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红

我们在工作中时常会遇到一些因时间搁久了的黄杨木，发黑、变裂；或刚从山中开发来的却已黑到心的大块黄杨树；即使是外表选好看中的黄杨树仍看不出黄杨树心是否有黑纹，有斑点，在打坯机上打出后才发现一长条黑带，或人物的脸上或正面的身上或弥勒的顶门。扔了可惜，利用了，在核算成本上还得加上一些弥补成本，有时就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它必竟是黄杨树啊。人们都知道黄杨树生长在千米高山云雾笼罩的岩壁上，以岩缝中的滴水和雨露为养分，吸天地之精华而长成，另者黄杨树生长缓慢，直径为二十公分的就要四百年的时间，而在闰年时却要倒缩一寸(《博物要览》提到有人曾做过试验)。按理不管是春夏秋冬，有阳光和雨水的只管劲长，那有像黄杨闰年时会倒缩呢?苏轼有诗为证：“园中草木春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黑的也需要几百年才长成啊，我认为那点黑又算得了什么?要雕!而且还要好好地雕，就如雕石头一样好好地利用。差的或杂质就用打洞或雕成辅助的草叶来替代。再说如用黑斑黄杨雕动物，那是最好不过了，鸡的冠，一看便知这是“乌冠鸡”，如在豹身上，这就是豹的斑点。当然啦，在人物身上，那是有点感觉不顺眼，但我们可以向顾客解释，黄杨木也有血液也有DNA也有遗传基因，就如我们用平衡的心态去思想，就会觉得那点或那块不是问题了。喏，外国有很多小朋友，不是脸上也有斑点吗?可我们从来没认为不好看，而是觉得很可爱。为什么?因为我们认为对方是小孩，脸上的斑点也是正常的，更不会去计较对方脸上的斑点如何。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杨本身的颜色会在慢慢慢慢中变红，由蛋黄色变红，红得让你感动，可见黄杨木虽然离开了土地离开了高山，但它仍在呼吸，仍在生活，仍在祈福。而当时的黑色斑点将会在不经意间隐去，或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我对黄杨木雕表面黑疤涂色遮盖持三点看法：

一、涂后会形成顾客

对作品的遗憾。目前黑疤涂色不外乎用丙烯颜料或是用油漆的颜料粉。一大块黑斑或一个已用黄杨粉加502粘胶剂弥补平整的树裂处，色彩上会与黄杨整件作品形成反差。因此先在黑疤上涂上厚厚的白色以遮住黑点，干后用土黄或柠檬黄加赭石调匀成木雕接近色，反复遮盖，后上清漆，完工。刚开始几月，灯光下都看不出那是黑点那是疤。几个月后渐渐变色，丙烯颜色变浅，黄杨色变深。本来顾客认为满意的一件作品，被这曾经遮盖得很完美的色彩褪变而成了对作品的遗憾。

二、顾客对我们的诚信打折。现在流行三大投资，工艺品是其中一种。顾客过来选购，第一是认识某某，二是某某的知名度。一股顾客喜欢的是黄如蛋黄，色如象牙的纯度，也可能不懂如何挑选黄杨木雕本身材料。他们中有的片面认为只要没有黑斑，没有裂痕的就好。也可能顾客会说，同样的作品，你帮我好的挑一件。有黑点的作品由于视觉的落差，致使价格难上去，也难向客户推荐。你顺势把涂了色的工艺品给他们，当时也没有具体说明作品本身的黑点或裂痕已被涂色。顾客也一时半会看不出猫腻，刚开始还是兴冲冲地以为捧了个宝似的。日后作品遮盖色的变化虽不致于令人作呕，但也会让人反胃。本是属于黄杨木本身的特点，却成了我们的不妥，没有事先告诉顾客黄杨作品上有过涂色。在诚信上我们失去了信任度，在生意上我们将会少了合作伙伴。

三、给我们的艺术品抹黑。上门来选购黄杨木雕的客户，在他们心中已有一个定位，黄杨木雕是工艺品中出类拔萃、闻名国际的乐清特产；或就是喜欢黄杨木雕，很单纯，也很干脆。对于黑点或裂痕在某种角度他们不会如此斤斤计较。黄杨树越来越少，就像能雕的石头、玉；我们的空间很小，我们可用的资源在没有节制的情况下，浪费太多。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遮盖黄杨身上本不是缺陷的黑疤或裂痕呢?黄杨木是好材料，黄杨木雕更是好作品好艺术品，黑就是黑，裂就是裂，我们应大胆更应自信地告诉顾客，树黑不等于没有收藏价值，树裂不等于不会增值。北京故宫里，英国，法国等好多国家级的博物馆里就有许多开裂的上乘的中国木雕艺术品，而且还把中国的艺术品作为镇馆之宝，其中就有黄杨木雕。虽不是价值连城，但价格也不菲。

总而言之，在还没有找到能永久性解决遮盖黄杨木雕黑疤方法之前，最好都是明明白白地让它坦露，这不是丑，也不是缺点，就是树的本身，无可避免。

明末清初的李渔曾经这样评价黄杨树：“莲花是花中君子，黄杨是树中君子。”君子坦荡荡也，为什么还要强加给它胭脂花粉呢?就此一点，对黄杨树上的黑疤树裂我们为什么不能宽容大度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