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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渔火

2007-01-10

扬子江 2007年1期
关键词:诗二首布谷麦浪

碟子大天

丁芒

不是“管”,而是“碟”。

幕府山三台洞只给了

这碟子大一个洞

让你窥视天机。

看到什么?

风云一闪而过。

江南丝竹繁绚的音符

日寇飞机啸声中的滴血

都被阳光凝缩成尘

搓成光柱

泻入洞底的心湖。

厚重而又密合的山体

连被挤压得几近于零的视线

也要斩断!

幸好现在重新凿开

当然还仅仅是一“碟”

毕竟,碟大于零。

注:蒋介石为躲避日寇空袭,曾遁入此洞,并封死

“碟子天”。1997年才重新凿开。

故乡研究(外一首)

邹汉明

这是小时候我吃过的东西:

水,桑果,草叶,女人们满是汁液的

乳房,弄堂口的风——像风一样过去了

廊檐下,大蒜,一串串干枯

队长的老虎嘴巴,没了形势与任务两颗门牙

吧嗒吧嗒的嘴上,烟杆子斜插,没话

木桥换成水泥桥,可怜的水

越流越小——不是河浜里流来

是地面跑来——祖母管它叫做自来水

如今我站成一段竖立的风景

却融化不到生活了十五年的故地

连成一片的狗吠,像篱笆,将我横挡

不得不走在一条新路上

我走过的路,要么废弃,要么杂草丛生

但路边的狗尾巴,还在坚持做一条狗尾巴

凹凸的泥地,声东击西的游戏

我的童年已经填平,我的记忆,完全非法

惟有乡村机埠,仍是梦中据点

仍旧活着,比如故乡的水泵

它那么深地——仿佛深自我的灵魂

将水抽上,水,那么冰凉

我看见——苦楝树上老蝉的小眼睛

见水不是水,水泵倒是原来的老水泵

水抽上来,流下去,流到我不知道的小故乡

十八行芭蕉

出于对一个人的尊敬

一天到晚,一年四季,眼巴巴的芭蕉

站着,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涨绿的脸,相当饱满

一些深怀谦卑的人,来到这里

本能就会靠近——通过绿色舒坦的筋脉

去认识一颗干净的心灵

——在这样黑白分明的小镇

这样正直轩敞的老屋

整整半天一夜的火车啊

带着归根结底的一颗心

她来了,她下火车,改乘汽车,再步行……

踏上他成长的小镇,穿过崭新目光

经过石门大桥、新桥、下新弄、木场桥……

走过“欣及旧栖”的台门

在七月的太阳严厉的拷问下

他领着她,她那么自然地

拉着他的手,走入这绿色词语的核心

诗二首

郑小琼

缓慢

这些年,我爱着缓慢的事物

炉膛渐熄的木头,鱼鳞青瓦的苔痕

速生杨的绿枝轻颤,它们沐浴几年前

吹过的风我爱着月亮正缓慢地

上升,平静绵长的秘密也是缓慢地

等待相爱的人来分享。去年的槐花

还未落,去年的往事坐在杉树林里老去

从中午到黄昏,幸福是缓慢的

我还保留着去年琐碎的体温

在木头雕着一个缓慢的梦境

杏树林斑驳的花影充满旷世的空寂

柳树枝头挂着鹅黄的罪与善

春光照着渺小而陈旧的内心

我深知草木流转,尘世明净

这些爱像树枝一样缓慢地生长着

深入缓慢平原衰老的灵魂

古桥头,点亮一盏灯,照耀

稀少的人影,呜咽的河水

花椒树的枝叶伸入初秋的山中

河畔落叶的榆树林,衰败的杉树林

千秋万代的秋天低沉,忧郁悄悄凝结成

萤火虫与微凉的贫穷,它的高傲与悲伤

朵朵发光,朵朵飘荡,飞进穷人们黯淡的

内心,这些对命运从无知晓的萤

对命运充满尊敬,它们飞过初秋的河畔

初衰的草丛。更多的,在空寂的心间亮着

照着尘世的酸苦,虚度的宿命,它们难以描

点缀荞麦地,照亮地里穷人的灵魂

心跳

阿垅

春天破土而出

你说:花开的声音很痛

但这痛也是甜的

河流从睡梦中醒来

你一双慌乱的手

按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心跳

马蹄是草原的心跳

火焰是暗夜的心跳

歌喉是爱恋的心跳

你是我的心跳

诗二首

赵首先

黑白谱

横横纵纵

纵纵横横

路口粘着路口

所有的拐点

都是陷阱

夜间走

有白的伏兵

白天走

有黑的眼睛

博弈就是格斗

格斗就是一决雌雄

惟一欣喜的

是出手时的鸦雀无声

听说围的水平

和段位有关

和段位有关的

还有对棋谱的悟性

我读不懂棋谱

也没有附庸的雅兴

可我常在棋盘之外

欣赏刀光剑影

……

木化石

骨灰

凝固的骨灰

干尸似的

长眠够了

从远古飘来

树的风声

睡眠的虫子

睫毛还在动

梦里依旧

落日黎明

死后的钙化

是一种永恒

不是为了敬畏

最好别碰

青杏

弓车

这应该是春天的颜色

无法染就的秘密,已然变得触手可及

这应该是春天的特性

无法伪装的味道,在成熟之前

埋伏在我欲望的最深处

这应该是春天的名字

我不要成熟的称谓,不要慢慢变红

我应该在时光流逝中学会坚守酸涩

雕像

李曙白

这是一个我所崇敬的前辈

他曾经是这座大学的一颗星辰

隔一段时间我就来看他

吹过校园的风

总是试图改变什么

但是谁也改变不了他

他现在是一块石头

风拿一块石头毫无办法

有时候我很想

请他随我在校园中走走

请他告诉我怎样在一个喧嚣的年代

保持平静与思考

他总是笑而不语

站在我的身旁

一如既往的从容

诗二首

童嘉通

父亲

村子里都夸你是条硬汉

也戏谑你酒鬼,从不言醉

一天两顿苦酒

有菜没菜无碍

几粒花生米,或

几块萝卜干

给我少年留下一个字:

当你背影远去

我挑起全家那口沉重的锅

和那不能断的游丝般炊烟

才猛然大悟:

为支撑这三间茅屋

你每天都要煮一身汗

全靠酒精

将每根血管点燃……

母亲

我以古稀之龄

给母亲

下跪

母亲说:

冰天雪地

冻坏了膝盖

怎撑脊梁?

听娘话

快快起来

站成大山一样!

我捧老泪当酒

抚平母亲也抚平我

心中内伤

母亲说:

泪不轻弹

滴滴皆心血提酿

娘爱看儿这头小牛

一脸阳光!

双膝如钉钉地

泪雨止不住流淌——

只是母本的母亲

只是土地的母亲

连名字也没有的母亲

为托儿来这世界

甘愿厄运降临自己头上……

七十岁庆典

礼仪只有一项

——我跪在地上

比我年轻几十岁的母亲

挂在墙上

放风筝的老人

高恩道

走出寂寞,

到旷野放飞情感——

与白云闲侃时尚,

和风追忆童年。

心,随着风筝年轻;

脸,伴着阳光灿烂。

晚归时,

无意中拾起一串惊叹;

哦,早晨——黄昏;

天堂——人间,

原来都连着一根银色的线……

如果

吴广川

如果一滴水在大海里

它就会唱一首豪迈的歌

如果一滴水在云彩里

它就会唱一首流浪的歌

如果一滴水在飞雪中

它就会唱一首希望的歌

如果一滴水在柳芽上

它就会唱一首春天的歌

亲爱的,如果一滴水在你眼睛里

你会唱一首什么歌呢?

诗二首

陶珊

布谷声声

布谷……布谷……

五月的深夜

一串清凉的啼鸣划过浑浊的梦魇

那一串清凉的啼鸣便是

一串落在苇塘、田垄间的急雨

猝不及防中

被淋湿的童年就赤裸着

跌向了记忆的屋檐

屋檐低垂

檐上是残滴的雨

檐下是泥泞的我

记忆明亮

雨中是布谷的吟唱

屋中是母亲的棕香

布谷……布谷……

城市越来越大旷野越来越小

你将去往何方布种撒谷

我们又该去往何方寻找

你摇篮曲般的吟唱

麦浪

春天打开栅栏

麦浪涌上平原

麦浪远道而来的麦浪

你犁开的是怎样的冷峻僵寒

撞开的是怎样的藩篱囚笼

你在等待春天的黑暗里熬过了怎样的酷烈

折磨

麦浪青色犁铧般的麦浪

你一路向前无怨无悔

青亮的锋刃似起伏于大地的绿色闪电

击尽了杂陈于严寒间的壁垒忧伤

麦浪难以匹敌的麦浪

为什么“活在这尊贵的世间”

我总是伤痕累累满腹惆怅

而你绿色的阴影总有光芒闪耀

……麦浪你这春天的尤物

我的颓废我的荒凉

正被你医治

诗二首

宋圣林

工棚里的电灯

每一盏都是100瓦

每一盏都发出了

耀眼的光芒

却没有一盏

能驱散

那些南腔北调们

内心深处的暗

蜗牛

无论走到哪里

不管多么艰辛

绝不抛弃

自己的家庭

蜗牛

一定也尝过

寄人篱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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