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丽娟

[摘要]《白兰》是2001年上映的一部韩国电影，当年名列票房第四名。本片由韩国著名的新生代导演宋海成执导，主演是中国香港女星张柏芝和亚太影帝崔岷植。这部电影通过一个简单而哀婉的爱情故事，讴歌了底层小人物人性的真善美和对生活希望的不懈坚持。尽管这种希望最终逝去，主人公的爱情以悲剧结束，但这种深邃的悲剧感，渗透在影片中的宗教悲悯情怀却告诉了我们什么才是生命的真谛和意义，即使最底层的普通人也有自己的信仰。

[关键词]爱情；希望；信念

在爱情片泛滥的年代，拍出一部优秀的、有价值的爱情片是不容易的，《白兰》称得上是一部优秀的电影。它的优秀之处不在于将爱情讲述得催人泪下，而是用这种悲剧的方式来超越爱情这种单一层面，上升到普遍人性的高度，让人们从中领悟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在国内能找到这部电影碟片是不容易的，它并不引人注目，甚至很多人从没听说过。也许因为《白兰》是纯韩国制作的影片，在中国发行量很少。也许因为在一个快餐文化的时代人们更愿意关注娱乐片或是占据报纸版面头条的大片。这种没有炒作的文艺片自然无人问津。

黄昏是适合看电影的时光，我从未看过如此温暖又如此凄凉的影片。康白兰，一个23岁的中国女孩，母亲病逝后只身一人来到韩国仁川投靠姨妈，怎知姨妈一家却已移居海外。眼看身边积蓄用光，签证到期，无法继续留在这里。无奈之下，求助一家终结公司。一名职员告诉她，根据韩国的法律外来人员要想在韩国取得居留权必须要以和当地人结婚的方式才能取得。他问白兰要了一张一寸小照。几天后，给她了一张表和一张一寸的男人照片，结婚手续办好了。照片上的男人叫李江才，是她的丈夫。之后，白兰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洗衣店为人洗衣服，生活算是稳定下来了。随后的日子里，白兰日夜望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微笑，她渐渐爱上了他，尽管她从未见过他。而李江才对白兰却一无所知，娶她，不过为了几个钱而已。繁重的工作，加之重病缠身，白兰最终客死他乡。至死，她和丈夫都未见一面。而李江才却在认领她的遗体的过程中，从她留给自己的信中体味到白兰深深的爱意，也终于爱上了她。只是，这爱情到底来迟了，李江才被人杀死在白兰的房中。

影片的故事内容很简单，不过是一个哀婉、离奇的柏拉图式的爱情悲剧。但影片所传达的内涵却远远超出爱情本身。它告诉我们生命的意义和真正的幸福源于内心，那种对希望的寻找和坚守是支撑每个人生活下去的精神力量，它犹如一盏明灯点亮人生的路。

在影片中，最能体现这种对希望追求和坚持的精神的是女主角康白兰。白兰，人如其名，美丽，温婉，柔弱，被导演赋予了东方女性的所有传统美德。而且，她不同于其他爱情片中那些甜软、娇嗔的女性角色。白兰是自尊的，在多次求职碰壁之后，被迫被人领去当吧女，她知道当吧女意味着什么，只是走投无路，她偷偷躲进洗手间痛哭一场，转身决绝地走向舞池。当然，她的肺痨注定要被客人赶出来。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即使真的落入风尘，她也会出污泥而不染。转身的背影，白兰告诉人们卑微的小人物也有高贵的尊严。她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可她并不抱怨生活，对小镇上的每个人都心怀感激，用感恩的心善待每个人，她用生硬的韩语微笑着说：“你好。”

白兰的爱情正是由这感恩开始，为了留在韩国她和李江才结了婚。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从心里感激这个男人。因为他，自己才有了工作，有了如今还算稳定的生活。他成了自己在艰难环境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劳累的一天结束了，夜晚的小屋昏暗不明，只有照片上那个男人的微笑是明媚的。日夜凝望中，她爱上了他，她把他当做真正的丈夫。从此，一种生活的希望和爱情一起在心里生根发芽，如明灯点亮以后的路。虽然她对他也一无所知，身边只有一张小照和一张为了应付检查的表。可白兰对他却有无限的信任，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相信有一天他会来看她。

生活是现实的也是残酷的，患有肺痨的白兰终于病倒了。临终，她最后的心愿就是看一眼丈夫李江才。就要见到他了，从窗外看，他笑得像个孩子。薄施脂粉，拉开屋门，一群警察却冲进去将李江才带上警车，理由是他杀了人。临走，李江才只是瞥了她一眼。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相见定格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至此，天人永隔，只留下白兰在病中写给丈夫的信。

白兰的爱情是虚幻的，她不知道现实中的李江才不过是个失意落魄的小混混，混迹黑社会的底层。人到中年，黑白两道中哪儿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到处遭人欺侮，过着混沌不堪的日子。从根本上来说，白兰真正爱的是心中一个自己幻化出来的影子。导演的巧妙之处就在于设置爱情的虚幻处来超越爱情，使电影不仅仅传达爱情，从而提炼出更深的人文内涵。爱和其他的精神力量一样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心里的感觉却是真实的。一个人能够在任何环境中活下去，正是因为这种无形力量的支持，幸福感就来源于我们对未来有一个希望和信仰。每个人都需要它，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因为有了它，生命才能有不同的色彩，才会有意义和价值。白兰也是在这个层面上从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孩上升到人性真善美和希望的象征。

爱情从永别开始，李江才从未见过自己的妻子，那临行一瞥的印象早已抛却脑后。在认领遗体的途中才想起自己原来有她的一寸小照。“很漂亮吧!嗯?就这么死了，很遗憾吧!”

捧着白兰的绝笔信，李江才坐在海边失声痛哭，一生的苦闷与辛酸和迟来的幸福随着泪水奔涌而出。影片在此达到了第一个高潮，也是第一个撼动人心的悲剧片段：当希望之光出现时，却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然而，消失总是强于从来没有过：“我不去替你坐牢了，我要回乡下了。”李江才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向他的老大一字一顿地说。回家，带着白兰的骨灰和遗愿，还有自己的希望，做一个普通人，平静而真正幸福地活着。

优秀的影片总是向人们展示真实，因为生活从来都是真实的。即使艺术高于生活，但理想又完美的故事结局从来只存在于理想之中的。正如白兰的绝症最终会使她毙命一样，李江才也是会死于他杀的。《无间道》里的一句台词很经典：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多年的黑道生涯，怎会因一句话而结束恩怨，老大到底将李江才杀死在白兰的房中。影片的最后一个高潮在结尾出现：麻绳紧勒在李江才的脖颈上，他放弃了反抗，只是注视着录像带上白兰一袭白衣的身影，渐渐地闭上了眼。只听到屏幕中的白兰羞涩地唱道：“爱是折磨人的东西，想你，想你……”

简单的故事是最不容易拍好的，何况还要从简单中提炼出让观众铭记在心的永恒的价值内涵。导演宋海成延续了韩国电影一贯的风格，纯净、温柔、含蓄、内敛，故事的讲述似涓涓细流流人心中，将凄凉与哀婉的情愫深刻在人们的心上。本片最常用的手法就是运用衬托，白兰是导演所塑造的真善美的化身，爱与希望的象征。她是人间的天使，李江才灵魂的救赎者。她是圣洁的、高贵的，又是卑微的、穷苦的。贫寒的洗衣姑娘才是她真实生活中的身份。导演并没有为了突显圣洁而淡化肮脏、贫穷。小镇上狭小脏乱的街道，洗衣房里的污水，卧室昏暗的灯光，单薄的被单，白兰身上寒酸的衣着无一不告诉我们，这个爱情故事不是小资们天真地幻想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

此外，对话很少也是这部电影的一个特色，它没有长篇大论的台词而依靠画面的搭配、色彩的运用和演员的表演。故事主要以李江才认领白兰遗体为主要线索，在此之中插入白兰生前的活动，倒叙与插叙交替进行。暖色和冷色相互搭配：碧蓝的海水，浅黄的沙滩，白兰的白裙，鲜红的围巾。用两种色调突出电影温暖又凄凉的基调。另外，影片重在心理刻画，演员的表演也是很到位的。男主角由韩国资深演员崔岷植饰演，到底是亚太影帝十分准确地把握住了李江才的心理状态。女主角由中国香港女星张柏芝饰演，尽管近年来她绯闻缠身，负面新闻不断，但在这部影片中，她的表演是值得肯定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感情自然、真实，很能打动观众。

总体说来，《白兰》是一部值得令人回味的电影，虽然讲述的仅是一段没有善终的爱情，但从爱情中我们不仅看到爱情本身，更重要的是身处底层的人们坚持对生命希望的追求。正如本片导演所说：“男女主人公爆发出对生命灿烂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