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　雄

卓越的企业家是卓越的企业文化的人格化,领导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永远是企业廉洁文化形成的第一推动力。

党的十七大明确提出要加强廉政文化建设。对于在国民经济体系中占据核心地位的国有企业,结合中央精神、既有经验和自身实际,积极开展企业廉洁文化建设,对形成全社会的“以廉洁从业为荣、以贪污腐败为耻”的廉洁氛围,具有先导性、广泛性、示范性和震慑性的重要作用。这就要求直接从事这项工作的各级领导干部对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理论和实践进行理性思考,形成一条明确的工作思路和一套完整的工作体系,从而使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工作态度更加务实、工作作风更加扎实、工作目标更加落实,取得廉洁文化所应发挥的功能和作用。

从社会现象看产生腐败的根源

腐败既是一种社会和历史现象,也是一种精神和文化现象。世界各国都存在腐败现象,也都在进行反腐败的探索活动。通过对无数案例的分析,我们会产生下述启发。

高薪是否一定能够养廉?所谓“高薪”,没有一定的标准。个人的消费观、价值观和道德观不同,对薪酬高低的期望与判断就不尽相同,如果欲望太大,即使再多的钱也不能够确保廉洁。

高压是否一定能够养行?所谓“高压”,是指严格的规章制度和惩治力度,“行”指个人的行为与表现。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高压”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下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但不是对所有的情境都适用。

高位是否一定能够养德?所谓“高位”,也是一个相对的说法。居于高位的人,其道德修养不一定就是一般群众的表率,平常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未必就是他人效法的楷模。

高能是否一定能够养心。所谓“高能”,是指能力和智力相对普通人而言相对较高;“心”是指心态,也是一种精神境界的表现形式。许多高能力、高智商者的腐败行为表明:能力与智慧不能一定使人保持一颗平常心;相反,越有本事的人,如果搞腐败,也许花样更多、危害更大。

“薪、压、位、能”是客观的存在,“廉、行、德、心”是客观的表现。后者的表现不好,说明前者的作用有限。要想治病,首先要诊断,然后才能对症下药。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目的,就是预防和消除腐败。剖析产生腐败的根源,是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首要任务。从理论研究到实际行为,结合香港廉政公署的分析,一般来说,腐败的成因可概括为6个方面:

人性弱点。人的本性到底是善是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生活经验告诉我们,不论贫富,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自私之心、贪婪之心或邪恶之心,这是产生腐败的人性根源。

经济压力。当一个人在从事经济活动受到挫折、追求过度的奢华生活或者从事“黄赌毒”等不正当行为时,就会感觉到经济压力,进而铤而走险,不择手段地获取不正当利益,这是产生腐败的经济根源。

有机可乘。任何人都具有社会属性,因此就要受到制度的约束。同时,任何制度都不是完备的,如果没有健全的制度、严明的纪律和完善的法律,总会给那些“聪明人”留下可钻的空子,这是产生腐败的制度根源。

监管松懈。当领导对腐败问题不敢或不愿真抓,管理机构对腐败问题不能或不会管理、监督部门对腐败问题放松或减弱监督的时候,便会削弱对腐败行为的震慑作用,这是产生腐败的管理根源。

掉以轻心。有些人对制度、纪律和法律不学习、不熟悉、不掌握,脑子里没有抵制腐败这根弦,加之自己也许就是“常在河边走的人”,结果在无意识当中被人拉下了水,或者自身腐败,或者为腐败分子充当“保护伞”,这是产生腐败的思想根源。

社会氛围。在某个时期、某个领域或某个单位,腐败已形成氛围,成为“潜规则”,不腐败将会被人看作“另类”,在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下,腐败形成利益共同体,腐败损害的公共利益和大众利益平均到每个人的头上又相对较小,也就没有多少人去较真,这是腐败产生的文化根源。

企业廉洁文化的核心功能

鉴于反腐倡廉建设工作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不能设想“毕其功于一役”,更没有“一招制胜、一剑封喉”的“绝招”,而是要采取“组合拳”的方式,以廉洁文化建设为主要载体,多种措施并举,从而让廉洁文化发挥出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作用。

人类因为有梦想而伟大,企业因为有文化而繁荣。企业文化是企业的灵魂,所以无论企业规模大小,都肯定有企业文化,正如一个人不能没有灵魂一样。《易经》中有“观天文,以察时变;观人文,以化成天下”之语,这是“文化”一词的最早来源。《辞海》对“文化”的解释是:从广义来说,指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从狭义来说,指社会的意识形态,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和组织机构。从中国的情况来看,文化是指中国古代封建王朝所施的文治和教化的总称。南齐王融在《曲水诗序》中说:“设神理以景俗,敷文化以柔远。”这是对“文化”功能的准确诠释。

文化是一种历史现象,每一社会都有与其相适应的文化,并随着社会物质生产的发展而发展。文化的发展具有历史的连续性,社会物质生产发展的历史连续性是文化发展历史连续性的基础。作为社会微观组成成分的一个企业来说,企业文化的形成与发展也遵循着同样的规律。文化既然是一种历史现象,那么,在形成过程中就必然是“既有精华、又有糟粕”。企业文化是一种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力量,主要看企业文化与这个企业的环境和战略相互匹配的好坏程度。一种即时的、先进的企业文化不仅能够激发广大员工的积极性,促使员工按照企业所想要的方式去努力,而且能够主动适应动态环境的变化和企业战略的调整;而一种过时的、落后的企业文化,则不仅会成为制约企业战略实现的障碍,甚至成为扼杀企业的主要因素。企业文化更多意义上是管理的一种职能,它是每一个企业领导者都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想做好却又不知道如何做好的一项重要管理职能,它的作用可以与公司战略相媲美。

廉洁文化作为企业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除了具有一般文化所具有的导向功能和激励功能以及开放性、阶段性和发展性之外,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先进性,也就是说,廉洁文化具有先进文化的品质,反映了当代中国先进文化的价值取向。如果要给廉洁文化下一个定义,它可以这样来表述:廉洁文化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具体体现,是企业领导人和广大员工廉洁从业的思想基础、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在企业、行业和全社会形成“以廉洁从业为荣、以贪污腐败为耻”的廉洁氛围,通过加强制度建设,形成“不能贪”的约束机制;通过加大惩治力度,形成“不敢贪”的思想基础;通过建设廉洁文化,形成“不愿贪”的文化氛围。

廉洁文化是企业文化体系的重要环节

美国管理学家埃德加•沙因提出一个文化的三层次模型:第一个层次是表象和行为,它是指显而易见的组织结构和流程;第二个层次是表达的价值,它是指企业的战略、目标和哲学,也就是对企业文化的表述性解释;第三个层次是默认的假设,它是指被人们视为理所当然的无意识的信念、理解和感觉,这也是价值观和行为的终极根源。廉洁文化作为企业文化体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显然不能独立于企业文化之外而存在。企业的情况不同,就会有不同的企业文化体系。笔者根据自己对大亚湾核电站企业文化建设的观察、思考与实践,提出一个“五环”企业文化体系。

由5种不同颜色的圆环组成的“五环”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标志,它体现的是“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就企业文化建设的本质来说,其体系构成与这个“五环”所表达的精神十分贴切。

持续改进、争创一流的“拔尖文化”。企业通过持续改进工作中的不足,在所属的行业或领域争创一流,这是任何一个有理想企业的目标。没有理想,没有标杆,便失去了奋斗的源动力。基于理想的崇高性,因此,可以用红色圆环来表示。

坚持真理、超越自我的“较真文化”。企业要持续改进不足,就要敢于和善于坚持真理,这就要求企业领导者和员工发扬“较真”的精神,凡事以企业和社会的最高利益出发,而不能囿于小团伙或小圈子的利益,进而达到超越自我的目的。基于较真的透明性,因此,可以用蓝色圆环来表示。

不畏艰险、勇于担当的“责任文化”。企业要实现自己的经营目标、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就要大力倡导每个部门、每位员工牢记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责任是沉甸甸的,要履行好它,就要有不畏艰险的韧劲和勇气。基于责任的艰巨性,因此,可以用黑色圆环来表示。

戒骄戒躁、荣辱不惊的“忍耐文化”。企业在实现自己理想的过程中,既会取得成绩、也会碰到困难;既会听到赞誉、也会受到责难,这就要求企业全体员工具有一种不骄不躁、荣辱不惊的高尚境界。基于忍耐的持久性,因此,可以用黄色圆环来表示。

公私分明、抵御诱惑的“廉洁文化”。司马迁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每个人的合法切身利益都应受到尊重和保护,重要的是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损害公利,这就要求每个人要能够经受住不当利益的透惑,表现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良好风范。基于廉洁的生命力,因此,可以用绿色圆环来表示。

就企业廉洁文化这个“子文化”体系来说,在建设过程中也需要拔尖、较真、责任和忍耐的意识。因此,由于“五环”是环环相扣、不可分割,廉洁文化就自然地融入了其他文化之中,形成一个有机的企业文化体系。

正确处理企业廉洁文化与“清官情结”的关系

中国老百姓普遍有一种“清官情结”,凡是勤政、廉政的官都是清官,而清官是最受中国老百姓赞颂的对象,他们认为,凡清官都是好官,都是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的官。但是,世界上的事物都是复杂的,并非如此“一清二白”。有人说:跪着的人民,才期待清官。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正由于百姓都是跪着的,不会自己为自己做主,所以才会成全清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包青天的风靡,乃是子民的辛酸!

人们一般对领导干部的要求是“勤政、廉政”。勤政对于一般人来说十分好理解,就是说领导干部要勤干事、多干事。古人说得好:“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我们党要提高执政能力,提高领导干部自身素养,加强勤政建设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廉”本意为清正廉洁。人们希望看到的是“两袖清风”的“清官”;与之相对的则是被人嗤之以鼻的“贪官污吏”。廉政的意义,众人皆知。不廉政,就意味着腐败。腐败破坏生产力,瓦解凝聚力,削弱战斗力;腐败不除,改革难行,发展难促,稳定难求。这些已经成为人们的共识了。对于领导干部来说,不廉政就没有威信,没有威信就得不到群众的拥护,而孤家寡人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工作成绩的。

勤政、廉政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那么,做到这两点,是否就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呢?清代刘鄂的小说《老残游记》在民间流传甚广,小说以一位走方郎中老残的游历为主线,对社会矛盾开掘很深,尤其是他在书中敢于直斥清官误国,清官害民,指出有时清官的昏庸并不比贪官好多少。该书第十六回里有段评说:“赃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盖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清官则自以为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吾人亲眼所见,不知凡几矣。”鲁迅先生曾经对此有过评论:“作者苦心愿天下清官勿以不要钱便可任性妄为也。历来小说皆揭赃官之恶,有揭清官之恶者,自《老残游记》始。”

清官身上有一层保护膜性质的道德光环,这光环导致人们不能对清官作辩证的事实评价。一句话,清官“一清遮百丑”,即使客观上有不是的地方,也是说不得的。在现实生活中,类似于《老残游记》中描述的两个“清官”的领导干部也为数不少,只是表现形式没有那么极端而已。比如,有些领导干部认为自己勤政、廉政,便自负地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应该拥有“绝对权力”,在工作作风上刚愎自用,对下属态度粗暴;在决策中独断专行,丝毫听不得不同意见,动辄果断“拍板”,结果导致几百万、几千万、几亿甚至几十亿的重大损失。明明是由于自己决策错误而造成的损失,却堂而皇之地说是“交学费”。这就提出一个问题:领导干部仅有勤政、廉政就行了吗?

企业廉洁文化建设需要“清官”们的行动示范和道德感召,但仅此是远远不够的。领导干部除了勤政、廉政之外,必须要“善政”,这才是作为领导干部的职责,也是提高执政能力的具体体现。廉政是基础,勤政是手段,善政才是目的。企业廉洁文化建设必须努力营造“反腐倡廉、净化环境;善政为本、立足发展”的良好氛围,促进广大干部员工“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这才是真正的“文化”,否则,这项工作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根本措施

统计资料表明,在2006年全球清廉指数排行榜中,我国香港地区排名第15位,在亚洲排名第2位(在全球名列第5位的新加坡名列第1位)。香港在廉洁方面取得这样好的成绩,大名鼎鼎的香港廉政公署功不可没。该机构在反腐倡廉工作中的根本措施就是“三管齐下”:一是惩治违法行为,建立贪污及相关罪行的情报网络和线人制度,广泛搜集贪污趋势的资料和研究报告。二是加强预防制度,对现有制度及程序进行专题审查,制定有效的防贪策略,充分利用私营机构进行防贪咨询服务。三是推广道德发展,举办各类研讨会进行宣传教育,与个别机构合作在公司内建立诚信文化体系,编制防贪教材,建立行业防贪网络。

根据中央的精神,结合核电站的实际情况,笔者提出大亚湾核电运营管理有限公司进行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根本措施:

在规章制度建设方面要进一步树立“规则至上、敬畏制度”的意识。首先,要建立健全各种规章制度,对已经实施多年制度的有效性进行评估,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修订完善;其次,进行全员敬畏制度的教育,使大家牢固树立“凡事有章可循”的意识。

在领导干部示范方面要进一步发挥“瓜田李下、洁身自好”的作用。对一些手里握有“人权、财权、物权”的重要关键敏感岗位人员,进行“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的教育,使大家明白手中的权力是组织给的,不能将其作为谋取私利的手段和工具。

在严格执行制度方面要进一步起到“执行到位、结果导向”的效果。企业以创造最大经济效益为己任,这既是企业的经济责任,也是企业的社会责任。企业不以惩罚人员为目的,但必须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要有强烈的是非观念,以严肃处理具体的违规违纪的案例作为教育广大干部员工的鲜活教材,达到“以身边人和身边事进行自我教育”的目的。

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基础工作

企业廉洁文化建设是一项长期的任务,必须从加强基础工作方面入手来积极推动各项具体工作的开展。从“文化”这个概念作为切入点,企业廉洁文化建设要特别重视下述基础工作的有效推进。

要更加重视科学精神的传播。文化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文化的形成必须加入科学精神的元素。所谓科学精神,是指人们对自然、人类、社会的认识永无止境;每一个时代的人都在人类知识的宝库中添加一点东西,这些知识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具有同样的崇高性;每一门知识的每一个进步,都是由小到大、由片面到全面的过程,正确与错误的区分永远是相对的;权威主义与科学精神水火不相容。高尚的科学精神是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道德基础。

要更加重视气候土壤的培育。《晏子春秋》中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相似的枝,相似的叶,两岸的橘子与枳子隔河相望,真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就是环境的影响。人也是一样,到了一个环境好的地方,表现就好;到了一个环境差的地方,难免要受其负面影响,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作为企业,倡导什么、鼓励什么、反对什么、摒弃什么,必须要有明确的是非界线,并以此形成企业共同的价值取向和行为准则。适宜的气候土壤是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环境基础。

要更加重视制约机制的建立。作为气候土壤的一种延伸,制约机制的建立和形成也是客观环境的产物。从广义来说,廉洁就是不能非法占有社会资源,而制度设计直接影响社会资源的合理分配及其效率的充分发挥。在一定的条件下,好的制度可以使坏人变好,而坏的制度则可以使好人变坏。人治的基础是道德的力量,而法治的基础则是制度的力量。好制度的核心就是具有恰当的制约机制。合理的制约机制是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法治基础。

要更加重视持久耐力的增强。《荀子•劝学》中有一句名言:“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企业廉洁文化建设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廉洁文化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形成。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碰到许多意想不到的阻力和困难。苏东坡在《贾谊论》中有一句话:“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因为我们有着伟大而崇高的理想,因此,如果我们在工作中碰到困难,就必须以超乎寻常的持久耐力来加以克服,这样才不会使这项工作半途而废。超常的持久耐力是企业廉洁文化建设的精神基础。

作者简介:

殷雄 1965年生,内蒙古武川人,1986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理学硕士,法国工商管理学博士(DBA),高级工程师。1988年9月参加工作,历任中国核工业总公司直属机关团委委员、副书记、新闻公关处副处长、总经理秘书。1997年8月起任中国新星石油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主任。2000年7月起任中共三亚市委副秘书长,三亚市财经领导小组副秘书长。2001年9月起任中国广东核电集团有限公司发展计划部负责人、部门经理(期间曾担任中共贵州省毕节市委常委、副市长挂职锻炼)。2006年3月起任大亚湾核电运营管理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党委副书记。已出版专著和译著12部。

[责任编辑胡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