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义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不宣扬个人通过奋斗取得成功的价值观,但生活中又常常不是如此。西方资产阶级革命倡导人生而平等,但即使革命家本人也不会认为这就是现实。中国历史有个传统,人再穷,出生时的境地再差,只要好好读书,就有机会货于帝王家。中国改革开放之初,批判束缚人的“血统论”,今天靠自己的双手挣碗饭吃已经不是问题,但民众对代际权力传递带来的不公平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在不久前召开的政协十一届常委会上,全国政协委员、清华大学教授蔡继明透露了一个数字,据国外一家研究机构估计,中国0.4%的最富裕的家庭掌握了70%的财富,其中不乏党政干部子女。他显然不相信,如果不凭借父母的特权,收入差距会这么大。他提出了一个激烈的建议:对高干子女,就应该禁止经商。

客观而言,除非彻底斩断权力与财富之间的相互输送纽带,否则禁止经商这样的建议就只能是一把高高举过头顶的大刀,但刀下之人心里很清楚,这把刀永不会落下。对大多数国人而言,没有那么高的期待,想跻身亿元身价俱乐部,无非是通过努力打拼过上体面的中产生活。更严重的问题也出在这里。

几年前,城市贫困代际转移问题就引起了官方媒体的关注。有关部门调查表明,不仅城市底层群体靠个人努力改变命运的难度加大,其子女通过教育、就业等正常渠道进入更高层次,比如公务员、经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等阶层的难度也越来越大。这个底层群体既包括城市下岗职工,也包括流入城市的大量农村人口。

这已经为学者的研究证实。据一项学者的实证研究,高收入行业包括邮电通信、金融保险业、水电煤供应等,谁更可能进入从而获得高收入呢?这个研究用父亲的三个特征来代表家庭背景。第一个是父亲的政治背景,即是否党员或民主党派成员;第二个是父亲的教育背景;第三个是父亲有无经商的经历。结果发现父亲有无经商的经历对是否能进入高收入行业没有影响,而父亲的政治背景和教育背景则有助于进入高收入行业,并且,政治背景比教育背景作用更大。

人们可以开出各种改革的药方,但精英已经到了需要切实做些事情的地步了。离我们不远的韩国,总统李明博日前宣布捐出价值约合1.8亿元人民币的个人房产与存款,建立“清溪财团”,为贫困家庭的孩子提供奖学金。

蒲松龄《聊斋志异》开宗第一篇《考城隍》中有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种境界实在太高,今天不妨改为:有心为善,给你减税;无心为恶,回报社会。鼓励精英做好事,精英的子女占了出身的好处,就要好好回报社会。

(摘自《南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