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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载亭.师生堂.识缺斋(外一章)

2009-03-29郑敏芝

翠苑 2009年6期
关键词:之山李可染故居

郑敏芝

隔了空间,你还有可能跨越,作“千里有缘”之-会。

隔了时间,你只能遥望前尘,徒作追怀。

笔者有幸与国画大师李可染出生在同一座城市——徐州。但因我辈分太小。李先生的声名对我如雷贯耳,却无缘目睹他老人家的风采。也许是为弥补心中的遗憾吧,我常常独自到建国路中段广大北巷16号——李可染故居徘徊。每见一些书画大家、文化名流在这里进出,我的心底便生出这样一些困惑: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普通四合院,为何能走出这样一个大师级的人物?这处青砖瓦舍在李先生心中到底处于怎样的地位?一处旧居对大师的桑梓后人又意味着什么?

故居是可染大师走向国画圣殿的阶梯。可染先生画艺之所以能开创新风、自成一派,一处重要的“源头活水”就是他的故居处于古城文化精英的集中之地。

无须说“千古龙飞地”的徐州有着怎样丰厚的底蕴,单就与李可染旧居毗邻的“快哉亭”而言,就有着千年不断的文化流韵,也足见这里的文化氛围给了可染先生以怎样的熏陶。“快哉亭”建于北宋,苏轼知徐州时,命名为“快哉亭”。把酒临风。岂不快哉;把盏品墨,岂不快哉!“快哉亭”又名奎楼,奎楼供奉奎星。奎星,初被视为主“文运”的吉星,随之变为文人崇祀之神。楼与亭相辉映,以致快哉亭一带成为书画文人雅集和切磋技艺的场所。

李可染回忆他儿时走进画坛的情景时说:盛夏的一天,我到快哉亭玩耍。先爬到城墙上看风景,回头下看。突然发现一间屋里有人画画。我l心里一阵激动,便翻墙过去,趴在窗台上往里看。一位老人在画梅花,先画枝干。不连。一截枝干断几处,然后,在空白处圈圈点点,再用浓墨着色,…,,我惊奇不已。此后,我天天去看,晚上在家模仿。时间长了,引起画画长者的注意。要了我模仿的画去看,称赞说“孺子可教”,并允许我进屋学习字画。13岁时,父亲领着我正式拜这位画梅花的长者——“集益”画室室主钱食芝先生为师。钱先生送我一幅山水画,题诗说:童年能弄墨,灵敏世应稀。汝自鹏搏上,余渐鹚退飞。对自己开始走进国画圣殿的这段经历,可染大师终身未忘。

艺术的殿堂不可谓不高,少年可染的“翻墙”之举,使他得到了一次莫大的造化,并从此毕生与笔墨结缘。师古人,师自然,师潘天寿、林风眠,师齐白石、黄宾虹,可染老师转益多师又纵横肆意,一次次“翻墙而入”又能自由出入其间,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悟出“墨团团里黑团团,黑墨团中天地宽”之道,日臻墨与天齐之境。

故居在李可染先生心中占有特殊的位置。用大师自己的话说:对自己这个生活了30年的地方,他一直是梦寐萦怀。为什么?因为这地方给了他太多的人生感悟。父母吃苦耐劳的品格,使“师牛”成为他平生之愿:钱食芝教以做人之道,他把“不因果报方修德,岂为功名始读书”铭刻于:徐州山水的雄浑与秀美,使他立志为祖国山河作传。

大师回忆他对家乡的感情说。他在上海、杭州学习期间,登上返乡的火车,过了蚌埠,就开始从窗口向外看了。当高高的奎山塔影进入眼帘的时候,心底就欢呼:到家了!到家了!有时激动得泪如雨下。到了晚年,他对家乡炽烈的情感上升为理性认识。他说:家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一个人不爱家乡,哪里谈得上爱国!不爱家乡还算什么人!当他得知自己居住过的老屋被徐州市政府修建为纪念性的馆舍时,他不仅捐献出自己大量的书画作品和文房四宝等实物,而且携家人和学生返回故里,再到老屋旧居留连。

在徐州的故居,留有可染先生大量的生前作品、实物、照片,从中可以看出大师与世长存的精神。一是牛的精神。先生一生崇尚牛。他不仅把北京家中的画室题名为“师牛堂”,而且把旧居陈列作品的西屋也定名为“师牛堂”,为什么大师如此爱牛呢?原来,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他住在四川一个农民家里,天天看牛劳作,日日听牛喘息,从中发现了普通劳动者的大善大德。取“师牛”二字为堂号。其情也深,其意也远。李先生在一幅五牛图上题词说:牛也力大无穷,俯首孺子而不逞强,终身劳瘁事劳而不居功:纯良温顺,时亦强犟:稳步向前,足不踏空;皮毛骨角,无不有用;形容无华,气宇轩宏。吾崇其性,爱其犟,故屡屡不倦写之,因名吾庐为“师牛堂”。二是创新精神。创新是需要根基的,根基就是前人实践和理论。可染先生有一句名言,叫做“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以十足的勇气冲出来”。三是永不自满的精神。李可染故居内的三间堂屋,是陈列大师生平事迹的地方。在拜谒者眼中,李可染大师的人品、文品、见识、成就均堪称楷模了,可先生却说,学无止境,学海无涯。我还有不足的地方,此处就定名“识缺斋”吧,

“翻墙”而入书画门津,不亦快哉:师牛而愈见精神:识缺则日见精进。窃以为,这是可染大师艺术之三境也。诚如同为大师级画家的可染得意弟子范曾所云:信先生心存东方既白的莲灯,身佩永夜相随的明珠。经困而知之的苦辛,经生而知之的天赋。作贵胆要魂的艺徒,耻追名逐利的愚瞽。入传统深不可测的庭庑,作现代创新立异的笔主。

而今,李可染故居这处普通的旧居,进进出出的画坛后学,该不会是另一拨翻墙的顽童吧!

九里读山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是先哲留下的老话。我不敢自诩为仁者,却自感天性使然,比起活泼灵秀的水,更喜欢苍莽静默的山。尤其是徐州的山。假如你到徐州来,你不能不来九里。九里的一切,似乎都能跟山联系在一起。

有位文友曾说,绵延的九里山,是一个奇特的地域符号。历史以一种庄重的手势在这里沉思,战马的嘶鸣。刀兵的撞击,张良箫声燃起的四面楚歌,霸王别姬演绎的千古悲情,刘家儿郎的朗声大笑,都在历史的回音壁里久久萦绕,

“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乌江水,恰似虞姬别霸王。”《水浒传》第四回里的一首歌谣,道出了九里山的战略地位。《大清一统志》亦称此山为九嶷山。正中一峰高而圆,名叫团山。相传韩信曾伏兵于此与项羽大战,樊哙亦曾在此树立大旗指挥战斗,因旗大触到了山顶的石块,至今仍留有旗眼、旗磨石等遗迹。著名的琵琶演奏曲《十面埋伏》。表现的就是楚汉九里鏖战的恢宏。此后唐朝的朱全忠和时溥,明代的朱棣和朱允蚊等,都曾会战九里山。九里山最抢眼的亮点是流传不息的汉文化史韵。从汉高祖斩蛇起义到成就霸业,乃至世代荫袭封侯,九里山作为历史的见证,成为西汉荣辱兴衰的缩影。九里山聚集着龟山汉墓、火山汉墓、天齐汉墓,以及新开发的架山和苏山汉墓群,那鬼斧神工的墓穴甬道,栩栩如生的彩陶兵俑,巧夺天工的汉画像石,让你领略帝王将相的奢华,慨叹能工巧匠的睿智,品味思接千栽的文化流韵,

1952年。毛泽东兴致勃勃来到九里山。登团山之巅,看樊哙磨旗石。当年,韩信率大军围困楚军,以“十面埋伏”布阵立于山顶。当时楚霸王项羽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就在这饥寒交迫之际,他的战马突然腾跃而起,群马飞奔相随,踏出一条甘泉。泉水涓涓长流,便汇成了今天的玉潭湖。之后来到象山半腰的白云洞,有人向毛泽东介绍说它是项羽命令士兵挖的隧道,出口在汉军阵后,因而摆脱了汉军的包围,毛泽东风趣地说:“看来项羽还懂地道战呢!要不是这个洞,他早就完蛋了。”刘邦在这里战胜了项羽,共产党在这里战胜了国民党,这是纯粹的偶然,还是历史的必然?

谈英雄、论成败,功过是非历史虽有公论,但厚重缄默的九里山要比史论记载得更详尽、更真实!

经历了岁月的洗礼,饱经创伤的九里山,如今日益焕发出青春的光泽。“九里小亭台,上有山花次第开。”这里野果累累,怪石叠叠;鸟鸣唧唧,虫声喁喁。信步山径间,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随着徐州北区、西区的发展,九里湖的开发,今日的九里山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昔日的“四顾旷野、满目田园”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高楼大厦周山围,人潮如涌满山岗”。

原本荒僻的九里山,如今已是城中之山。昔日古战场上,已崛起了一座新城区。九里走出了一条反弹琵琶、逆势而上的科学发展之路。

走读九里,读的最有兴味的是山,是湖。是曲桥,是木栈道,是市民广场,是生态示范区,各有韵味。有形的山装载着繁荣和富裕,无形的山装载着文化和精神。它留给我们的想象空间,也许是9900里抑或更远,

山已融入了九里人审美的潜意识中了吧。或者说,那神奇之山,深邃之山,蜿蜒之山,跃动之山,都已化为九里人性格的一部分了。

读懂了丸里的山,就懂了九里。

然后,你会深深地爱上这个地方。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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