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叶妮

中国电视行业的源头可以追溯到1958年5月1日北京电视台成立(与现在的北京电视台不同，这是中央电视台的前身)，当时全国只有不到100台的电视机，电视的固定观众只是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而于普通的群众而言不免有些曲高和寡。电视行业在经历了49个春秋以后，到今天，已经成了中国一个拥有巨大市场，可以创造巨大价值和利润的重要行业，电视的普及率已经高于95%，实现了电视的大众化普及，电视成了中国社会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媒介，成了广大群众赖以依靠的精神寄托。电视在中国创造了文化精神上的奇迹，电视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活中的重要性决定了电视传媒的影响力。媒介是横跨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特殊产业，具有多重属性，其首要的属性是意识形态属性(政治属性)，经济属性是媒介的第二属性，这一点是在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进程中逐步认识清楚。①

中国的电视大致经历了七个阶段：

一、1958年到1966年的蹒跚学步、艰苦创业的摸索阶段。这个阶段里除了最先成立的北京电视台以外，还有上海电视台、“土法上马”的哈尔滨电视台等，到1960年，全国已经有电视台、试验台和转播台29座，这些电视台的成立标志着中国电视行业在艰苦条件下的兴起，为后来电视行业的发展打下了技术、人才和经验上的基础。

二、1966年到1976年的十年动乱，同样也是电视行业里的一场浩劫，刚刚兴起的电视行业在这段时间内即遭到了巨大的挫折和打击。电视台完全沦为了进行“文化大革命”的工具，电视节目和宣传内容完全被意识形态化，电视行业的功能成了单一的阶级斗争的工具。在此期间，全国的许多电视台相继停播，唯一坚持开办的上海电视台也在一次次的电视斗争大会中摇摇欲坠。这一切为电视行业造成了严重的内伤。这期间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对尼克松总统访华的报道。

三、1976年到1978年，“文化大革命”结束了，电视行业逐渐解冻苏醒，并恢复到了“文化大革命”前的水平。1976年北京电视台转播了诗刊杂志社主办的《怀念周总理》音乐会，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标志着电视台逐渐从僵化、荒唐的“文化大革命”思维中解放出来。

四、1979年到1982年随着改革开放的历史潮流，在真理标准大讨论的社会思想背景下，进一步解放了思想，重新踏上了发展的征程。中央电视台成功地报道了1979年邓小平访美的情况，并播放了美国的“阿波罗”飞船登月的综合纪录片。

五、1983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成立，电视的地位進一步提高，电视在通向市场经济的征途中逐渐崛起并最终获得了社会和群众的广泛认可。②

六、1996年以后，以卫星电视、有线电视、IPTV等为代表的高技术电视发展。

七、2006年12月，中央电视台手机电视开播，这标志着，我国手机电视商业运营序幕已经拉开。③

中国电视行业的发展是几经波折的，但它仍然没有能超越电视的最终归宿——市场化经营。目前，中国的电视行业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市场运作的特点，国家已经逐渐从电视的经营领域淡出，电视作为一个行业的特点越来越突出。电视行业开始重视受众、重视市场、重视广告的经营，重视对市场的科学分析。但由于多年的计划体制带来的强大的惯性和中国特殊的政治环境，中国的电视行业尽管经历了25年的市场化摸索，仍然不免带有传统的印记，可以说中国的电视行业仍然处在传统向市场的转型期。处在这个转型期的中国的电视行业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喉舌功能的政治工具色彩和大众媒体的市场经营色彩的双重色彩。现阶段的新闻传播学教育的开篇第一句话仍然是“新闻是党和人民的耳目喉舌”。这种体现在教学里的政治色彩可以说代表了政府对于新闻媒体的工具的基本定位。耳目喉舌的功能即使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也是不可动摇的一个基本原则，一切的市场运作、一切的媒介改革都必须在实现了耳目喉舌的功能的前提下进行。可以说目前中国的媒体，特别是电视行业的政治属性仍然是十分突出的：新闻节目里大部分都是关于国家和国家领导人的日常事务，电视节目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不得有丝毫的思想上的偏差，新闻报道要以正面报道为主，负面报道有被压制的情况。也就是说新闻媒体依然是政府贯彻其统治意志的重要工具。

但另一方面，在与政治无关的经营层面，即媒介的经济属性方面，政府则正在逐渐松开他们对于媒介的束缚，使媒介在一定程度上有了经营的自主权。1979年1月28日，上海电视台在屏幕上播放了“上海电视台即日起受理广告业务”的短片，随即播出了中国电视史上第一条商业广告——1分30秒的“参桂补酒”广告。这个事件可以认为是中国电视走向商业化运作的一个标志。中国电视从这时起开始遵循了最基本的媒介行业的广告生存规律，并开始在以后的实践中不断完善自己对这个规律的遵守。现在，国家已经基本取消了对所有电视媒体的经济补贴，电视完全是在市场的大潮中自负盈亏，自己实现生存和发展的目的。当然，国家对电视行业经营的放松不是绝对的，依然有一定的底线，直到现在，国家仍然不允许民营资本和外资进入电视行业。

产业化的趋势凸现，政府主导下集团化取得进展。产业化的含义是指社会上的一个生产部门完全融入市场，完全把自己的生产行为作为一种商业行为，把生产产品的目的定位为交换目的的过程，产业化是市场经济体制下行业运作基本的也是必然的形态。而集团化是产业化的终极形式，是指一个行业在经历了自由竞争的阶段后，由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市场规律而最后剩下的一个或者几个超级团体共同支配这个行业的局面，这种以大吃小，强者更强、弱者更弱直至消失的过程就是集团化的过程。不管是产业化也好，集团化也罢，都是市场规律自发调节的结果。

中国的电视行业在经历了20多年的市场化经营后，产业化的趋势已经凸现了，现在的电视行业已经具有了作为一个产业的种种特点，首先电视行业除了必要的政治要求的节目外，其余的娱乐性节目的生产和传播都是为了商业上的目的，都是为了吸引更大数量的受众，它用自己的节目作为吸引公众注意力的工具，然后将这种公众注意力卖给广告商，从而获取商业上的利润。所以电视行业生产的更根本目的还是交换，不过这种交换是一种间接的交换。电视行业在新媒介时代也高度重视与新媒介“联姻”。目前中国有3000多家电视台，其中有140多家电视台建立了自己的电视台网站，这个趋势还在不断扩大。电视台与网络“联姻”改变传统电视的单向传播方式，扩大电视与受众的互动交流空间，将电视的影响拓展到全球。不少电视台成立新公司作为网站的经营主体，实行市场化运作。中央电视台成立中视网络公司，并开辟网络电视专区，有新闻、影视、纪录、娱乐、经济等10多个频道，用户付费订阅。

根据前面对产业化和集团化的描述，一般来说，是先有了行业才有集团的。但现在中国的媒介行业特别是在电视行业里，出现了人为的、政府意志的集团化行为。1996年1月，中国第一个媒体集团——广州日报报业集团正式挂牌营业，标志着中国媒介行业集团化行为的开始。在电视行业里，2000年12月27日，我国第一家省级广播影视媒体集团——湖南广播影视集团正式挂牌成立；2001年12月6日，中国广播影视集团正式挂牌成立，这个媒体“巨无霸”下属了中国实力最为雄厚的广播和电视媒体，并以中国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传媒集团自居。但由于经营管理不善等多方面原因，国家广电总局对集团亮红灯，中国广播影视集团宣告解散。

政府用心良苦，催生中国媒介集团的根本原因是源于中国加入WTO所面临的急迫和焦虑。尽管中国政府没有对加入WTO以后的媒介开放作出任何承诺，但加入WTO后，所有的行业都是逆水行舟，没有中间地带的。中国的媒介行业在加入WTO后难免会受到国际传媒巨头的冲击，脆弱的国内媒介行业似乎不堪一击，只有抱成团、拧成绳才能有一线生机。出于这样的考虑，政府主导的电视媒介集团在正常运行后，行政力量的主导色彩已经逐渐淡化，转化为政府引导、行政监管、行业服务等，这是符合社会主义电视媒介集团运行规律的。

中央级电视媒体与地方电视媒体共在一片蓝天下。目前，以中央电视台为媒介老大的中央级媒体和以东方卫视、湖南卫视、重庆卫视等为代表的省级卫视共同分割着中国的电视市场这块大蛋糕。而中央一级的中央电视台不论在资金上、技术上、人才上、政策上还是运营环境上都有着地方媒体所不能比拟的优势。

以上三个特点是中国电视行业在现阶段最显著的特点，从传播政治经济学的视角来看，特定的媒介所有权和控制权必然导致特定的媒介文本的特点。

注释：

①殷俊：《跨媒介经营》，四川大学出版社，2007年。

②郭镇之：《中国电视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

③殷俊：《韩美手机电视商业运营模式分析》，《国际新闻界》，2007(4)。

(作者单位：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编校：郑 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