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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而行

2009-04-13张立江陈立涛黄鹏举

北极光 2009年1期
关键词:哨所连队官兵

张立江 陈立涛 黄鹏举

2007年9月14日晚,夜色朦胧,灯光昏晕。在完达山脚下,兴凯湖畔的密山火车站内,上百名官兵和驻地的党政领导及人民群众排着长队,为一名赴大兴安岭军分区任政治部主任的老边防送行。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咱为啥不常回家看看》这首歌:

人人爱唱的歌是那个常回家看看,其实咱也想和亲人团圆。只因为当兵责任大呀,守卫着祖国千里边关……

这首歌的词作者便是这位被送行的老边防,原黑龙江省军区边防某团政委韩玉平。

列车在田野上奔驰,歌声在韩玉平心头回响。他在完达山脚下戎马生涯二十八载,从哨长到团政委,今天这歌声让他的思绪飞向了远方。

一首歌像冲锋号角催人奋进

韩玉平第一次走进完达山深处、鸟苏里江畔的吉祥哨所,是1985年,那时他刚从军校毕业。

走进哨所,韩玉平看见几名战士懒散地站在一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韩玉平压根没有出现一样。

这是新来的韩排长,军校毕业的。干部股长介绍完,下面没有掌声,也没有笑脸,那一张张无表情的脸,让韩玉平感到脚底冰凉。

接下来几天,他发现哨所生活没有规律,不按时起床熄灯,内务不整理,执勤训练不正规,战士们好像都得了“孤癖症”。

一天,他和老兵刘士和谈心,说:“咱们哨所咋这样呢?”刘士和牢骚满腹地说:“咱这儿虽叫吉祥哨所,其实一点欢乐也没有。这里三面环山,一面靠水,离最近的农场也有近百里,是不通车、不通邮、不通电,寂寞难耐的‘三不通孤岛。日报常变成周报、月报,碰到连雨天或大雪封山,家信个把月儿捎不出去、邮不进来。一台十四G85BC:诎椎缡踊,常常是室内看画面,室外人转天线。有时大家闷极了,就对大山空喊发泄心中的苦恼。”老兵的一番话让韩玉平内心隐隐作痛。

一次,韩玉平在巡逻途中不经意的一句玩笑,逗得大家开怀大笑。看到大家灿烂的笑脸,他沉闷的心撒进了一束阳光。兴奋之余,他开始收集笑话,但也不能只靠笑话支撑,还得搞点其它娱乐活动。哨所里只有一个篮球,战士们没事拿出来拍两下,由于没有篮球筐,拍几下没趣就散伙了。看到战士们的无奈,韩玉平的心揪了一下。他走进战士中间,把篮球高高举起说:“咱们修一个篮球场怎么样?”大家四周看了看,没吭声。韩玉平把球塞进一个战士怀里,说:“来,咱们说干就干。”

哨所依江而建,他领着大家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心想,战士手中的锹镐都拿起来了,就不能放下,决定在一块低洼地上填土修建。于是,他们这一干就是一个多月,挖排水沟一百多米,取土二百多立方米,硬是垫起了半个篮球场。他又用木板拼凑成了篮球板,到铁匠铺焊了一个篮球筐,简易的篮球场终于建成了。那天,大家一片欢呼雀跃,纷纷拿出脸盆、水桶一顿猛敲,庆祝哨所历史上第一个娱乐场所的诞生。从那以后,半个篮球场上时常传来欢乐的笑声。

看到战士那一张张笑脸,韩玉平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战士第二故乡》这首歌。一个战士听后说:“这首歌是唱给守岛的士兵,什么时候咱也唱一首吉祥哨所的歌。”那天夜里,他试着把这首歌的歌词改了改,但唱起来怎么听也不是味儿。后来,这一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开始试着学一些乐器。他又拿出工资,买了吉它、口琴、笛子等乐器,让每个战士专攻一项,吹吹弹弹,一个多月下来,总算听出点调来。为了在“八•一”期间搞台晚会,他领着战士们在哨所旁栽树种花,从山上运来石头堆成假山,修建凉亭,还砌了一个小舞台。战士们都憋足了劲,想在“八•一”舞台展示自己。几个月下来,哨所装扮得像一座花园。大家巡逻归来,看到靓丽的哨所,就有温馨如家的感觉。“八•一”那天,欢声和笑语在大山里久久回荡。

从此,韩玉平成了战士们的主心骨,有啥心里话都愿意和韩玉平讲。一次,韩玉平发现性格内向的孙文革躲在屋里抹眼泪,上前一问,孙文革委屈地哭了起来。原来,从农村入伍的孙文革想到部队学技术,却被分到了哨所,自己的前途没了,以后怎么向父母交待。韩玉平看到他平时爱写爱画,便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我学过几天书法,你要愿意学,我教你。”韩玉平还为他买了书法字贴,让他从临习《兰亭序》、《张迁碑》入手,手把手地教他握笔、运笔,使他很快入了门。小孙被书法的独特魅力所吸引,不管执勤训练多累,只要有空,就认真读贴,仔细临摹,从未间断,书法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在团组织的书法比赛中还得了奖。那天,孙文革兴奋地对战友们说:“习练书法苦中求乐,磨炼毅志,是韩排长帮我在寂寞中找到了快乐的舞台。”

哨所里的兵有了精气神儿,遇到啥事都有乐观的态度。韩玉平用红砖头在哨所前铺了八个字:以苦为乐,以苦为荣。

1986年春节前,他们遇到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那用红砖头铺的八个大字被齐腰深的积雪覆盖,山外通往哨所惟一的一条山路也被死死地封住,想打通近百里的“雪壳子”,至少需要十天时间。为了度过“饥荒”,韩玉平决定哨所每天减少供暖次数,缩短发电时间,官兵每顿只喝一碗稀粥或“疙瘩汤”。

“北大荒”的冬季,昼短夜长。在那段缺电、少粮、天寒的日子里,白天,大家站岗放哨,清理积雪,忙这忙那,日子还好过,天黑后,一帮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饥肠辘辘,摸黑儿无事可做,难免胡思乱想,情绪低落。韩玉平感到,一定要想办法让大家振奋精神挺过去。

这天晚饭后,韩玉平把大家聚到一块摸黑儿“侃大山”。正当大家天南地北地扯着,他突然打断话题,提了一个问题:谁能说清哨所是哪年建的,辖区内有几座山几条河,叫什么名,怎么走?对这些看似平常的问题,大家除了能记起自己命名的“驼背山”、“三叶山”、“喇叭山”外,其它还真说不清楚。最后,韩玉平深情地说:“咱们哨所虽小,但也是祖国边防线上的一个阵地,与国家安全息息相关。我们一定要熟悉它,热爱它,努力为它增光添彩。”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天黑后,韩玉平就组织大家围绕哨所讲故事。让老兵讲当年老一辈戍边人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靠“人抬肩扛,有条件要上,没条件也要上”的精神建哨所的故事,让大家共同回顾几代戍边人用“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倒巢”的斗志争创“红旗观察哨”的先进事迹……

这些日子,雪飘了一场又一场,但哨所前那八个红色大字依然那么醒目。虽然战士们脸庞瘦了,眼睛凹下去了,但他们的眸子里却透着一种实足的精神。

他们熬到春节的前三天,团政委带着车队终于冲破“雪壳子”来到了哨所。一行人看到大家精神振奋、士气高昂,政委激动地握着韩玉平的手说:“小韩,好样的,团领导把你放到这个最艰苦的岗位,没有选错人!”

1986年底,韩玉平所在的吉祥哨所终于摘掉了多年与先进不沾边的帽子,被军分区评为“先进观察哨”,他也被省军区评为“用知识带兵,育四有新人”先进个人,被提升为副指导员。

走那天,韩玉平站在哨所旁的山岗上,凝望夕阳下风景如画的哨所心想,自己还欠哨所一首歌。

一支演出队像大舞台演绎人生

1993年3月,走上宣传股长岗位的韩玉平想的第一件事,是组织起一支文艺演出队,这件事他在当指导员时就曾想过。

他的想法遭到众人非议。有人批评他唱高调出风头,正经事干不过来,还有心思办演出队;有人指出缺人才、少器材、没经费,办演出队困难太大;也有人劝他,有文艺特长的兵思想活跃,集中起来难管理,别给自己找麻烦。憨厚的韩玉平找到了团领导,说:“只要首长同意,我亲自当队长。如果出了问题,你们处分我!”团政委觉得这是件好事,就对韩玉平说:“那你给这支演出队起个名字吧。”

那就叫“兴凯之星”演出队。

1993年12月,演出队成立了,团政委想试一试韩玉平的能量,让演出队筹备一台元旦晚会。

这一仗一定要打赢,它关系到“兴凯之星”演出队的成败。

韩玉平向队员下了死令。为了保证节目质量,他托关系把驻地艺术馆的专业老师请来教大家学习基本知识,练习基本技能。让擅长打架子鼓的姜羡用筷子敲打碗、碟、牙缸为大家伴奏。刚开始,姜羡对这一点很不理解。一天,他看韩玉平走来,一边敲一边风趣地说:“演出队挺有特色呀,敲碗击碟当鼓点。”韩玉平则内疚地说:“敲吧,使劲儿敲,等以后有钱了,买个真的让你敲个够。”

1994年元旦那天,一台精心编排的晚会在韩玉平的带领下,登上了团俱乐部的舞台。他们表演的三句半、相声、笛子独奏等节目让大家笑声不断。姜羡激情地打击大小不同的碗碟演奏的《咱当兵的人》让官兵惊奇赞叹,台下爆出热烈的掌声,从此姜羡和他的特色“碗乐”名声大噪。

“兴凯之星”演出队成功演出的消息传遍了全团的连队和哨所,不少战士打电话想让演出队到哨所演出。团领导没想到一场演出反响这么强烈,决定派一台专车,让韩玉平精选部分节目带领演出队下连队、上哨所,逐连逐点巡回演出。韩玉平开始忙活起来。但他也感到了压力,节目要更新,不能让官兵看老节目,那样演出队走不了多远。要想提高节目的档次,必须有名人指点。韩玉平抓住军内外艺术家到兴凯湖地区演出、采风的机会,想方设法请专家来队做报告,先后请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叶景林、优秀曲艺创作家张振彬、著名艺术家阎肃、句号、巩汉林、刘流等进行指导。经名人指点,演出队的演技又上了一个层次。

为了让基层官兵看到更加精彩的节目,韩玉平又在乐器上作起了文章。

一年夏天,韩玉平去大连学习,周末和同事逛奇石市场,在一架石琴前转来转去不肯离去。敲着石琴,姜羡演奏的“碗乐”的情景在他眼前浮现。“老韩,看那破玩意儿干啥?”同事不解地问。“你不知道,我们演出队缺打击乐。这个石琴敲起来很好听,官兵肯定喜欢。”可石琴要价一千六百五十元,韩玉平只好借了同事五百元钱,买下了石琴。

他从大连回到家,妻子看他拎着五六十斤重的箱子,以为是买的海鲜,打开一看是堆破石头。妻子嗔怒道:“整天就想你的演出队,去趟海边,连个腥味都没有带回来。”

不管妻子怎么唠叨,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又拎回了电子琴、架子鼓、小号等乐器,妻子拿他一点也没办法。

韩玉平对乐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了让这些乐器奏出官兵喜爱的乐曲,他通过多方联系,先后送韩杰、王亚军等十几名官兵到解放军艺术学院、北大荒艺术学校、密山市群众艺术馆等艺术殿堂学习深造。同时,他还注重选一些有音乐特长的青年入伍。他从驻地艺术学校挖来吹小号的“小号王子”刘阳充实到“兴凯之星”演出队,得到官兵的喜爱。他还多次带队在地市演出比赛中获奖。使“兴凯之星”演出队名气越来越大。

时间一长,各级机关的同志都知道这个边防团有个“兴凯之星”演出队,来了都想看看。省军区要举办一台“千里边关党旗红”大型文艺晚会,点名让他们团排练《军旗跟着党旗走》大型舞蹈节目。这件事难住了演出队的同志,说:“咱这硬身板能跳舞吗?”韩玉平不这么看,他说:“舞蹈是用肢体语言表现给观众,我们就要给观众展示士兵的阳刚之美。”可演出队的同志说:“排练这样大型的舞蹈节目,至少缺二十人,我们演出队才几个人,其余的人从哪里出?”

“从基层连队士兵中选!”

韩玉平把一百多名官兵集合在操场上,按照请来的舞蹈老师的要求,五人一组“过筛子”,选出了二十人进行集中训练。得知炊事班长被选上了,参谋长找到了韩玉平,说:“政委,炊事班长就别上了,连队训练这么忙,他还得给一个连做饭。”韩玉平一听就火了,说:“回去给一个连队做饭,留下来给省军区做贡献,你说哪个重要!”就这样经过十七天的艰苦训练,十二名曾在军事考核、比赛中摘金夺银的士兵,代表全团官兵赴哈尔滨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机关的同志说:“这些战士虽然没有专业演员的柔软,但他们展示的壮美和崇高、宽厚和阳刚,是其他演员无法比拟的。这次演出,我们看到了真正的‘兵演兵。”晚会结束后,省军区首长上台接见演员时,寇司令员说:“个个节目都精彩。”肖政委说:“这是我到省军区部队后看到的最好的一台文艺晚会。”也就是这一次韩玉平写的歌曲《燕子、哨塔和我》被军区推荐参加全军业余文艺汇演,还获得了全军文艺创作奖。

这首歌虽然获了奖,但韩玉平不满足,因为这首歌没有在全团唱响,能看得出吉祥哨所的兵也不太满意。什么样的歌能鼓舞官兵的士气呢?韩玉平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楹联放飞战士心中的豪情

走进这个团,会感到一种浓浓的文化氛围。只要和这个团的政委韩玉平聊上几句,就能感觉到他对团队的每个连队和哨所注入了一种思想。细细品味他为每个连队和哨所门前写下的一幅幅楹联,无不蕴藏着他为这个团队文化付出的心血。

2001年9月,韩玉平被任命为这个团的政委。这一年,正好赶上“大文化建设”。他在常委会上说:“要把军营文化建设纳入到部队正规化建设的总体规划。”

这个团是1969年组建的。为适应当时的战备形势,团部建在了一个山窝里,营区四面环山,中间没有一块平整的场地。按照上级要求,要建好各项训练场地、文化活动场所,建成环境优雅的营区,就要“移走”营房周围的三座“小山”。

在接下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韩玉平和广大官兵天天挥汗如雨,动用车辆四千八百多台次,出工十多万人次,搬运土石方二万七千多立方米,硬是把营房周围的三座“小山”搬走了。平整出近十万平方米的场地,修建了综合田径运动场、各类球场;维修了团俱乐部,建立了音像库、团史馆;完善了图书室、娱乐室、学习室、微机室、心理咨询室,把军营建成了活动有场所、娱乐有器材、休闲有去处的新营区。

“不能把目光仅盯在建设舒适优美的生活环境上,而要把军营建成用先进文化影响人、熏陶人、改造人、塑造人的阵地。充分发挥先进文化无形渗透、隐形疏导、散形激励的巨大作用 ,培养‘四有革命军人。”一次常委会上,韩玉平把大家对边防文化的认识引向更深层次。

这次常委会后,在韩玉平的建议下,团里又投资十多万元组建了军乐队,把七位英模画像和三代领导人题词制作成灯箱立在机关大楼前,在营区修建了“边关公园”。

说起这个团的“边关公园”,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团政委带领官兵自己修建的。

在园区正面耸立的十块大小不等、形状各异、错落有致的石刻中,中间一块三米多高的天然巨石上苍劲有力地刻着“脊梁”两个大红字,与两侧刻有“博”和“忠诚”的石刻相辉映。韩玉平对这天然巨石有他独特的理解:它能给人以庄严肃穆、热血澎湃的视觉冲击,展示官兵卫国戍边的雄心壮志。

为了让园区体现一种浓郁的军旅风格,从中感悟出军人的责任,他在园区两侧建起了两排百米长廊。左侧为书法长廊,精选展示了军旅诗词、楹联锦集、官兵书苑、名家鉴赏等书法作品;右侧是战史长廊,用七十块大理石板,精心书写、篆刻、绘制了近代以来国家和民族经历的七十次著名战役、战斗;在园区附近,分别设置了不同地域官兵从家中带来的特色种子种植的“瓜果园”,悬挂着官兵抒情言志对联作品的“楹联园”,展示官兵训练执勤生活摄影绘画作品的“习武园”。在各景区之间的空地,夏天,韩玉平带领官兵种上当地特色的花草、树木;冬天,组织官兵开展冰雕雪塑活动,使这“边关公园”成了官兵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漫步其中,不仅给人以美的享受和艺术熏陶,同时还能净化心灵、激发斗志。

机关营区文化环境有了模样,韩玉平又把目光瞄向一线连队。

二连驻守在云雾山下,那里山高林密,生长着许多千奇百怪、枝繁叶茂的树木,风景很美。一次,韩玉平到二连蹲点,在云雾山上散步时,被许多造型独特的树根吸引,便陷入了沉思:现在不少连队干部怕战士多想问题,把业余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冬天有点时间就让战士拉着绳子造雪型,夏天没事就让战士到地里拔草,还振振有词地说,让战士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没时间想家,好管理。联想到自己在哨所当排长时组织大家创作“树皮画”的欢乐,他想,可不可以利用辖区的自然资源,组织官兵开展业余创作活动。韩玉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随行的连长刘建,说:“这树根可是个宝贝,先在你们二连搞个根雕文化试点。”

第二天,韩玉平在二连多留了一天,和官兵从山里挖回造型独特的树根,让官兵试着先根据树根的自然造型进行根雕创作。回到团部后找到了驻地根雕协会的专家,请他们到连队讲解造型构思、传授雕刻技法。在专家的指导下,一件件精雕细刻、惟妙惟肖的作品被官兵创作了出来。看到山野里不起眼的树根,能在自己的手中“枯木逢春”,变成了栩栩如生、被赋予灵气和生命的根雕作品,大家兴奋不已,体验到了创作的快乐。他又让连队腾出房间作“根雕艺术馆”,专门收藏展示官兵的根雕作品。全国著名根雕艺术家庄善深听说后,专程到连队参观,感叹地说:“连队真是藏龙卧虎,根雕创作刻出了边防军人的智慧人生、艺术人生,也雕出了美妙的军旅人生。”

二连试点取得了成果,韩玉平把全团的指导员、哨长集中到二连进行参观学习,要求他们都要根据地域特点、风土人情,修建花园、长廊、凉亭等景观,形成一连一景,一哨一画的园林式营院格局;利用冰雪资源,开展冰雕雪塑、雪地足球等系列冰雪文化活动;运用辖区特有资源,开展“边关特色文化连”创建活动。如今,在这个团的千里边防线上,“剪纸文化连”、“根雕文化连”、“枫叶文化连”、“葫芦文化连”、“奇石文化连”、“鱼骨文化连”、“草编文化连”等十多个各具特色的文化景观交相辉映,勃勃生机。

望着这个团队悄悄发生的变化,人们似乎理解了韩玉平抓文化凝聚人心塑造团魂的良苦用心。其实,他这种抓团队带班子的工作思路,开始不少人产生过怀疑。韩玉平坚信一个没有文化的团队是很难在未来战争中有立足之地的。他坚信这一点,这些年他顶着各种压力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这些荣誉已经挂满了团队的荣誉室:

2002年被总政评为“全军基层文化建设先进单位”;2004年被军区评为“基层建设先进团”和“先进团党委”,被省军区评为“基层建设标兵单位”;2006年被军区树为“学雷锋学苏宁学习成才先进单位”,荣立集体三等功。他个人也先后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六次,被中共中央授予“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荣誉称号……

在一个个五彩的光环面前,韩玉平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他来到了最初走进的那个吉祥哨所。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站在吉祥哨所的哨塔思考问题,因为他站在这里耳边就会响起一个士兵的声音:咱吉祥哨所啥时有自己的歌?

韩玉平深深感悟到,一个士兵朴素的愿望蕴藏着士兵对哨所难以割舍的情结,士兵身在哨所爱哨所,才能谈到爱祖国,以至于为祖国而献身。

韩玉平在思索中又萌发了创作一首新歌的念头。他铺纸开始创作起来,突然有一句话跃然于纸上:

志存完达山脉雄伟与风雪同舞,

情寄乌苏里江逶迤共浪涛放歌。

他把这副对联拿给吉祥哨所的官兵看,官兵们兴奋地说:“政委,这可是咱吉祥哨所独家的楹联,就把它镶嵌在哨所大门两旁吧。”

对啊!连队和哨所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楹联。

这样,韩玉平每到一个连队和哨所蹲点,就和官兵们共同研究起楹联来。他说:“楹联一定要体现连队和哨所的特色,展示连队和哨所的风采。”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团所有的连队和哨所都有了自己的楹联,而且都镶嵌在连队和哨所大门两旁,像一双双坚毅的翅膀。承载着官兵们火热的心,守卫在祖国的千里边防线上。

一堂教育课萦绕心田

韩玉平萌发写《咱为啥不常回家看看》这首歌的起源是一年的春节晚会,那年陈红的一首《常回家看看》红遍了大江南北。一时间,人们争相传唱,一句“常回家看看”,也成了人们的口头语。

在基层蹲点的韩玉平敏锐地感到,这虽是一首好歌,但却不一定适合在军营传唱。带着这个问题,他在官兵中展开了调查,发现少数士兵思想“长毛”,训练没劲,工作“打蔫儿”。想休假探亲回家看看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想提前复员退伍。

在和平时期,我国快步走上富裕的情况下如何带兵遇到了新问题。不正视这一问题不行,处理的方法简单也不行。经过深入反复的思考,韩玉平在常委会上说:“《常回家看看》是一首曲调欢快、歌词优美的好歌,充分表达了市场经济条件下无数老人对传统忠孝伦理回归的期盼,呼唤闯荡商海、忙于创业的地方青年人勇于担当慰藉父母的责任。但任何事物都要辩证地看待。一首歌曲,在一个时空传唱有积极影响,在另一个时空就可能产生负面作用。听到这首歌,别说年轻士兵,就连自己这个有着二十多年兵龄的老兵,也会产生浓浓的思乡之情。如果任由这首歌在军营传唱,就难免有‘四面楚歌的感觉。”

一席话,说到了常委们的心坎里。见大家点着颌首,韩玉平接着说道:“堵不如疏。家是人生的起点,是情感的归宿。对军人来说,思乡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心理活动。尤其是边防军人,思乡更是官兵感情的一个难以解开的结。我们可以考虑创作一首歌,解开边防军人为啥不能常回家看看的心结。”韩玉平话音刚落,常委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韩玉平主动担当创作任务。他深入到官兵生活中,与他们谈心,唠家常,寻找创作灵感。掌握第一手资料后,他又邀请两位地方作曲家一起搞创作。

为写出高质量的作品,晚上韩玉平就把三人关在团电影组搞创作。足足熬了三天三夜,一首融入三人心血的词曲才被创作出来。经过部分官兵的反复试唱和修改,最终形成了一首新歌《咱为啥不常回家看看》:

人人爱唱的歌是那个常回家看看,其实咱也想和亲人团圆。只因为当兵责任大呀,守卫着祖国千里边关。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请您不要埋怨,虽不能帮妈妈洗洗碗,也不能为爸爸揉揉肩。咱记住了父辈讲的那句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人人爱唱的歌是那个常回家看看,其实咱时刻守卫着家园。完达山就是母亲的怀抱,兴凯湖就是咱家的门槛。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请您不要牵挂,采一束鲜花为妈妈祝福,唱一首军歌愿天下平安。咱挑起了祖国给的那重担,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男。

这首歌融入了韩玉平二十多年边防生活的体验和他长期对边防文化的理解,唱出边防官兵的心声,唱出了边防军人的豪迈。官兵们说:“这是边防军人的‘忠孝歌,这是边防军人的‘奉献歌。唱起它,仿佛有千斤重担挑在肩。”这首脍炙人口的新歌很快在边防流行开来。

团教导队队长王继忠,说“《咱为啥不常回家看看》是一堂生动的教育课,每年新兵一入伍我们教新兵们唱这首歌,让它成为新战士树立革命人生观的第一堂教育课。”新兵刘东鹤,是三代单传的独苗,父亲在哈尔滨开公司当老板。他入伍不到半个月,家里就来电话说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想他,怕他受不了苦,要开面包车来团里看他。刘东鹤一听就急了,在电话里反复劝阻,家人就是不听。情急之下,他唱起了那首:采一束山花为妈妈祝福,唱一首军歌愿天下平安,咱挑起了祖国给的那重担,做一个顶天立地好儿男……听到话筒里情真意切的歌声,家人感到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打消了去部队的想法。

刘东鹤用这首歌唱退了家里人要来团里探亲的事儿被披露后,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咱为啥不常回家看看》成为驻地百姓最喜爱的十首创作歌曲之一。著名歌唱家刘斌还亲自演唱了这首歌曲,许多媒体纷纷前来采访。歌曲先后被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海峡之声》、《解放军报》、《解放军生活》、《前进报》等十余家新闻媒体播放和刊载,并荣获军区业余晚会评比创作一等奖。

韩玉平能写出这首歌,也是他自己内心情感的迸发。

2007年3月12日,东北地区连降暴雪,密山市的公路、铁路被大雪覆盖,各种车辆不能通行。早晨,团里接到上级命令后,韩玉平和团长迅速率领三百多名官兵投入到了驻地抗雪救灾工作之中。

13日凌晨一点,一直牵挂着正在住院抢救岳父的韩玉平,手机突然响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了心头。接通手机,他就听到了妻子哽咽的声音:“玉平,快回来吧,爸快不行了,就想再看你一眼……”泣不成声的妻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噩耗传来,韩玉平深深自责,近段时间岳父身体一直不好,团里工作忙,自己一直未能陪护。前天住进医院后,医生说恐怕不行了,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昨天他刚去医院同老人说了两句话,就接到抢险的命令,被老人撵了回来,没想到这一走竟成了诀别……

送岳父走的前一天晚上,韩玉平躺在床上睡不着。望着眼前的大书柜,除了里面的书籍,那几摞子剪报本里,剪贴在不同时期的调研文章、新闻报道稿件、曲艺作品二百余篇,编辑出版二十多万字的《兴凯之星文学集》,结合工作实践撰写了十万字体会的《边防政治工作探索与研究》,还有三十余个各级颁发的证书和奖章,这些都浸透了岳父的心血。韩玉平十六岁从军后,离开父母早,结婚后一直和岳父生活在一起。岳父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文化工作,由于爱好相同,在老人抚养的九个孩子中,岳父和他最合得来。他写的很多稿件都有岳父修改的痕迹。他们每次见面,老人都和韩玉平谈艺术、谈人生。岳父说过,人格的伟大不在于地位的高低,而在于胸怀的宽广、品格的善良。岳父还说过,无论做人、做事、做官,都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清清白白。人生在世能帮人且帮人,千万不可坏人,要做好人。老人的句句话语,时常在韩玉平的耳畔回响,这成为了他工作、生活的座右铭。

送岳父走那天,韩玉平在岳父的遗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不肯离去。他在心里对岳父说:岳父啊,您对我既是父子,又是老 师,更是挚友。对您这样一位倍受尊敬的老人,在临终前却没能看上您一眼,我心里有愧呀!一向刚强的韩玉平,在岳父遗体前流下了男儿的泪水。

他就是这样,用自己的真情实感默默地唱着这首歌。

后来,《解放军生活》杂志社的主编薛舜尧被这首歌所吸引,来东北采访时特意来到这个团。他离开这个团时对韩玉平有一段充满感情的描述:

“此人面相大器,说话底气足,为人热情而不拘谨。但一对话,又不像行伍出身,倒沾了不少文人习气。接触不出一个时辰,就出对子请你对。再聊深点,发现传统文人的那一套,似乎他都有作为,不仅爱好楹联,而且喜欢舞文弄墨,搞书法,写散文,还吟诗作曲。地上长棵草,天上飞只鸟,他都敏感。特别得意自己把成熟的稻穗比成‘像喝醉了酒的少女羞答答地低着头的绝妙。这真是有些叫人惊诧,军营为官的道上公然还有这样的文痴类别。弄得你如果没有思想准备,就很容易产生自己是不是文盲的怀疑……”

韩玉平,一位踏歌而行的军人。

责任编辑 于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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