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潘戈

我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见刻画一个人的传神之处，全在眼睛。作文中必要时对眼睛加以描写，对塑造人物形象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我们先来看看大作家是怎样写人物的眼睛的。下面摘录的是汪曾祺先生的小说《鸡鸭名家》，小说写了两个人物，其中之一——余老五是一个孵小鸡小鸭的能手，在小鸡将要破壳而出的关键时刻，作者对他有这样一段描写：

余老五也疲倦到了极点，(前面交代，孵小鸡鸭是一个技术活，必须天天守着，把握时机，他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合眼了) 然而他比平常更警醒，更敏锐。(关键时刻，非比寻常)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在哪里？——余老五平时是个开朗快乐多话的老头) 眼睛塌陷了，连颜色都变了，(看这双眼睛就知道他很累了) 眼睛的光彩近乎疯狂 (看闪着“近乎疯狂”光彩的眼睛，可见余老五此刻是多么专注，多么紧张。作者无一字直接描写余老五的心情，却用此短短数字把他的心理状态刻画得淋漓尽致) 脾气也大了，动不动就恼怒，简直碰他不得，专断极了，顽固极了。(再深入一步来描写他。在这段的描写中，写余老五的眼睛是核心，是最传神的。但作者是为了写余老五的眼睛而写眼睛的吗？不是的，作者是为了刻画出余老五在小鸡正要破壳而出时的专注和敬业。他之所以能成为孵小鸡的名家，从这短短的描写之中，读者应该能够明白了)

小说中另一位人物叫陆长庚，是个养鸭的能手，但他有一次遇上了鸭瘟，鸭子死光了，他也倾家荡产，从此潦倒度日。作者如此写道：

陆长庚瘦瘦小小，小头，小脸，八字眉。小小的眼睛，不停地眨动。(抓住了一个特征：小。这个人就像是一下子站在了我们面前。“不停地眨动”五个字来写眼睛，让人觉得他很精明，却又有些不自信，苦日子过得太久了嘛。记住，眉毛也是眼睛的组成部分，大家想想，八字眉与剑眉有什么不一样？两种人会是怎样的性格？陆长庚如果换上剑眉或者柳叶眉，好不好？) 嘴唇秀小微薄而柔软。他是一个农民，举止言词都像一个农民，安分，卑屈。他的眼睛比一般农民要少一点惊惶，(因为他有养鸭的技术，无人能及)但带着更深的绝望。(因为他遭遇过一般农民没有遭遇过的灭顶之灾)他不像余五那样有酒有饭，有寄托，有保障。他是个倒霉的人。(这个站在我们面前的人，八字眉，小眼睛不停地眨动，很绝望的眼神：把人物的形、神都写出来了。让人一看就知道这确实是一个倒霉的人)

大家明白了吗？写眼睛，目的是为了写活“这个人”，写出这个人的性格，刻画这个人的形象，让读者一看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