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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是年 何处是家

2009-07-30海星星

当代教育 2009年2期
关键词:叔父乡亲们涂鸦

海星星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每年此时,为过春节回不回家,我都没少折腾过,一会儿说回,一会儿又说不回。回家的理由好找,不回家的理由却难寻。路上碰到熟人,也互相打听回不回家。如果回,何时回,如果不回,又是什么原因。像一个人结不结婚,你结了还好说,倘若打算单身生活,就得找好多理由,好像你不结婚就妨碍了别人似的,有时这理由连你自己看来都莫名其妙。

就说今年吧,本来是打算回去的,理由是两三年没回老家了,得回去看看昔日的同学、朋友、亲戚,特别是风烛残年的叔父,父亲那一辈兄妹五人,现在只剩这位叔父了。然而,现在看来,这个打算可能又要泡汤。因为装修新房,可能要忙到旧历年底,然后还打算搬进新家过新年,加之回家的路途遥远、回家的车票难买;还有一个就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基本上不喝酒,而我们老家民风淳朴而刁滑,如果你不把自己搞醉,乡亲们是不会让你过关的。乡亲们很器重那些在外面混日子的人,也最睥睨那些在外面混了几天就家乡话不会说、家乡酒不会喝的人。

直到提笔涂鸦此文为止,我也没有彻底打定回不回家的主意。也许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我会神经质地抓起一个箱子就往车站狂奔;也许到了大年初一,我依然呆在城里一个人发呆,想象着远方那个小山村的马心猿和小山村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春夜与诸豪士快饮,至半醉,住本难住,进则难进。旁一解意童子,忽送大纸炮十余枚,便自起身出席,取火放之,硫黄之香自鼻入脑,通身怡然,不亦快哉?”这是金圣叹《三十三不亦快哉》之一。因为回家,才有可能染一身硫黄味,正是这一身硫黄味,让你真切地感受到年的意义。写到这里,我的眼睛竟然有点不争气,有些湿……

也许在一个人的内心,真的藏着一个家,只有过年之时才能想起它。想起它,才明白原来还有一个可以奔赴的所在。也只有到了这个家,你才能感觉到自己在岁月之河里踩到一块石头,心里倍加踏实。反过来说,如果不是过年,那个家就隐而不露。如此说来,年就像一根手指,挠到了灵魂深处的痒;又像一把小刷子,把一些尘土从积垢的心里拂去,把最温暖也最脆弱的那一部分暴露出来。如果不是年,我们怎会想起远方还有一个家?

潜意识里“过年”与“回家”这两个词总是搭配在一起的。过年,就意味着回家,好像只有回到老家,才能得到安慰。可是,假若真的回到了故乡,那个家又是自己的吗?父母在另一个世界里了,每次回去给他们上坟,心里说不出的苍凉。如果他们在,我不能不回去。可是,他们不在了,我回去是回谁的家?又为谁回家?对此,我越想越模糊,处处是年,何处是家?平时,别人会问我家里的电话多少,我也会下意识地把那个无比稔熟的号码告诉他,好像在遥远的乡下我还真有一个家。有外地朋友来访,我也会告诉他,我家住在哪儿哪儿,坐车应该怎么走。其实我明白,这个家是虚拟的,我只不过是一件行李,被暂时寄存在这个城市里。明天,哦,明天就像海子的一句诗:“明天醒来,我不知躺在哪一只鞋子里……”

其实,就是回家去了又能怎样?走亲、访友、喝酒醉得不能自己。我也不怕醉,我怕的是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起程的时间又到了,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慌里慌张地挥动告别的手臂,莫可名状地把自己按在回程车厢里,眼里是渐行渐远的故乡,心头是说不出的失落与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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