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晨媚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记

都说岁月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剑,总能轻易地将记忆割裂、模糊、抹杀,可为什么总有那么一树桃花,永远灿

烂地开在我朦胧的记忆中?

在一棵美丽的桃树下,一位慈祥的老人静静地靠在摇椅上,仰望着在微风中轻轻跃动的那一树绯红,她的手被身旁的小女孩紧紧地攥着。老人溺爱地望着小女孩,小女孩那张圆乎乎的小脸马上露出快乐的笑容,老人也受到感染,幸福地笑了,如黄土高原般沧桑的脸上因之沟壑纵横。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抚摸这片沟壑,企图让它重新变成一片平原。

这个小女孩就是我,而这位老人,就是我的太婆,一个时时关爱着我的人。

太婆喜欢桃树。桃花盛开的季节里,她总是拉着我陪她坐在桃树下看满树芳菲,讲述她年轻时的故事,讲太公的陈年往事,讲奶奶、舅公的童年趣事……那是如桃花般粉红色的回忆,每次讲完之后,太婆的心似乎仍停留在过去,一脸甜蜜,如同初恋时的少女。

记忆中的太婆很老,但很健康。那时候她住的地方离我家很远,但她总是不打招呼就过来,而且是走着过来。每当这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我开始并不知道原因,后来才明白,原来太婆是早已糊涂了的,过往的种种几乎已经在她的脑海中绝迹。那么,太婆又是如何凭借恍若游丝的记忆寻找到我们家而又从不出一次纰漏的呢?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爱我们!或许她已经遗忘掉太多,可对晚辈的爱却从未掉链!

前年夏天,太婆走了,一并带走的还有我那段珍贵的记忆。

今年的桃花又开了,我望着满树跳跃着的花瓣,往事一幕幕重现在我的脑海里。当年那慈祥的老人和那幼稚的孩童不见了,只留下那一树的桃花。

桃花开了,太婆,您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