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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声母研究概述

2009-07-30孟爱华刘冠才

文教资料 2009年11期
关键词:上古古汉语声母

孟爱华 刘冠才

摘要与上古韵部研究相比。上古声母研究一直是个薄弱环节。除了少数的几种说法诸如“古无轻唇音”、“古无舌上音”、“喻三归匣”基本成定Veer外。许多问题都没有达成一致。尤其是关于复辅音声母的讨论日益激烈,本文就上古声母研究代表性观点加以整理和概述。

关键词:上古声母重要结论系统及音值复辅音声母

清代研究古韵分部用力甚勤的学者。不太下功夫研究声母。对上古声母进行系统的研究,是从清代钱大昕开始的。本文主要介绍钱大昕、章太炎、黄侃、曾运乾等人有关上古声母研究的论述。

一、研究上古声母的几项重要结论

1“古无轻唇音”。这项结论是清人钱大昕得出的。钱大昕在所著的《十驾斋养新录》中说:“凡轻唇之音,古读皆为重唇。”所谓“轻唇”,就是三十六字母中的“非敷奉微”四母,也叫唇齿音。这四个声母在上古混同于“帮滂蓝明”,不独立存在。

2“古无舌上音”。这是钱大昕得出的又一重要结论。钱大昕在所著的《十驾斋养新录》中说:“古无舌头舌上之分,知微澄三母,以今音读之,与照穿床无别也,求之古音,则与端透定无异。”也就是说三十六字母中的“知徼澄”在上古还没有独立存在,混同于“端透定”。至于泥、娘二母,多数学者认为二者在《切韵》时代尚且为一类。在上古自然为一类。

3“古音娘日二组归泥说”。这是章太炎继钱大昕之后得出的结论。所谓“娘日二纽归泥”,是指三十六字母中的“娘、日”二母在上古均读作“泥”母。关于“娘母归泥”,学术界没有异议;至于“日纽归泥说”并没有得到学术界的一致公认,多数学者认为“日”与“泥”在上古是分立的。

4“喻三归匣、喻四归定”。这是近代音韵学者曾运乾在他的《喻母古读考》一文中提出来的。所谓“喻三归匣”,是指中古的“喻三”(即云母,曾氏称于)在上古读作“匣,,母。所谓“喻四归定”,是指中古的“喻四”(即以母,曾氏称喻)在上古读作“定”母。“喻三归匣”已经得到普遍承认,基本成为定论。“喻四”是否归“定”,问题比较复杂一些。至今仍有不同的看法。

5“照二归精”。这是近代学者黄侃提出来的观点。所谓“照二(庄组)归精”,是指中古的“照二穿二床二审二”(即庄初崇生)四母在上古读作齿头音“精清从心”。黄侃的这一观点并没有得到学术界的公认,原因是黄侃对自己的观点没有作充分的论证,另外从精组分化出照二组的条件还没有找到。

二、上古声母系统及音值的构拟

1黄侃的“古音十九纽”。黄侃定上古声母为十九个。除了并轻唇于重唇、并舌上于舌头,他还继承了他老师章太炎的“娘日二母归泥说”、“并喻于影”的观点。此外他将正齿音分为两组,庄组并入精组,章组并人端组;“邪、生”二母合并于“心”;“群”并入“溪”。

2王力对上古声母系统的构拟。以王力先生为代表的一些音韵学家只承认“古无轻唇音”、“古无舌上音”和“喻三归匣”三说,对其他几说则采取了谨慎的态度,认为章组与端组、日母与泥母、喻四与定母、庄组与精组在上古只是音近而不是音同。王力在《汉语史稿》、《汉语音韵》等书中将上古声母数确定为32,在《汉语语音史》中又增加了1个俟母,成为33母。在王力的系统里,“喻四”是独立的,不并人定母,王力起先将“喻四”拟为定母的不送气,因为不成系统。后改拟为r。

3高本汉对上古声母系统的构拟。高本汉将庄组拟为卷舌音ts-类,章组拟为舌面音t-类,匣并人群,而另加不送气浊音5母来作为三类喻母及禅母、部分邪母的拟音,合为34母。高氏还认为上古音声母中存在两套浊塞音,一套不送气,一套送气;中古不送气浊塞音塞擦音是从上古相应的送气浊塞音塞擦音来的。

4李方桂对上古声母系统的构拟。李方桂把高氏34母中分配特殊、受限制(限出现于三等i介音前)的15母划出,认为它们并非上古声母而是后来分化的,从而留下19母(匣、群合并为g-),又认为喻四来自舌尖闪音r,因此是20声母。此外李方桂根据中古只在喉牙音有开合对立这一现象,认为这种合口韵母是由圆唇的喉牙音声母造成的,是后来出现的,因此把上古喉牙音声母拟为两组:一组是不圆唇的k-、kh-、g-、13-、-[?-]、h-,另一组是圆唇的kw-、khw-,gw-、rJw-、·w-[?w-]、hw-。李方桂认为上古应该存在成套的清鼻音声母,李氏将它们拟为:hm-、hn-、hn-、hiJw-、hl-。李氏对上古声母系统的构拟合起来是31母。

三、上古复辅音声母问题

上古有没有复辅音声母,目前尚无定论。一派说有,一派说无。

1“有”派古有复辅音说首先是英国汉学家艾约瑟提出的(1874,《文字产生之初的汉语状况》),由瑞典的汉学家高本汉加以推阐。在中国最先倡导此说的是林语堂的《古有复辅音说》(1924,《晨报》六周年纪念增刊),林在文中明确指出了要利用谐声字和印度支那系语言(汉藏语系)作比较来研究上古语音。陈独秀其后发表《中国古代语音有复声母说》(1934,《东方杂志》34卷20---21号)。对复辅音声母研究的初期,主要是搜集一些证据证明复辅音的存在。近二十年来则重在探索复辅音声母的形式、结构、数量及系统,尤其是对带[l-]、[-r-]与[-]的几类复辅音声母讨论得比较深入。1998年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赵秉璇、竺家宁编,严学窘序的《古汉语复声母论文集》,收林语堂、陈独秀、周法高、梅祖麟和罗杰瑞、丁邦新、包拟古、李方桂、严学窘、柯蔚南、邢公畹、邓方贵和盘承乾、李格非、张永言、张琨和张谢蓓蒂、严学窘和尉迟治平、张世禄和杨剑桥、雅洪托夫、潘悟云、郑张尚芳、赵秉璇、竺家宁、何九盈海内外论文22篇,大致反映20世纪复辅音研究的概貌。同年冯蒸《论汉语上古声母研究中的考古派与审音派——兼论运用谐声系统研究上古声母特别是复声母的几个问题》(1998,《汉字文化》2)一文综述了复声母研究的九种材料。指出应以谐声为主,并简评了近年复声母研究中审音派的成就。

持古有复辅音说的学者,一般依据的材料是:(1)谐声系统,如以“各”为谐声偏旁的“阁、格、客、恪、貉”和“烙、络、落、洛、骆”等字,前几个字声母是舌根音[k-]、[kh-]、[x-],后几个字声母是边音,它们都从“各”得音。赞成上古有复辅音声母的学者认为这是因为存在一个复辅音,它是一个舌根音和边音的组合,后来分化为两个独立的辅音声母。(2)汉藏语系的比较研究成果,如壮语“鱼”读作[pla],苗语“笋”读作[mla]等。(3)方言材料,如《尔雅·释器》:“不律谓之笔。”郭璞注:“蜀人呼笔为不律也,语之变转。”有人说现在山西方言中还有复辅音,如“块”读作[khla],“拨”读作[pla]等。

关于构拟上古复辅音声母,有人走的是“严”路子,有人走的是“宽”路子。艾约瑟只指出pl-、tl-、kl-类现象,

梅祖麟和罗杰瑞、丁邦新只承认或只论及带l的复辅音;赵秉璇也是以晋语的嵌1词人手来探讨汉语复声母遗迹的。高本汉在他的《汉文典》(瑞典《远东考古博物馆集刊》BMFEAl2,北京1941年影印,称《中日汉字形声论》。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里,利用谐声原则构拟了gl-、kl-、sl-、xl-、bl-、pl-、sn-、xm-等十九种复辅音。对于高本汉的拟音存在的缺陷,王力先生在《汉语史稿》中的看法是:“他在上古声母系统中拟测出一系列的复辅音,那也是根据谐声来揣测的。例如‘各声有‘路,他就猜想上古有复辅音[kl-]和[gl-]。由此类推,他拟定了[xm-]、[xl-]、[a-]、[sl-]、[sn-]等。他不知道谐声偏旁在声母方面变化多端,这样去发现,复辅音就太多了。”严学窘更在他的《原始汉语复声母类型的痕迹》(1981)中根据谐声原则构拟出一套复辅音表,包括二合辅音145个,三合辅音64个,四合辅音4个。这样构拟的复辅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任意性和简单化的倾向”(严学窘《古汉语复声母论文集·序》)。

2“无”派利用谐声原则研究复辅音有利有弊。谐声字历经千年,跨越中国大江南北,它自身的复杂性造成材料的可靠度降低,常常让坚持古无复辅音的学者质疑。最早旗帜鲜明地坚持古无复辅音说的是唐兰先生。他在《论古无复辅音——凡来母字古读如泥母》(1937)一文中,针对林语堂的《古有复辅音说》提出证据逐条加以反驳,进而提出复辅音声母不能成立的三点理由:(1)汉语和汉字是一一对应的关系,有一个音节必定要写一个汉字。(2)现代还保存的较古语音里没有复辅音的痕迹。(3)谐声系统杂乱无章。如同一个主谐字中所谐之字[k]、[p]、[p]、[i]往往并见杂出,不可能认为是因为具有一个兼有数音的复辅音声母,或者说是只以某一个复辅音为主,其他都是变例。所以他认为古有复辅音的假设,貌似新奇,其实无稽。

王力先生对古有复辅音说也持否定态度,他在《汉语语音史》中对证明古有复辅音的三点证据均持怀疑态度:“从谐声偏旁推测上古声母,各人能有不同的结论,而这些结论往往是靠不住的。其次是异文也不大可靠。异文可能是方言的不同,个别地方还是错别字。我们引用异文来证古音,也是要谨慎从事的。……有人引用外语译文(主要是佛经译文)来证明上古声母。这只能是次要证据,不能是主要证据。因为翻译常常不可能译出原音来。正如我们今天把英语的[r]译成汉语的[1],英语的[门译成汉语的[S],英语的[h]译成汉语的[x]一样,我们不能要求古人把梵文的原音完全准确地译成中文。单靠译文来证明上古声母,看来不是很妥当的办法。”

批评古有复辅音声母说的学者还有刘又辛先生(《古汉语复辅音说质疑》)、朱星(《古汉语概论》)、徐德庵(《论古汉语有复辅音说的片面性》)、庞光华(《论汉语上古音无复辅音声母》)等。

综上所述,尽管持支持意见的学者占绝大多数。但上古有无复辅音声母这一问题并没有达成一致,争论仍在继续,不断有新的文章、作品问世。随着对古汉语谐声系统的调查整理日趋完善,汉藏语系比较研究的日趋深入,方言研究和古籍整理的工作进展,相信对复辅音问题的研究也会随之走向纵深,从而解决更多上古汉语的语音系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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