ｔｈｒｅｅ　ｑｕａｒｔｅｒｓ

我最喜欢的花？套用英语老师在讲时态时说过的话吧——在一条时空列车上，有过去时……如果设用这个前提的话，我会笃定地告诉你，那是一种并不算复杂、总共有四层、材料为皱纹纸的那种——小红花。

幼儿园小班至中班的那段时间——虽然那段记忆已经很稀薄了，但仍有活跃分子潜在我的梦里做无规则运动——便已经有这种“红花机构”了。小红花是纯手工制作，每周颁发一次，一般在周五，一大群小朋友跟劳模胸前别奖章一样别着朵朵鲜艳欲滴的小红花。他们鼻尖冒汗，两眼冒光，双颊通红，显得异常激动和兴奋。而胸前戴了朵块头特大的“大红花”的小朋友就更那个了。老师是个站姿不过关的蹩脚主持人，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观众兼拉拉队员。

那时全班四十多人，得花的将近三十。每次都是讲台挤一堆，台下稀拉着十来人。小小的我有着和大人一般的情绪，有一种悲凉的绝望。老师点评过我们不得红花的理由，我是“太顽皮，极不安分”，当然现在的我还是很原生态，只不过因为年龄的关系收敛了很多。当时老师也鼓励了我们，说我们“青山还在，希望仍有”。可怜的我们马上坐得笔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有种号啕大哭的冲动。事实上已经哭了，不过我告诫自己不要这样，羞羞脸，所以改细水长流式的了。

一直到中班，我都没有得过小红花。于是自己明白永远不可能吃到葡萄了就开始说葡萄是酸的。也不知道当时脑袋是怎么思想膨胀的，居然想出了一个如此自以为是的“谬论”，而且一得空就以说悄悄话的形式传播给其他小朋友，“其实这个小红花好烂的，放到抽屉里不久就干掉了，干掉后好难看的。”

但是由于小红花是荣誉的载体，花烂了没关系，荣誉长城永不倒啊。所以一直都是我在唱独角戏。但是谎言说了多次，可能就会出现奇迹——变成真的了！有一次，我把一朵同材料的小红花（发给小朋友献给烈士用的）放进抽屉里做试验，真的一个月不到就变成壳状的了，带给其他小朋友看的结果是：以后得到小红花的一下台就把红花摘掉，于是乎虽未治本但治标了，心里平衡了不少。

其实，最难过的一次是在老师改良小红花的首发仪式上。老师把小红花改成贴纸片状的了，既省材料省时间，还环保。不过还保留了那朵大红花给最优秀的人。当时老师在公布人名，让他们一个个上台领花时，一个不小心把花撒在了钢琴边。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于是冲上去卖力地捡，是为谄媚讨好之意。我摸着那小纸片想，我要得一张多好啊，就一张。捡最后一片时，不小心头碰到了钢琴上，或许是上帝听到了我的声音，果然老师开口了：“本来这周你表现得不错，想奖励你一朵的。但今天下午有小朋友说你用椅子碰她的头，所以就不能给你了。”

其实这话里并无责备之意，更多是期许我下一周更好地表现，但是我早已失魂落魄，退回到位置上暗自神伤。这次让当时的我比所有没得到小红花时候的难过加起来还要多！那个悔啊！更要命的是，那个“特种模范”——得到唯一一朵大红花的理由是：每天来幼儿园与父母分手时都大哭，这一周却没哭，很勇敢。那个气哟，因为我是班上唯一一个从小班开始从来没有为这事哭过的人。

小红花制度从学前班就消失了，换成了口头表扬，直到今天我仍认为从未得到过一朵小红花是我人生中的一大遗憾。所以当我看到张韶涵的专辑《梦里花》时就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八九年前的小红花，也算是儿时的珍宝吧。即使它从来不是真正的花。

编辑/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