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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莲花落(长篇连载二)

2009-07-07申之珉

民间文学 2009年6期
关键词:警察署星野青皮

申之珉

出了蓟县,走了十来里路就到了山区,地势也高了起来。下午三点,王得标他们就到了射雁坡。王得标先派人联络先遣部队,得到“一切顺利”的消息后,便命令部队在原地休息。王得标一屁股坐在青石上,先说了一个宋代杨六郎在此射雁留下地名的典故,又一指赖五,命令道:“小五子,给弟兄们唱一段!”

赖五也不推辞:“好!我就唱段京剧《牛皋借粮》吧。”说完就憋着嗓子唱起来:

金宋两国把兵交,

黄河两岸动枪刀,

朱仙镇打一仗兀术败了,

只杀得鞑儿们望风而逃

……

刚唱到这儿,就听得枪声大作,王得标大吼一声:“不好!”连忙拉着槐花躲在大青石的后面,大声喊道,“喂,你们是哪部分的?”

一阵枪声过后,不远处的山冈里传出一个公鸭嗓:“喂,王司令吧,我是苏正昌呀,你们已经被皇军包围了,前面的弟兄已经全部缴械投降了,皇军让我给你带个话,只要你肯归顺皇军,就封你做蓟县的城防司令……”

王得标一面吩咐手下人四处散开,各找地方隐蔽,一面骂道:“姓苏的,你他妈的真不讲究,说话还不如放屁!竟敢忽悠老子……”

苏正昌嘎嘎地笑了起来:“王司令,皇军不是爱惜你这个人才嘛!多次请你共建大东亚共荣圈你都不肯,还不断地给皇军惹麻烦。龟田少佐今天非要会会你不可,这也是兄弟不得已而为之呀,老兄你可要三思呀!”

“那好,咱就出来合计合计。”王得标说着便起身跳上了大青石。

“好好,我就知道王司令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哈哈。”随着笑声,一个戴着瓜皮帽,长着罗圈腿的精瘦中年男子从山冈上走了下来,他边走边双手抱拳笑嘻嘻地打起招呼:“幸会幸会,王司令,别来无恙?”

躲在青石后的槐花此时变了脸色,冷不防夺过赖五手里的驳壳枪,恨恨地骂了句“狗汉奸,我打死你”,双手擎枪,朝苏正昌扣动了扳机。

就在槐花手里枪响的同时,王得标手中的枪也响了,只听一声惨叫,苏正昌像只癞皮狗似的从山冈上滚了下来。与此同时,王得标也应声摔倒在大青石下。

双方开始了血战,日本的山地炮弹像旋风似的扫向射雁坡,紧接着,日本兵和苏正昌的保安队排成扇子队形朝射雁坡慢慢逼近。王得标的部队一阵混乱,有人转身就跑。槐花却全然不顾这些,发疯似的扑在了王得标身上,一面使劲摇着他的身子,一面大声喊道:“得标,得标,我对不起你,是我开枪打死你的呀!”

王得标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坐了起来,咧开大嘴呵呵一笑:“槐花,不碍事,你的枪法不行,打不死我的。我王得标是中国人,日本鬼子占了我老家,杀死了我爹娘,老子是不会当汉奸的,我还要杀他几个小日本鬼子报仇呢。”说着,又指着东边山崖命令赖五说,“你带着夫人,从这儿下去就是通往密云、承德的大路,我可把她交给你了。”

“不,要死就死在一起!”槐花哭叫道。

“屁话!”王得标双眼一瞪,用枪点着赖五骂道,“你耳朵眼里塞驴毛啦?再不带夫人走,老子就毙了你!”说罢,又朝自己的士兵大吼一声,“弟兄们,咱不能当孬种!给我扔手雷,炸他小日本狗日的呀!”

听到命令,士兵们的手雷手榴弹纷纷朝敌人投去,借着腾起的烟雾掩护,赖五一把拉起槐花,躬身来到东山崖。赖五朝崖下望去,见光溜溜的青石壁上除了有几棵小松树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攀缘的东西。他暗自估量:自己抓住松树下去还有可能,但槐花这个弱女子是绝不可能下去的。

此时,枪声骤然停下来,赖五和槐花朝射雁坡望去,远远看到王得标和四五个士兵被一群鬼子围在当中,他们的子弹打光了。正当敌人想活捉他们的时候,又是一声轰响,不知是谁拉响了最后一枚手雷……

槐花“哇”的一声哭了,赖五浑身战栗不已,自打记事以来,他经历过的最“壮烈”的事儿就数丐帮磕门。可这次壮烈,是磕门所远远不能比的,足以使他刻骨铭心一辈子。

几个鬼子这时已经发现了他们,又向他俩扑来,赖五来不及多想,对槐花说了句:“你跟着我。”说着,抓住一棵小松树朝山崖下迅速滑去。

槐花不但没有跟随赖五,反倒朝敌人喊了声:“小日本,你们抓不到我!”掉头朝山上跑去。只听得鬼子们一阵狂笑:“哟西!花姑娘的干活!”也随之追了过去。

赖五叫苦不迭,只得继续往下滑,滑至半山腰抬头一看,槐花已被四五个鬼子逼到悬崖的另一边,只听她朝赖五喊了声:“五子,你要给我报仇呀!”转身就跳下了悬崖……

赖五只觉得眼前一黑,双手一松,也滚了下去。

槐花是赖五的初恋,滚下悬崖的赖五没有死,但赖五的爱情死了……

四、入军统差点成八路

一个月后,赖五又出现在了北平城,与以前不同,他不再是掂着牛胯骨挨户乞讨的叫花子,而是一个生意人。说起这截然不同的变化,还得追溯到那次射雁坡遇险。

说来也是赖五命大,当他失足滚下悬崖后,先让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拦腰挂住,后被几个路过的生意人救了下来。

这伙人的掌柜叫张云飞,自称是做字画生意的,其实是戴笠派到北平的军统特工人员。军统在北平失陷时曾潜伏了大批的特务,不料北平情报站的站长徐树清竟然做了叛徒,不仅将他所知道的军统人员名单全部交给了日本宪兵队,还亲自带人捣毁了军统的几个秘密联络点。徐树清因此也受到日本人的倚重,让他做了北平市警察署署长。戴笠为此大为光火,一面通知北平军统人员迅速撤离转移,一面派自己的得力干将张云飞由南京绕道赶往北平,去除掉徐树清这个党国败类,重新组建北平情报站。

张云飞是浙江人,以前没有到过北平,军统内部纪律森严,从来都是实行单线联系,北平的军统人员一撤,给他开展工作带来了很多的困难。这次救下赖五,经过详细询问,便将他发展成了外线人员。张云飞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对赖五做了全面仔细的分析:一,赖五叫花子出身,无亲无故经历简单清楚,无须再进一步考察;二,自小在北平长大,人熟地熟,尤其对警察署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最重要的是第三条,赖五十分痛恨日本人和汉奸,这正是张云飞所需要的。因此,他对赖五编造了一套谎言,称自己的兄长在北平琉璃厂经营一家书画店,由于不肯将一幅稀世宝画卖给日本人,便被北平警察署抓走,这张画也下落不明。他这次来北平就是来找徐树清,准备花钱赎出自己的哥哥和这幅画,即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一为亲人团聚,二为不让中国的宝贝落入东洋鬼子手里,希望赖五能和他一起到北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说实在话,赖五很不以为然,不就是张画吗,丢就丢了,再找人画一张就是了。但要叫日本人拿走就不同了,中国的东西你小日本凭什么要?哪怕是张擦屁股纸也不能给!因此,他一口答应下来。

张云飞带赖五先到了密云。他没急于让赖五进城,而是在秘密联络北平军统成员的同时,对赖五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培训,直到认为一切就绪,才让他化装进入北平城侦察。

赖五先在北平市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然后开始在警察署附近密切观察起来,谁知转悠几天,根本没有发现徐树清的踪影。这天,他又是一无所获,便信步朝天桥走去,想找父亲以前的旧相识探听消息。来到吉祥胡同拐弯处,见路边有个像样的饭馆,便进去要了一碗炸酱面和两碟小菜。刚要吃,只见一位黑脸大汉带着俩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赖五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旧相识——老黑!

几年不见,老黑比以前做丐帮帮主时神气多了,脚穿黑布鞋,一身青布裤褂,胳膊上还勒了个镶黄边的白袖箍。他径直来到一位光头食客面前,用手一拍那人脑袋:“这不是青皮吗,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跑到俺老黑的地界上来啦?”

那人看来也不是善茬儿,站起身来眼一瞪:“怎么,这地儿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还真让您说对啦,这就是俺老黑的地界儿,还就不许你们青龙帮的人来了,你来一个我就揍一个,不服气咱就比试比试。”老黑朝身边那几个喽啰努嘴,“上!”

“慢着。”青皮一招手,邻近几桌上也站起十几个彪形大汉来。青皮一抱拳:“黑爷,今儿兄弟我还真要领教领教啦,您说咱怎么比试吧?”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啪!”一下插进饭桌。

饭馆里的其他食客一见要出人命,顿时炸了窝,除赖五之外都一窝蜂地朝门外挤。饭店掌柜跑过来,连连向双方赔笑作揖:“我说二位爷,咱有话好商量,敝店小本经营,为的是一家老小在京城混口饭吃,禁不起二位爷这么玩呀!今儿我请客,想吃什么任弟兄们点……”

一见对方是有备而来,老黑手下几个人有点胆怯,有个小喽啰想跑出去喊人,被老黑拦住了。他也双手抱拳:“既然老板这么说了,这点面子俺不能不给,可又不好扫了青皮爷的雅兴,俺们今天只来文刀子不来武刀子如何?”

青皮还不知道什么叫文武刀子,见自己目前占了上风头,便满不在乎地嘿嘿冷笑道:“大便小便都随您黑爷的便,不过谁输了就得乖乖地让出这块地盘儿。”

老黑一竖大拇指:“说得好,仗义!那俺可就先献丑了,今儿没带家伙,先借您的使使。”老黑说罢便从桌上抽出青皮的匕首,先用右手掂了掂刀子分量,然后猛然将自己的左小手指剁了下来。老黑把血淋淋的断指放在菜盘里,面不改色地将刀递到了青皮面前:“咱兄弟初次一起喝酒,总得添个下酒菜吧,青皮爷,该您啦!”

青皮这下呆住了,说心里话,舞棍弄枪动刀子玩命的事自己没少干,可那都是往人家身上使劲,哪有在自己身上割肉的?青皮一下怯阵了,脑子转过弯来,冲老黑一抱拳:“黑爷,算您狠,我青皮认栽了,从此我们青龙帮决不在此地找黑爷的麻烦。”说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洋朝桌上一丢,对饭馆老板说,“掌柜的,黑爷的这顿饭钱算我的。”说罢带人起身离开了饭馆。

老黑的同伙立刻欢呼起来,赖五来到老黑面前,一边取出手绢为他包扎伤口,一边问道:“黑爷,还认得我吗?我是赖五呀。”

“什么,你就是唱莲花落的赖五子?”老黑盯住赖五仔细打量一阵,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几年下来,出息多了,看样子发财了吧?”

“小买卖,混口饭吃而已。”赖五让饭店老板在雅间摆了一桌,二人叙起旧来,这才知道:自打日本兵攻进北平,老黑也曾躲了几天,谁知人家日本人根本就不记仇,不但派人好言劝慰,还委任他做了个“治安维持会”征收治安费的小组长,为了扩大征收地盘,这才与青皮发生了这场内斗。

半斤酒下肚,老黑指着胳膊上的白袖箍吹嘘起来:“俺老黑虽说官不大,可在这四九城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这里的剧场码头窑子茶馆暗娼半掩门都得给俺乖乖地交治安费,不交就把他送进警察署,署里咱有人!”

“那是那是。”赖五一边给老黑碗里斟酒,一边点头附和。接着又问道,“不用说,大哥肯定认识徐署长了?”

“哈哈,你说的是徐树清吧?当然认识。”老黑喷着满嘴的酒气凑近赖五说,“他在怡春院包了个窑姐,那小妞一掐一股水,嫩着呢!每周一周五半夜,徐树清准去那里销魂……嘿嘿!”

“我不信。”赖五佯装喝高了,摆摆手说,“堂堂的警察署长,干吗非得半夜去呀?你老哥绝对是‘吃铁丝拉笊篱——肚里瞎编的。”

“俺骗你是这个。”老黑张开双手手指叠在一起比划成王八,“不瞒老弟,俺在那里也有个相好的,她告诉俺,说姓徐的欠人血债,怕共产党找他算账。”说到这里,老黑警觉地压低嗓子说,“兄弟,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讲呀……”再一看赖五,已经趴在桌上呼呼睡着了。

一个周五的深夜,一辆黄包车在怡春院门前停了下来。张云飞从车上下来,对拉车的赖五说了句:“你就在这儿等。”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怡春院。

赖五等了一阵,还不见张云飞出来,暗想:“这个张老板别是找不到人,也找妓女热乎去了吧?”他百无聊赖地走到一个小烟摊前,买了支香烟,让烟贩给他点着后,蹲在车边刚抽了两口,就听得“啪啪”两声枪响,紧接着,怡春院内一阵骚乱。只见张云飞捂着胳膊快步跑了出来,他跳上黄包车,说声:“快走!”赖五来不及多想,抄起车把就飞快地跑了。

来到金丝胡同附近,张云飞让赖五停住车,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说:“赖五兄弟,我刚才惹了点小麻烦,不能在此久留,你把车找地方扔了,不要再回原来的旅店住了,设法出去躲躲,咱们后会有期,再见。”说罢,便迅速钻进胡同里不见了。

赖五打开小布袋,见里面全是大洋,他悄悄将车拉到一个背静处,换上白天的衣服,然后将车一丢回到了住处。他收拾好东西本想立即退房,一见天快亮了,心想等到明日一早再结账走人不迟,于是便和衣躺下睡了。

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赖五突然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紧接着一群警察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地抓起赖五就走。

赖五和不少人都被关进了一所大屋里,挨个被提出审问,被放回的人嘀咕说,昨夜在怡春院发生了一起命案,警察署长徐树清遇刺身亡,那刺客被徐署长的保镖开枪打伤后逃之夭夭。今天一早日本宪兵队和警察署就全部出动,在全市大小医院旅馆进行突击检查,凡是胳膊有伤和昨晚十二点以前没回旅馆的统统抓起审问,直待认为没问题了,找人担保后才能放人。

赖五这才晓得徐树清让张云飞给干掉了,在敬佩害怕的同时不禁又暗自懊悔,假如自己听了张云飞的话,连夜逃出北平该有多好!然而又一想:反正自己昨夜的事情没人晓得,到时候来个一问三不知就是,于是心里也就坦然了。

直到中午才提审赖五,由于事先有充足的准备,赖五回答得滴水不漏。负责提审的警察和日本宪兵显然没了耐性,又验看他胳膊没有枪伤,就让他找人画押担保。赖五离开北平已经几年,哪里还有什么熟人?他突然想起了老黑,便把他的名字报了上来。

一提老黑的名字,负责提审的人脸色都顿时缓和了,就没让赖五再回屋。不大会儿,老黑果然就慌颠颠地跑来,弄清事情的原委后,一拍胸脯爽快地说:“皇军大人放心,这是我从小看大的兄弟,决不是乱党分子,我担保!”

老黑在担保书上画押按过手印,领着赖五正要离开,突然被一个便衣特务拦住了。特务上下打量了赖五一阵儿,嘿嘿冷笑起来:“这位爷,您还认得我吗?”

赖五看了对方一眼,疑惑地摇摇头。那人又是嘿嘿一笑:“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昨晚半夜你不是在怡春院门口买过我的烟卷吗?”

赖五猛然打了个冷战,暗叫糟糕,昨晚那个卖烟的小贩原来是个特务呀!他来不及多想,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先生,您认错人了吧?我可是做小买卖的良民呀……”

“别装了!”那个便衣特务脸色一变,然后朝提审的日本宪兵敬了个礼,指着赖五说,“报告皇军!他就是那个拉走刺客的车夫!”

提审的宪兵一指赖五和老黑:“八嘎,给我统统地抓起来!”

就这样,赖五和老黑被关进了日本宪兵队监狱。别看老黑在与青皮争地盘玩刀子时那么有血性,可这时却吓得尿了裤子,一进牢房就哭天抹泪埋怨起来:“我说赖五呀,你可把俺坑死啦,你做了八路挨枪子,干吗还得让俺跟你一起陪死呀,那怡春院的小娘儿们她还等着俺呢……”

赖五也呜呜哭了起来:“黑爷,我是对不住你,可我真不是八路呀,麻烦您跟他们说说……”

“说个屁!这宪兵队是讲理的地方吗!”老黑停止了哭叫,两眼一瞪,“徐署长去怡春院的事,俺就给你一人讲过,你说你不是八路鬼才信咧。”

“嘘,小声点!”赖五用食指放在嘴上,又警觉地朝外望了一下,压低嗓子警告说,“你胡咧咧什么呀,这是随便乱说的吗,我什么时候听你讲过什么长了?你自己没事找死呀!”

一句话提醒了老黑,他疑惑地挠挠头,自言自语地说:“你真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天俺喝多了……”

“我才是喝多了呢,你啥时走的我都不清楚。再说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怡春院,是那小子立功心切瞎说的。”

“噢,那就好,到时候只要能顶住,打死也不承认,俺那帮过命朋友就有办法!反正俺是经打,就看兄弟你啦……”老黑感到还有一丝生还希望,就附在赖五耳旁叮嘱了一番。

当夜,老黑被提审后就没再回来。第二天,赖五被带到了审讯室。审讯室除了卖香烟的特务和几个打手之外,还有个五短身材的日本人。赖五看他有些面熟,仔细一想,想起来了!他笑嘻嘻地跟日本人打招呼:“这不是星野掌柜吗?您老好呀!”

事隔多年,星野早就不记得赖五了。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不觉一怔,反问道:“你的,认识我?”

“认识认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呀!”赖五的混混劲又来了,“民国二十六年,您的亲善绸缎店刚开张,我还跟您道过喜呢!”

听赖五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星野不禁一愣,他认真打量赖五,最后冷冷地摇摇头。赖五又启发他说:“我给您唱了段莲花落,您不但没赏饭,还让您的爱犬追着我跑了好几里地。”说到这儿,拍着手唱起来:

掌柜骂我我不说,

骂我一准儿丧气多,

今晚您一准得霍乱,

学徒的一会儿得风热

……

“你的,小叫花子的干活?”星野总算想起来了。

“对,您好记性,为这事儿,我们黑爷还找您讨过公道呢,嘿嘿。”

“这么说咱们是老朋友了,那好,你就谈谈是怎么暗杀徐树清的吧。”星野装作和蔼的样子说,“你的,只要交代同谋是谁就没事了。”

“冤枉呀!”赖五把原先编好的词儿说了一遍,末了又指着那便衣特务说,“肯定是这位先生天黑看走了眼,黑爷可以替我保证。”

“黑的,已经交代了,说你是这个的干活!”星野用手指比划成个“八”字。

星野这么一诈,赖五心里反倒有数了,来个死不认账。见赖五不肯说,星野脸色陡变,摔门而去,打手们便动起了刑,老虎凳、辣椒水,把赖五折腾得鬼哭狼嚎、死去活来。有几次,他都快挺不住了,可想起老黑说的:只要顶住就有活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见赖五仍不肯招,那个卖香烟的便衣特务胆怯起来:“一个唱莲花落的小叫花子,看他那副熊样,不像是八路呀,况且他好像还是星野太君的熟人,若是真认错人可怎么收场呀?”

(下期预告:赖五大难不死,但是仍逃不了牢狱之灾,还连累老黑也进了班房,最后他俩到底怎么样了,请看长篇连载故事《喋血莲花落》结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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