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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逵负荆》看“说破”艺术的喜剧功能

2009-06-02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9年4期
关键词:喜剧

朱 燕

摘 要:在元杂剧《李逵负荆》中,“说破”艺术表现得非常充分。戏外,观众通过剧中的“人物说破”、“剧情说破”[1]等艺术形式明白误会和真相。戏中,李逵因误会“糊里糊涂”、“一错再错”。对错、真假之间产生出了喜剧效果,而“说破”,在增强戏剧的喜剧效果方面功不可没。

关键词:《李逵负荆》 说破艺术 喜剧

康进之《李逵负荆》的喜剧效果,是其成为元杂剧中堪称最著名的水浒戏的重要原因之一。它的喜剧效果,表现在人物形象和戏剧冲突两方面。首先,《李逵负荆》中塑造了具有多维审美价值、喜剧性的李逵形象。戏剧中的李逵,既是热爱梁山事业、为百姓打抱不平的英雄形象,又是个粗心的鲁莽汉。其次,《李逵负荆》具有喜剧性的戏剧冲突。戏曲采用“误会法”和“巧合法”。台上人物、台下观众对误会的不同把握,产生了台上与台下的情节差距和喜剧效果。在这个带有喜剧色彩的戏曲中,“说破”艺术表现得非常充分。通过对《李逵负荆》人物语言和情节安排方面的剖析,我们可以看到“说破”艺术表现形式在元杂剧中无所不在,并且“说破”艺术增强了元杂剧本身的喜剧效果。

一、“人物说破”,是《李逵负荆》喜剧效果增强的手法之一

剧作家们根据情节发展的需要,在脚色出场时安排“自报家门”和“自我表白”,二者分别为“人物说破”中的一种表现。“自报家门”,止于姓名、家庭、行业、身份等内容;“‘自我表白,内容是:品行、性格、志向、能耐等即带有内在本质性的、在实际生活中一般不会出自己口的、包括见不得人的一些东西。”[2]二者都是由人物向观众作自我介绍,但有所侧重。如此,观众在欣赏中国传统戏剧时,很少有机会去猜想戏中人物的身份、性格等。因为,戏剧中的人物会如实向观众一一道出。

真假身份的“人物说破”,则是“自报家”和“自我表白”在《李逵负荆》中的具体表现。“自我表白”在人物出场时,与“自报家门”相连接使用,表现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李逵负荆》中,宋刚的“自报家门”和冒充宋江的“自我表白”产生的戏剧效果,以及之后因此产生的种种误会,使得戏剧的喜剧效果得益于酝酿之中。

(一)真实身份的“人物说破”——“自报家门”

《李逵负荆》中,宋江上场“自报家门”,说明姓名、身份和经历,交代其身在梁山泊,正等着清明放假归来的兄弟们。那么,宋江等人在梁山泊的实情,观众已经知晓,对于出现在山脚下的宋刚,则不会与王林一样产生误会,认为是真的宋江。由于真假宋江的出现,误会即在酝酿之中。

(二)假冒身份的“人物说破”——“自我表白”

宋刚、鲁智恩上场“自报家门”和“自我表白”,说“俺与这粱山泊较近,俺两个则是假名托姓,我便认做宋江,兄弟便认做鲁智深,来到这杏花庄老王林家,买一钟酒吃。”[3] “说破”假冒身份,“自我表白”真相。那么,宋刚以假冒身份佯装正直,观众看来则感觉滑稽可笑了。冒充宋江向王林保证,“若有欺负你的,你上粱山来告我,我与你做主”。听王林说让闺女敬酒,他假惺惺地说“既是闺女,不要他出来罢”,“我一生怕闻脂粉气,靠后些。”[4]宋刚表现得越正直、正义,观众则越觉得可笑。因为假冒身份的“说破”,使观众心中明白真假,这不符合人物真实身份的假正义和惺惺作态的假正直当然能博得观众一笑,喜剧效果非常明显。转眼之间,宋刚以红绢褡膊为红定,强抢王林之女为压寨夫人,这前后之间的言行举止变化极快。比较宋刚虚伪的正直、正义和恶行,观众则越发觉得其佯装得虚伪。如此,假冒身份的“人物说破”给戏曲增强了喜剧效果。

这样的结构程序和编剧心理,主要是按照中国传统观众的戏剧欣赏模式安排人物出场。 “人物说破”的艺术表现增加了元杂剧的喜剧效果,恰如其分地沿着中国传统的欣赏戏剧路径编演传承了下来。

二、“剧情说破”,是《李逵负荆》增强喜剧效果的手法之二

事件的所有过程都一一呈现在观众面前,即为“当场展现”。观众们可将事态看得一清二楚,不留丝毫秘密。“当场展现”将“剧情说破”。戏剧《李逵负荆》将宋刚的双重身份即真假身份,一开始就“当场展现”,向观众“说破”,然后去“蒙骗”王林和李逵等局中人——通过“人物说破”将“剧情说破”,用这样“奇妙”的艺术表现产生了“奇妙”的喜剧效果。

李逵和宋江之间的误会,是整个戏剧的重头戏。“人物说破”和“剧情说破”在这一高潮部分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对于戏曲中人物形象和剧情发展的喜剧效果作了重要的贡献。李逵大闹聚义堂,先对宋江旁敲侧击、揶揄讽刺;宋江在其反常言行中莫名其妙,这又被李逵看作是“强赌当,硬支持”装糊涂;李逵又是“恼不言语”,又是“拔斧斫旗”。当然,明白这是误会的观众知道“糊涂”的是李逵。何以恼怒?“俺哥哥要娶妻,这秃厮会做媒”。何以斫旗?“元来个梁山泊,有天无日”,[5]由气而怒、怒而斫旗。如此大闹,自以为闹在理上,所以才纠缠不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事情的真相已经通过“人物说破”向观众说明,“当场展现”在观众面前。于是,宋江越是不明、不在乎,李逵越是激愤,观众们越觉得李逵糊涂得可爱、认真、鲁莽,性格越显逼真,对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喜剧效果也越有感触。观众的笑声中有着对李逵的赞赏,也夹带着善意的批评。李逵太自作机警了。“人物说破”和“剧情说破”,伴随着误会的始终,这些真假错对给情节发展增添了良好的喜剧效果。

至下山对质阶段,李逵处处以先入之见揣度对方,生怕宋、鲁半路逃跑。他沿着误会的心态,一意孤行,调侃猜度,带来许多喜剧意趣。宋江以“八拜之交”试探、提醒,反增加了李逵的怀疑、反感:“你只说在先时有八拜之交,元来是花木瓜儿外好看”。[6]作者用虚拟夸大的手法安排了这场喜剧性冲突。观众们知道下山对质,李逵肯定要输。但是李逵坚持认为宋江做下恶行,并陷入了立下军令状的糊涂局面。他要与宋江赌个胜负!观众看来,非常可笑;李逵做去,则十分认真。这种“说破”肯定要输的结局与舞台上煞有介事的紧张气氛之间形成了对比,呈现出别开生面的喜剧冲突。戏剧的第一折中“人物说破”为“剧情说破”奠定了基础。观众通过“人物说破”明白了剧中人物的真实身份和品质,误会和真相则能“当场展现”。剧中,宋刚冒充宋江,李逵误会宋江这些剧情观众一清二楚。如果没有剧前的“人物说破”,这样的“剧情说破”很难出现,喜剧效果也不会如此明显。

三、“团圆说破”,决定了《李逵负荆》终以喜剧为结局,以完善其喜剧效果

元杂剧好团圆的结局创作倾向非常明显,笔者认为可以将其归纳为一种“团圆说破“艺术。比较众多现存的元杂剧,不管是否狗尾续貂,元代的剧作家们在戏剧结束之时必定加上团圆的结局,这也较为符合中国观众观看传统戏剧的心理和习惯,中国讲求中和之美,都希望结局以团圆告终。《李逵负荆》是元代杂剧中著名的水浒戏。观众观赏此剧时,对于这一团圆结局是肯定的,是毋庸置疑的。

李逵赌赛输了,狡辩想蒙混不杀头,不挨打。可惜宋江“坚持”要头,可怜的李逵当作真的,接过宋江递来的宝剑,就要自刎。舞台上刀光剑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观众们也无须紧张,因为元杂剧好团圆结局的创作倾向,决定了《李逵负荆》终以团圆为结局,以皆大欢喜而告终,以完善《李逵负荆》的喜剧效果。王林一句“刀下留人”缓和了“杀头“的紧张气氛,宋江亦顺水推舟,令李逵下山捉拿宋刚和鲁智恩。一场误会云消雾散,梁山团结了;处罚了恶棍,振奋了人心。设宴赏功,增添了喜剧气氛,洋溢着明快热烈的幽默的基调。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舞台上表现出来了,戏剧秘密,人物性格、身份,事态发展趋势,一切都在舞台上“当场展现”,“说破”艺术无处不在。

作者运用“误会法”,使得《李逵负荆》具有强烈的喜剧色彩。戏剧塑造的李逵喜剧性的语言,表现出的误会性的喜剧冲突,给《李逵负荆》增添了不少魅力。剧中“人物说破”和“剧情说破”告诉观众误会和真相,在误会和真相的发展中观众体会人物真实的一面,享受由于误会和真相所产生的真假、对错比较后的喜剧感;“团圆说破”,奠定了《李逵负荆》喜剧结局的基础,戏中大团圆,戏外喜开颜,整个喜剧洋溢着喜剧的气氛。

注释:

[1]洛地先生于《说破·虚假·团圆——中国民族戏剧艺术表现》一书中提出了“说破”艺术的说法。

[2]洛地:《说破·虚假·团圆——中国民族戏剧艺术表现》,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1999年版,第25页。

[3][4][5][6]顾肇仓注:《元人杂剧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148页,第149页,第157页,第167页。

参考文献:

[1]洛地.说破·虚假·团圆——中国民族戏剧艺术表现[M].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1999.

[2]顾肇仓注.元人杂剧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朱燕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210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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