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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字》含混主题的另一维度解读

2009-06-04谢志超

求是学刊 2009年3期
关键词:红字霍桑个人主义

唐 毅 谢志超

摘要:霍桑的杰出作品《红字》以其丰富的内涵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成为学界经久不衰的探讨主题。其中,对其作品主题“含混”、“矛盾”的解读是主流观点。文章试图通过对作者所处时代的流行思想——清教主义和超验主义进行解读,揭示造成其作品主题“含混”、“矛盾”的原因——即霍桑朴素的个人主义思想。

关键词:霍桑;个人主义;清教主义;超验主义;含混

作者简介: 唐毅(1967—), 女,四川遂宁人,文学硕士,东华大学外语学院教师,从事美国文学与文化研究;谢志超(1976—),女,湖南邵阳人,比较文学博士,东华大学外语学院教师,从事比较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504(2009)03-0119-05收稿日期:2009-02-15

美国17世纪浪漫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纳撒尼尔·霍桑,以其对人性的细致洞察,对灵魂的深刻剖析,奠定了《红字》这一杰作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长期以来,国内对这一作品的解读可谓众说纷呈,人们从主题、结构、叙事和文化等不同角度对作品进行了分析。有人采用原型研究的方法,揭示霍桑“借鉴圣经,将人物置于神秘的宗教背景,赋予其象征意义,实现了美学上的超越”[1](P64);有人从女性主义的视觉来探索主人公海丝特的抗争,赋予其反抗清教主义禁锢的女权斗士的形象;也有人从道德伦理的角度进行评析, 认为反映了清教束缚人性的残酷本质。在这些解读中,人们不约而同地指出,这部作品反映了霍桑的宗教困惑和矛盾。彭石玉先生指出,圣经原型对霍桑小说创作影响巨大,他在同一人物身上,同时塑造了圣徒和罪人的形象,看似矛盾,实则“反映的正是霍桑本人矛盾纠缠的宗教情结和困惑”[1](P65)。苏欲晓先生指出,“霍桑似乎无法对海丝特做出一个明确的道德判断”[2](P116),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霍桑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确实存在一种“含混”、“矛盾”的特征。

笔者认为,霍桑作品中的伦理道德困境,恰恰反映了霍桑身处具有浓厚的清教氛围和超验主义发源地的新英格兰,他的思想不仅受制于清教刻板僵化的道德伦理,同时又受到关注个体、重视个体心灵的浪漫的个人主义情怀影响。他的“矛盾”和“含混”恰好反映了他的思想困惑。本文拟以道德伦理为中心,从超验主义和清教主义对个人主义的推崇的视角来解读导致霍桑困惑的个人主义情愫。

年轻美貌的海丝特(Hester)还在懵懂不懂爱情的时候,嫁给了畸形、丑陋的学者齐灵窝斯(Chillingworth)。他们的婚姻没有和谐共鸣的爱情基础,以后的人生悲剧就不可避免了。

在前往新大陆的路上,海丝特和她的丈夫失去了联系。在她独居新英格兰的时候,认识了才华横溢、受人尊敬的年轻牧师丁梅斯代尔(Dimsdale)。爱情从两个年轻人心中迸发,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们暗中结合,并生下了爱情的结晶——珠儿。可是在当时的新英格兰,政教合一的严苛体制无法容忍如此大胆、背离世俗的爱情。海丝特因拒绝说出孩子的父亲而受罚,在经历入狱、刑台示众受辱之后,被驱逐到殖民地的边缘,过着几乎与世隔绝、不受世人接纳的生活。

即使在被极端边缘化的艰难生活中,海丝特从未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她深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她自身的神圣性”,“世俗的法律并不是她心灵的法律”[3](P68),因此,“她依从内心真实的情感和本能,追求脱离习俗羁绊的个体自由,并在离群索居中坚忍不拔”[2](P115-116)。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出于内心真挚的情感和坚定的信念,她很难如此坚强。

然而,在坚信神圣爱情、不向世俗低头的同时,海丝特的内心并不是没有矛盾和挣扎。她仍然感受到“尖锐的羞耻感”,也真诚地承认“那是一种欲望的罪恶”,她“努力相信世上的人谁也不像她那样罪孽深重”[3](P23)。因此,她继续住在“她犯罪的地方”,忍受“日常受辱的痛楚”,希望这样“会洗刷她的灵魂,产生出另一种纯洁”[3](P19)。她毫无怨言地接受羞辱,即使当人们审视她身上代表耻辱的红字时,也不用手去挡一下。她期盼用这不合人性本能,几乎是自虐的行为来获取上帝的宽恕。

当丁梅斯代尔离世,珠儿远嫁欧洲,她没有选择离开带给她耻辱和痛苦的新英格兰,而是留了下来。“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3](P125),又佩戴上了那个耻辱的红字,并且“从那以后红字就永远没有离开过她的胸前”[3](P125)。她终于推翻了早年为追求爱情而自诩“自己或许就是命定的女先知”[3](P125)的空想,而是明白,“一个染上罪恶,为耻辱压倒,甚至负着一生忧患的女人,绝不可能有什么神圣和神秘的真理的使命来托付给她的”[3](P125)。

爱情与道德,神圣与耻辱,就是这样对立矛盾地交织在一起。当我们在感受其浪漫爱情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她对世俗赋予她的罪恶的全心全意的接受。难怪伯克维奇(Sacvan Bercovitch)说,“在批评的术语里没有比含混这个词跟《红字》关系更密切了”[4](P194)。类似的人物塑造还有许多,许多作者都有精彩的论述。笔者在此不想一一赘述。笔者深感兴趣的是:为什么霍桑对人物命运作出如此安排?他的生活和思想意识是怎样影响他笔下人物的命运呢?

新英格兰地区是在北美最早建立的殖民地之一。大多数居民都是不满英国宗教改革而移居北美的清教徒,深受加尔文教的影响,是加尔文的忠实信徒。清教始于16世纪欧洲宗教大改革时期,它以加尔文主义为基础,强调尊重圣经至高无上的地位,服从上帝的意志而不是教皇的意志。清教徒们相信基督教的原罪论、上帝的救赎论及加尔文的预定论。正如1647年《威斯特敏斯特信纲》所述:“人,由于他堕入罪恶,所以在根本上丧失了达到任何崇高的善的意志力以及与此相伴的灵魂救赎。”[5](P127)简而言之,他们深信人的普遍罪行,认为命由天定,个人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选择或改变命运。尘世中的人如果有罪,便要用一生的善行来自救;而上帝预选的人们,更应该用尘世的善行来增加上帝的荣耀。唯有虔信上帝,勤奋工作,才有可能获得上帝的恩宠,获得上帝的救赎。

当时的新英格兰地区是政教合一的体制。清教徒们把“宗教和法律几乎视为一体,而这两者又完全浸润在他们的性格中”[3](P2)。清教不仅指导着新英格兰地区的政治生活,还成为人们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的价值观的共同基础。清教的强势地位使得殖民地呈现出政治的封闭性,信仰的高度一致性,对异教的零容忍性等特征。例如,在当时的新英格兰,如果不入教会,几乎无法在殖民地生存。不参加教堂的礼拜,就是亵渎神明。为保证信仰的纯洁,他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有不同于他们的见解。所以,清教徒对否认圣经和教会的绝对权威,否认人有原罪的教友会教徒进行了驱逐和残酷的迫害。他们中有的被驱逐,有的被处死。例如,在罗德岛(Rhode Island)建立独立教派的罗杰·威廉姆斯(Roger Williams)就是被清教徒驱逐,出走罗德岛的。

霍桑出生于新英格兰地区的萨勒姆镇,其祖先中有两人在殖民地担任要职,是殖民地中“叱诧风云的人物”[3](P6),曾参与过迫害教友会教徒的“驱巫案”。成长于传统的清教徒家庭,浸透在浓厚清教氛围的殖民地中,霍桑不可避免地接受了清教的各种道德伦理。清教徒所推崇的虔敬、谦卑、严肃、诚实、勤勉和节俭均可在其作品中找到佐证,更不用说人的“原罪”和上帝的“救赎”等清教的核心思想了。在其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清教徒的霍桑。

如《红字》中,在霍桑看来人人均是罪人,海丝特犯的是“肉体情欲之罪”,丁梅斯代尔因隐藏罪恶,犯了“不诚实之罪”, 齐灵窝斯的罪行更加严重,他妄想充当掌控人心灵的上帝,犯的是“侵犯人心智之罪”。难怪霍桑情不自禁地说道:“如果到处都揭穿实情的话,在海丝特·白兰以外,许多人的胸前都要闪耀出那个红字来的。”[3](P23)在作品中,他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在上帝面前,人人均为罪人,唯有通过苦修和善行,才能获得上帝的宽恕。

当海丝特被周围的教民排斥时,她没有绝望消沉,自暴自弃,而是独自承担起了抚养珠儿的责任。她靠手工刺绣来维持生活,从不怨天尤人,自怜自叹,将命运的改变寄托在他人身上。她积善行德,用苦行和善行来弥补自己的罪恶,最后赢得人们的谅解和尊重,把耻辱的红字变成了“能干”[3](P66)和“天使”[3](P65)的象征。

丁梅斯代尔不仅犯下了通奸之罪,更犯下了怯懦和虚伪之罪。他没有勇气公开承认自己的堕落,只好暗自惩戒自己并承受内心无比痛苦的煎熬。然而,这一切惩戒和悔过并没有换来内心的安宁和灵魂的获救。只有当他临终前决绝地直面内心的恶时,他的内心才重获安宁。

清教主义除了上面所提及的道德观念以外,其最重要的思想莫过于对个人自由和权利的肯定和推崇。许多学者在讨论清教主义对美国发展的贡献时,都高度肯定清教主义对个人自由和权利的推崇及对资本主义发展所起到的巨大的推动作用。清教徒认为,个人无须通过教会的神职人员,而是可以通过研读圣经,聆听上帝的声音,得到上帝的指引,和上帝直接交流。因此,他们认为,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人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人人平等。人只有通过世俗的劳动,努力工作,才有可能成为上帝的选民,接受上帝的恩宠。反之,只能成为弃民,遭受天谴。他们信奉无论职位高低,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罪人,等待着同样的末日审判和灵魂的救赎。所以在清教徒的思想中,无疑有着反对特权,重视个体心灵的朴素的个人主义思想。这些思想使清教徒产生了个体本位,自我完善的最初要求。在新英格兰实行的排斥异端的法律,冷酷严苛的道德戒律,其本身无疑走上了另一种极端,压抑人性,禁锢思想,与清教本身萌动的个人主义意识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霍桑生活创作的时代恰巧又是美国浪漫主义文学的时代,欧洲人文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思潮在北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使北美发展出超验主义哲学及文学思想。

超验主义发端于19世纪20年代新英格兰的波士顿地区。其代表人物是钱宁(Ellery Channing)、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等。他们创办了《超验主义者》杂志,并组织了一个超验主义俱乐部。同时代的作家如梭罗、惠特曼及麦尔维尔等都是俱乐部的积极参加者。美国的超验主义者深受德国康德的先验主义哲学及欧洲浪漫主义思想的影响。“超验”一词最早来源于著名哲学家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一书。它是指人类的思想和知识不是来自经验,而是依靠心灵的直觉。人可以与宇宙建立一种新颖的关系,可以通过直觉去体验生活的内在。道德及神启示的法则都可以在感觉观察到的自然界法则的多种形式的表现中一点一点地找到对立面。超验主义者认为,人和自然皆有神性。在赞美自然给人无限启示的同时,必须重视人自身的价值。他们强调上帝、人和自然融为一体,同为“超灵”的一部分。独立自主的人,独立思考的人受到推崇。爱默生在《论自然》中形象地描述了人神合一的状态:“站在光光的地面上,我的头沐浴在快乐的空气里,伸向无限的空间——一切都意味着自我主义消失了。我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眼球。我是虚无,我看见了一切,宇宙本体之流在我体内循环,我是神的一部分或一片段。”[6](P178)这充分说明了超验主义者对人的神性的肯定。承认人的神性,就是承认人是自由的,也是独立的。梭罗走的是一条追求个体绝对自由、摒弃物质需求、崇尚精神独立的道路,是超验主义思想中强调个人主义的典型代表,也是超验主义思想在实际生活中的突出范例。总而言之,以爱默生为代表的超验主义强调个人的主观精神,其核心就是突出个体生命和权利的价值即个人的神圣性、个人的特殊性、个人的无限潜力和个人的自足与自治权。他们认为在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不算什么,人才是一切;你自身中有着一切自然的法则……你该知道一切,你要敢于面对一切”。

个人主义发展到今天,已具有丰富的内涵。考察其历史发展的脉络,我们可以看到,从古希腊哲学面对宇宙中心论时对人类自身位置的追问,到文艺复兴时期对个人现世生活、个性发展的关注,再到欧洲宗教大改革运动时期,对个人能力和价值的肯定,无不印证普罗塔戈拉的著名论点:“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物不存在的尺度。”[7](P21)人在历史发展中,逐步认识了人的价值,逐渐摆脱了神秘主义、王权以及神权对人的控制和束缚,确立了以人的神圣性为核心的价值观体系。清教主义对个人价值和权利的推崇,进一步肯定了人的自身自由、个人权利、生命价值,而超验主义无疑又在实践的层面,实现了自我依靠、自力更生的个人价值观。个人主义的这些核心价值观即使到今天也并未发生改变。反观霍桑生活的时代,我们有理由相信清教主义思想和超验主义思想,作为当时有着广泛影响力的思想,其中对人文主义的追求,对个人生命和权利的追求,正是古希腊文明、文艺复兴、宗教大改革运动以来对人文主义的精神追求的延续和反映。二者也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不约而同地在对个体价值和个人权利的肯定和尊重方面形成一股合力,使人们不再为内心刚刚萌芽的自我意识而感到恐惧,而是满心欣喜而又小心翼翼地追求它。通过《红字》,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对个人主义核心价值的向往和追求——即对个人的独立意志、独立人格和尊严的肯定,对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的赞美。

在霍桑的作品中,其个人主义意识体现在对过分严苛、压制人性的清教戒律的统治的反感。在《海关》一节中,他明白地表示即使自己的祖先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伟绩丰功,数不胜数”[3](P6),但他们严酷无情的“驱巫”行为,还是在他心中产生了强烈的耻辱感,他甚至认为“家事阴郁、衰落”[3](P6)就是祖先的行为招致的“上天的诅咒”[3](P6)。在其作品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其对高举清教道德伦理大旗的殖民地教徒的嘲讽和蔑视。在小说的第二章《市场》,我们可以看到他对这个褊狭、冷酷、尖刻的清教社会的不齿和谴责。当海丝特站在刑台示众,忍受清教徒恶毒的咒骂时,霍桑禁不住叹道:“无论个人的过失是怎样的,再也没有像这种违反我们通常人性的暴行,禁止罪人隐藏他耻辱的面孔的暴行,更为穷凶极恶的了。”[3](P6)从这一感叹中,我们不难看出他对多数人的暴政的不满和对个体心灵的关怀。

在霍桑作品中,其个人主义意识更是体现在主人公的独立意志和人格中,体现在她对自身的尊严和价值的认识中;在具体的行为上,体现在她对美好爱情的浪漫追求以及她独立顽强、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上。我们从海丝特身上看到了霍桑对独立意志和人格的最好诠释。

当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不顾世俗的道德约束,倾听并服从心灵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和呼唤,结合在一起时;当海丝特因通奸罪而在刑台示众,与刻薄冷酷的公众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海丝特具有的“高傲”、“优美”的“威仪”[3](P4),她不是女囚,而更似贵妇,甚至让人“想起了圣母的形象”[3](P6)。当她走出狱门,开始默默无闻、被世人鄙视拒绝地生活时,她积善行德,勤俭克己,无论是获得人们感激尊敬还是忍受他人的唾弃,她决不回应,泰然处之。即使在小说结尾,当她“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3](P125),又佩戴上了那个耻辱的红字时,我们都能感受到海丝特个人的强烈的独立的意志和人格。她的生活其实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人性。她一切行为的出发点都是自己的思考的结果,一切行为的后果都由自己来担当。她不做理性围城的囚徒,而是做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的实践者。生活中的幸福也好,磨难也罢,她都能勇敢地接受和承担,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英雄主义的浪漫气质。正如爱默生所说:“灵魂需要纯洁,但灵魂并不是纯洁”,“向人的内心说话,人立刻就变成有德性的人”[8](P429)。所以,在霍桑的眼中,她不是卑琐的偷情者,而是忠实于自己心灵的理想主义者,更是生活的掌控者,是理想的行为者,是面对磨难毫不屈服的战斗者。她的独立、主动、顽强的精神和生活态度,表现出了个人主义的核心特质,充分体现了自己的独立意志和尊严。

当她被迫和情人分开,面对世人的唾弃生下孩子,她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凭自己精湛的刺绣手工维持生活,帮助穷人、病人。她不向他人寻求同情和帮助,更不向社会索取任何回报。她自尊自立,不依附于人,不从属于人。她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更是她的独立意志和人格尊严的最好的展示。从其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霍桑对海丝特精湛手工的由衷赞美,就是对她自立自强的生活方式的赞美。因为正是她的手工,使她养活了自己和孩子,使她突破了周围世界对她的敌意和拒绝,使她把象征耻辱的红字变成了天使的象征,把人们对她的鄙夷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作为一名知识精英,一名人性灵魂的大师,霍桑对时代思想和情绪有着深刻的洞察。面对已经制度化的束缚和压抑人性对美好爱情追求的清教社会生态时,面对不合理但已内化为人们的道德准则的清教伦理时,他依然保持着对个体心灵的关切以及对个人价值和理想的浪漫追求。他对社会的主流道德价值观能保持一种难得的疏离的态度,使自己能客观冷静地看待周围的世界。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时代的限制,他既受困于清教的道德伦理,又向往着追求个人的独立意志和人格,清教伦理和个人主义的情愫在心里激烈地纠结。所以,他因对人性的理解而矛盾,因无法摆脱清教的严苛律法而痛苦。他找不到痛苦矛盾的原因,更无法找到解决的方法。所以,他时而赞美作品中主人公的“圣洁”,时而又对其进行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呈现在读者面前的霍桑是那么的矛盾和万般的无奈!

尽管如此,霍桑的个人主义情愫还是像一首优美的乐曲,在作品中低吟浅唱。没有恢弘的气势,却如春夜细雨,潜入人心,打动人心。

参 考 文 献

[1]彭石玉. 霍桑小说与《圣经》原型[J]. 外国文学,2005,(7).

[2]苏欲晓. 罪与救赎:霍桑红字的基督教伦理解读[J]. 外国文学研究,2007,(4).

[3]霍桑. 红字, 侍桁译[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2.

[4]钱满素. 爱默生与中国——对个人主义的反思[M]. 北京:三联书店, 1996.

[5]马克斯·韦伯. 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陈平译[M]. 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6]爱默生. 爱默生演讲录, 孙宜学译[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

[7]大卫·戈伊科奇等编. 人道主义问题, 杜丽燕等译[M]. 北京:东方出版社,1997.

[8]吉欧·波尔泰. 爱默生集,赵一帆等译[M].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3.

[责任编辑杜桂萍]

An Analysis of the Ambiguity in the Scarlet Lett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ividualism

TANG Yi,XIE Zhi-Chao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Dong 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1620, China)

Abstract: Hawthorns Scarlet Letter has been the focus of lasting debates for its rich implications and profound insight into human nature. Popular interpretations of its theme mainly focus on its ambiguity and paradox. The paper intends to explore the cause for the ambiguity and paradox of the work by analyzing the two influential ideologies of the time: puritanism and transcendentalism and finally reveals that it is the authors consciousness of individualism that accounts for the ambiguous theme.

Key words: Hawthone; individualism; puritanism; transcendentalism; ambigu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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