术的圣洁性之间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饥饿表演本身是违反人性、违反艺术规律的行为,而观众的欣赏却一度艋况空前:“当时,垒城的人都在为饥饿表演忙忙碌碌,观众与日俱增,人人都渴望每天至少观看一次饥饿艺术家的表演。临近表演后期,不少人买了长期票,天天坐在小铁笼子跟前,就是晚上,观众也络绎不绝。”这种盛况说明了观众审美趣味的庸俗与低下,同时艺术一旦沦为作秀的表演,便不可避免地会降低艺术本身对真善美的导向作用和艺术感召力。另一方面,以观众为代表的芸芸众生并不相信艺术家的艺术耐力,“他们总认为,饥饿艺术家绝对有妙招搞点存货填填肚子。”他们只相信艺术家一定克服不了食物的诱惑而放弃持续的表演,显然观众更愿意追求感官的刺激而不是精神的塑造与灵魂的升华,因此也就更难以理解艺术家的艺术人格。“只有饥饿艺术家自己心里最清楚,只有他才算得上是对自己的饥饿表演最为满意的观众。”

三、艺术家与美洲豹子

当饥饿艺术家被马戏团聘去,无限期地绝食下去而终于饿死后,“笼子里放进了一只年轻的美洲豹子”。人是有思想的社会个体,虽然同样是在笼子里,艺术家表演饥饿是对艺术的追求,而美洲豹子则无所谓自由,填饱肚子就行,美洲豹子作为动物的行为完全是基于本能,然而有思想的饥饿艺术家忠于自己的事业却献出了生命,小豹子却生活得很自在:“失去自由对它似乎都无所谓,这个高贵的躯体应有尽有,不仅带着利爪,而且连自由好像也带在身边,自由似乎就藏在它利齿的某个地方”,这种对比真正彰显出人类精神生存的困境与荒诞,即作为社会存在的主体越是深入思考生活的意义、艺术的价值、人身的自由,越是坚持艺术的纯粹品质,却还是“找不到适合胃口的食物”,最终只能“以‘肉的毁灭(饿到死亡)换来‘灵的至美(达到最高的艺术境界)”。

《饥饿艺术家》用荒诞的形式、真诚的行为和悲惨的结局,演绎了人类精神生存的困境,同时也说明艺术如果不能贴近生活做到与时俱进,就会被时代被社会所遗弃,但艺术的纯粹品质与社会大众的审美趣味之间一旦存在着鲜明的对立,两者之间又是很难调和的。

《饥饿艺术家》所反映出的这种对人类精神生存的困境的寓言,显示了卡夫卡在灰暗的场景和消极的世界观背,后对人类生存状况的深刻洞察,这种洞察体现在《判决》中,则是作家从道德评判的角度对人类生存精神困境所作的诠释。

结合作者的生活背景来看,《判决》也是卡夫卡真实生活的一个缩影。卡夫卡出生在布拉格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他的父亲粗暴、专制,卡夫卡在《致父亲》的长信中不止一次地表述过父子之间的紧张关系:“只需我对一个人有一点兴趣(就我的天性而言,这种情况并不多),你就会毫不考虑我的感情、毫不尊重我的评价地对这个人破口大骂、污蔑、丑化。”父亲想把儿子培养成为性格坚强而又能干的年轻人,但结果是适得其反:“你的教育对一个像你注重类型的人很可能会是有效的……你在我身上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卡夫卡内心中一直对父亲存有无法消除的畏惧心理。文中父亲对儿子的言行正是卡夫卡本人现实状况的写照:“我写的是关于你的事,我在那里发泄的仅仅是在你怀里不能发泄的。”

人生信仰是人类生存的精神支柱,是生命质量提升的关键,《乡村医生》中马的出场体现了卡夫卡特有的艺术表现手法,即以介于真实与荒诞之间的情节描写来展示人类精神生存的困境,法国作家纪德就认为卡夫卡的作品有两个世界:“一是对梦幻世界‘自然主义式的再现(通过精致入微的画面使之可信),二是大胆地向神秘主义的转换”。通过这两个世界的展示,卡夫卡阐述了人生信仰与生存价值的冲突:马车夫决定帮忙的实质却是别有企图的陷害,医生出于医德医治孩子却违反了孩子自由选择生死的权利,当医生坚定信念去救人时却又无力拯救自己的侍女蒙受马车夫的羞辱,表面上是别人在伤害自己,实际上却是要治病救人的信念和社会责任感骗了他自己,或者说是他过于忠诚于自己的信念而导致了自身的尴尬处境。人若没有信念、责任感和公德心,便没有精神方面的存在价值,但如果有精神引领作用的信念会摧毁人性的话,那么信念和现实存在秩序之间的矛盾就会造成无法融合的脱节,于是人只能成为精神与肉体分裂的动物。

卡夫卡很重视精神世界的富足:“除了一个精神世界外,别的都不存在,我们所称之为感性世界的东西,不过是精神世界中的恶而已,而我们称之为恶者,不过是我们永恒发展中的一个瞬间的必然。”从卡夫卡的短篇小说中,读者可以感受到卡夫卡对人类精神生存困境的深刻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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