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广志

长征期间,刘伯承称他是“神炮手”;抗日战争期间,林彪说他“使技术达到了艺术的程度”;解放后,他教战士不需炮架、底盘和瞄准镜也能让炮弹发发命中,受到毛主席的赞扬……

他,就是曾任炮兵副司令员的少将赵章成将军!

赵章成,河南洛阳人,1905年出生。他原本是由冯玉祥西北军一部改编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路军中的迫击炮手,1931年,第二十六路军在赵博生、董振堂、季振同等人的领导下举行宁都起义,改编为红五军团,赵章成随同部队加入了红军。

赵章成没有什么文化,但很有天赋。他结合自己的战斗经验,练就了精湛的迫击炮操作技术,总结出许多土办法,在军史上写下了特殊的一笔。

三发炮弹用手瞄准准确命中

红军强渡大渡河成为传奇

1935年5月25日,刚刚经过湘江苦战的红军来到大渡河。大渡河犹如一道天堑,挡住去路。当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12万人马就是在此全军覆灭。

强渡大渡河,是红军长征途中极为壮烈的一次战斗,也是关系到红军生死存亡的一战。今天,凡谈到安顺场强渡的文章,都会提到著名的“十八勇士”,提到赵章成和他的迫击炮。

安顺场强渡战斗的运载工具只有一条小木船。第一船过河的就是“十八勇士”,他们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强行登上了对岸。第二船行到中游时船身中弹漏水,敌火力压制造成船工慌乱,偏离方向,一时难以靠近对岸。第一批登岸的“十八勇士”被敌机枪火力压制在滩头,岌岌可危,指挥战斗的团长杨得志急令赵章成开炮支援。当时仅有三发宝贵的炮弹,不可能试射,更不允许浪费。赵章成用左手托起没有炮架的炮身,全凭自己的手和经验技术来代替瞄准装置,三发炮弹准确无误、命中目标,摧毁了敌三个机枪火力点。赵章成的准确炮击,使“十八勇士”借机夺占了工事,为第二船支援部队靠岸赢得了时间。同时,这三炮对没有重武器装备的川军是个极大的威慑。他们并不知道红军只有三发炮弹,开始退逃,防御彻底崩溃了。杨得志率增援部队乘第三船渡河,安顺场强渡战斗以红军的最后胜利宣告结束,留下了“翼王悲歌地,红军胜利场”的历史传奇。

辣椒炮弹出奇制胜

管头据点引敌出洞

1940年9月,百团大战进入第二阶段。我八路军第三八五旅按纵队首长的部署,准备攻取管头据点,时任炮兵指挥部主任的赵章成奉命带领一个迫击炮连参加战斗。23日23时,我攻击部队迅速包围了敌人据点。战斗发起后,先由我迫击炮进行射击,数发炮弹全部命中目标。但敌工事很坚固,并没有被摧毁。

炮弹都打得很准,可就是难以歼敌,我步兵战士在敌人隐蔽火力的猛烈射击下,一批批地倒下,赵章成心里像装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他苦思冥想着:怎样才能把敌人从工事里引出来,让敌人暴露在我火力之下,然后将其一举歼灭呢?

一天夜里,赵章成终于想出了办法。他要用“辣椒炮弹”把敌人引出来。赵章成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把连队的文书和通信员叫醒,找来工具,几个人连夜动手改装武器。他们把迫击炮弹里的炸药倒出一部分,然后把辣椒压成面儿装进去,再装上引信,20发奇特的“辣椒炮弹”就制成了。

9月26日,我军再次对管头据点发起攻击。攻击开始后,全连4门迫击炮同时射击,首先仍以普通炮弹对敌进行火力准备,扫清了据点外围的障碍。

据点内的敌人凭借“乌龟壳”继续顽抗。赵章成下达了口令:“辣椒炮弹装填——放!”一发发“辣椒炮弹”在敌碉堡周围爆炸了,一股股浓烈辛辣的气味涌进敌堡,呛得敌人难以忍受。由于不知道我军使用了什么“新式武器”,敌人纷纷连滚带爬弃堡出逃。我攻击部队抓住有利时机,迅速发起冲锋,将暴露之敌一举歼灭,占领了管头据点。

关家垴之战1秒半1发炮弹

高射角超速射绝技克敌制胜

抗日战争期间,赵章成用迫击炮打得日军鬼哭狼嚎。他创造的特种射击方法,远远超出了训练手册和射表规定的射击距离。在和敌人近在咫尺之时,他隔着隐蔽物,架炮打击敌人。这种隔院攻敌的间壁射击法,往往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丧了命。

在1940年百团大战的最后一战——关家垴战斗中,他创造了1秒半发1发炮弹的奇迹。

当时我军包围了日军的岗崎大队。敌人占据了一个山头,居高临下,用十几挺机枪组成了一个密集的火力网进行顽抗,我步兵进行了几次冲锋都没成功。看来只能智取。赵章成带着一门迫击炮和十几个人,悄悄运动到一条断崖下。敌在上,我在下,距离只有三四十米。赵章成要用高射角特种射击的绝技克敌制胜。在测量好距离后,他采用88.5度的特大射角,抱好炮,以每分钟四五十发的速度不停地进行超速射击。在射击过程中,有8个炮兵开启炮弹箱准备炮弹,4个同志不停地装引信,都供不上赵章成一个人射击。在6分钟内,他连续发射了240发炮弹,平均1秒半1发。只见炮弹几乎是直上直下地成串儿地飞上天空,落入敌人阵地。后来据俘虏反映说:只见炮弹满天飞,还没弄清楚这些炮弹是从哪儿打出来的、有多少门炮在发射,人已经死了许多,所有的轻重机枪也全成了废铁。这是空前的一次迫击炮射击。据过去的记载,迫击炮最快的速度是一分钟30发。

强装药超远程射击3000米

炮袭沁州火车站打击日军

神炮手赵章成能够将迫击炮的潜力发挥到极致。迫击炮的型号常常根据其口径大小不同来划分,每种型号的迫击炮都有一个最大射程的限制,如八二迫击炮的射击距离一般不超过3000米。但在战场上,赵章成居然能让迫击炮突破它的射程极限命中目标。

那是在延安时期,赵章成任第一二九师炮兵主任时发生的事。日军经常对我根据地实行残酷扫荡和封锁,为配合反扫荡,赵章成奉命带领延安抗大的炮兵学员,黄昏时分来到沁州的东山上炮击日军火车站。他以令人吃惊的目测方法,测定出炮击目标距离是3公里。但他们的迫击炮即便发挥最大射程也够不到目标,还差数百米远!如果再向前运动,又会被敌人发现。他果断决断,指挥全连,对每门炮实施强装药,准备进行超远程集中射击。对炮筒进行全装药这叫强装药,最大射程可以打3000米。

赵章成以每枚迫击炮的导火管附加多个药包的打法取得了非常有效的射击效果。第二天,军区战报在号外中报道,我军炮袭沁州火车站,造成敌军运输中断,通讯失灵,侵占我根据地中心区的日军被迫撤退回城。这种强装药超远程射击法,又是赵章成独创的打法,这些战法,在任何兵书上都找不到案例,堪称中外炮兵史上的一绝。

赵章成将军于1969年11月因心脏病突发病逝于北京,距今已40年了,但人们依然对将军的“神炮”津津乐道。

赵章成于1931年入党后,仍然保持着他中国农民式的佛教信仰,不愿杀生“造孽”、相信轮回转世,在作战开炮前总要祷告说:“不怨天不怨地,我是奉命射击,冤鬼不要找我。”长征时还坚持着这个祷告习惯,在当时红一方面军的中级干部中一直传为笑柄。这个习惯直到长征结束后他才完全放弃。几十年后耿飚将军在给外国朋友讲赵章成的故事时,将赵章成口念“阿弥陀佛”之词改成了“托马克思在天之灵”,也算一种演义。

建国后某日,炮兵某部举行比武演习。时任炮兵副司令员的赵章成将军端坐阅兵台观摩。其时因场地泥泞,八二迫击炮组射击时底盘固定不稳,连发数弹而未中靶。赵章成将军一怒而起,跳下主席台直奔发射阵地,推开炮手,脱下解放鞋垫在泥中作底盘,将炮尾支在解放鞋上,一手稳住炮身,一手取弹发射,首发即摧毁目标,全场霎时掌声雷动。

(责编 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