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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冯小刚贺岁电影的喜剧张力

2009-10-09相喜伟

电影文学 2009年2期
关键词:贺岁冯小刚小人物

相喜伟 肖 天

冯小刚认为,广受大众欢迎的“贺岁片”,就是所谓的“喜剧”——“只要是喜剧,觉得看起来有点意思就行。”而莱辛指出:“喜剧真正具有普遍意义的裨益就在于训练我们发现可笑事物的本领。”在传统意义上,喜剧多描写生活中无价值或丑恶事物的现象与本质,表现与内里不协调的冲突,在夸张和讽刺中实现幽默诙谐的戏剧效果。那么,冯小刚的贺岁电影又有何喜剧张力呢?笔者从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

一、题材选择:温情故事与圆满结局

冯小刚是一位善于选择题材的导演,其贺岁电影的故事内容是观众喜欢且市场需求的。他特别注重选取表现人物间温情的题材,通过温情的营造和传达,慰藉观众的心灵。正如冯小刚自己所说:“电影是为观众推开了一扇门,当观众走进去之后,你就牵着他的手把他催眠了。”这也正是大众传媒文化最重要的功能,有别于那些单纯追求娱乐的影片。冯小刚围绕爱情或伦理展开叙述,制造精彩的情理冲突,由于情节的冲突和碰撞,人和人之间增添了更多的理解和认同。《不见不散》中刘元与李清,在远离美国主流社会的生活状态中奔波劳碌,几次分开几度重逢,爱情已被相濡以沫的温情取代。《没完没了》里韩冬在追不回欠款的时候,想过要绑架,但绑架的故事最后也衍生出一段温暖的爱情。《天下无贼》中的贼公贼婆,是恋人,也是拍档,当贼公死去,贼婆一个人怀念爱人的时候,伤感的情绪流入每个人的心里。

同时,冯小刚在叙述中寄予了乌托邦理想,创作主体鲜明地呼唤理想化的真情挚爱,既是人类情感美好图景的投射,也是创作者对人类美好天性的潜在认同。《不见不散》中刘元在飞机上梦见和李清都终身未婚,风烛残年之际,在养老院中意外重逢,双方都非常后悔,以致刘元梦醒时泪流满面。这一虚构的情节倾注了一种人道主义的关怀,在快节奏的现代都市,美好的爱情稍纵即逝,一旦失去,就会永远失去。《天下无贼》中悲情式的调侃展现了对善良美好人性的向往,用更邪恶的势力来反衬一个贼人的善,用人的死来维护一个童话的易碎和可贵。对人道同情与关怀的乌托邦理想使影片在很大程度上迎合了受众的潜在心理期待,进而使其对美好事物的集体无意识渴望得到暂时实现,为影片添加了独特魅力。冯氏贺岁电影选择的故事几乎都有圆满结局,这既是喜剧样式特征使然,也是贺岁档期和观影心理的需要。

二、角色设置: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与小人物的生存状态

冯氏贺岁电影始终以都市生活中的小人物为中心,并以此人物形象获得观众的心理认同。主人公大都生活在都市里不起眼的角落,也许就生活在我们周围。“在经济上他们小有余钱,既无巨富的满足,也没赤贫的恐惧;在文化上,他们能说会道,侃侃而谈,虽不是大儒亦决非白丁。在生活上,他们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尽情享受世俗的乐趣,对传统的道德和价值观进行调侃。”在市井生活中他们不免流于世俗:功利、自私,喜欢吹牛,爱耍小聪明,但也有着坚定的人生操守和信念,有着真诚善良、富有同情心和坚韧的一面。胡克在研究中国类型电影时对冯小刚喜剧中的小人物形象进行了深入分析,指出这种小人物形象在早期中国喜剧电影中就已经出现。“我国现存的最早一部影片《劳工之爱情》奠定了一种基本模式:身为普通百姓的主人公,依靠自己的力量用喜剧的方式解决了涉及个人生存的问题,也使个人情感找到依归。”并首次指出,冯小刚喜剧中的小人物其实是一种后现代的人物形象,因为他既讽喻他人也有自嘲,体现出双重解构的后现代特征。

关注小人物的生存状态,寻找大众的认同点,是冯氏电影吸引观众的深层原因所在。尹鸿指出,冯小刚贺岁片用小人物的悲喜剧来唤起大众认同,“其核心故事是小人物在转型时代中的夸张而滑稽的挣扎、错位以及不期而遇的一点温情,最终将中国百姓在现实境遇中所感受到的种种无奈、困惑、期盼和愤怒都化作了相逢一笑,以笑来表现悲凉,以戏谑宣泄欲望,既提供娱乐消费快感又有一定现实指向”。虽然处于命运不可知的失措状态,却都没有呈现悲剧结构,于是在诙谐幽默的主体氛围和大团圆结局的预期中,使得观众给予主人公以真情关怀的同时达到优越的心理,才更适合成为观众俯视与共鸣的对象。通过这些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观众仿佛在银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以说冯小刚的电影仿佛就是观众审视自己的一面镜子。冯小刚的镜头真正承载了世俗平民的视角和观念,并且以此来看待,甚至是批判现实生活及世事人生。于是在这样的观照与视角之下,各种人性欲望就在世俗的价值评判中,得到了真实坦率和从容自信的展现。正如《没完没了》里的小芸对韩冬的评价那样:“有时候觉得你是唯利是图的小人,有时候又觉得你蛮真诚的;你这个人到底能有多好我不知道,但你这人能有多坏我已经知道了。”

三、叙述方式:戏剧性的仿拟与冷面式的自嘲

冯小刚贺岁电影的喜剧张力也来自于利用互文关系实现的讽刺、戏拟、反讽、自嘲等后现代语言形态,以及现代都市小人物的角色定位所赋予主人公的调侃生活、反叛传统和自由洒脱的外在表现形式。20世纪80年代以来,建立在互文关系基础上的戏拟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拙劣模仿和滑稽效果的含义,成为一种具有通俗化与后现代倾向的典型叙述方式。在后现代文化语境下,创作者可以用调侃、嘲讽、游戏的心态模仿原作,观众在仿文的夸张和戏谑中,以放松的心态,联想到源文,真正体验自由、解脱的快感。戏拟的目的在于,通过对传统经典文本的解构,达到“后现代语境下对权威的消解,对既成模式的突破,对现代人生存状态的表达,以及自我意识的张扬。”

冯小刚贺岁电影中的戏拟表现在对革命经典话语、当下流行的官话以及现实生活中的经典场景和经典文本进行戏剧性的仿拟。例如《天下无贼》中的盗贼头目胡黎的说白竟也用领导语言:“要团结,通过这次实践,一来锻炼队伍,二来考察新人……21世纪,最重要的就是人才。”这些语句在现实生活中如此程式化,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但是通过对其日常化、家常化、非严肃性地使用,撕开了端庄的形态,抹上滑稽的油彩,喜剧式的效果就显示了出来。这种戏拟的对象不仅只是话语,还包括常见的庄重政治场景以及影像等,例如《甲方乙方》中,“打死也不说”的宁死不屈的梦,是对革命情景的戏拟,“巴顿将军梦”是对经典电影《巴顿将军》的模仿和拙劣复制,《大腕》中,王小柱和露茜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布置、镜头运用和人物形态像极了政治生活中的会谈场景。

另外,影片中经常呈现的含而不露的冷面自嘲,实际上是一种以退为进、赋予自身心理回旋空间的生存策略方式和柔性姿态,同时也以一种谐趣对正统话语和传统道德进行了某种后现代的解构,因为嘲弄他者的同时也在嘲弄自我,实现了双重解构,达到后现代主义的典型特征“去中心化、去立场化”。这种发自内心的小人物的自嘲,消解了冯小刚所设置的调侃和嘲讽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作者并不是为了表达一种与秩序的对抗或对现实的尖锐批判,而是在调侃中注入了一种温情。但是这种调侃绝不是毫无深度的逗乐,而是能够让观众会心一笑的同时,又不禁赞叹语言的精准绝妙与切入肯綮。如《甲方乙方》中“我生来就比别人长得老”,《不见不散》中刘元说“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可别手软”。虽然贺岁片中的主角对世俗的欲望表白直言不讳,但他们对于人生却又都是自嘲的游戏态度。这也赋予了观众一种相对优越的地位,这一点恰恰把握了观众接受的一个重要心理契机。可以在日常世俗的层面,挠到民众心理的痒处,拨动社会的敏感神经,从而在一种集体的自嘲、反讽和心理快感中赢得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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