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梅

９月４日，著名女作家陆星儿在上海病逝，年仅５５岁。陆星儿早年下放北大荒，１９７８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此后成为专业作家，一生创作长篇小说４部，中短篇小说集１０部、散文集８部，代表作有《灰楼里的童话》、《人在水中》、《女人不天生》。

作家已逝，但其作品散发着永恒的光芒。14万字的《用力呼吸》是陆星儿在病榻上完成的，记录了她面对癌症时的生死抉择和生死感悟。本刊特刊发《用力呼吸》一书的书评，以纪念这位乐观而又坚强的女作家。

新学期伊始，我正准备去给学生上第一堂课。蓦地，一个朋友从MSN上跳了出来，她的名字改了，后缀是触目惊心的“沉痛悼念陆星儿”！我猛一惊，急急地明知故问：“怎么了？”——虽然早知道陆星儿缠绵病榻，但知道她勇敢坚毅，怎么竟会……我在GOOGLE上敲了“陆星儿”三字，搜索出来的第一条新闻便是：“星儿，落了。”

记忆中，陆星儿是和王小鹰、黄蓓佳、程乃珊等女作家联系在一起的，她们代表了在上世纪80年代进入创作旺盛期的一代女性作家——因为年龄、经历、阅历等因素，她们的文字寓坚韧、刚强于纤细柔弱，温厚，大气，如陆星儿的《达紫香悄悄的开了》等作品便在80年代中期的读者心目中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小说《痛》和日记体散文《用力呼吸》是陆星儿去年下半年出版的新书，也是她和病魔勇敢抗争的结晶。我尤其喜欢《用力呼吸》，因为它是作家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华彩乐章。作品记录了陆星儿因胃癌接受手术后的生命体验，翔实、细腻，充满对亲情的依恋与赞颂，充满乐观与豁达。比如她是这样记述《病房里的年夜饭》的：

“过了那么多年，说真的，在病房守岁的这个除夕，确实最有气氛，母亲、儿子、姐姐、姐夫、外甥女紧密地围在病床边有说有笑，我虽然不能吃不能喝，但我‘吃到的气氛，使我快乐无比。我知道，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快乐，是我生命的源泉，病魔虽来势汹汹，我能抵御，我不会屈服。”——亲情是支持女作家的强大支柱，而热爱生命和生活的信念使陆星星儿有勇气面对任何磨难，她甚至怡然“享受”起自己的“病”来了——

“独挡一面的生活似乎顶天立地的，但内心常有虚弱、疲惫的时候，渴望能倚傍亲人，渴望做女儿、做妹妹。但父亲早逝，母亲年老多病，哥哥姐姐都远在外地，想倚傍也够不着。倒是这次狠狠地生一场大病，哥哥、嫂嫂、姐姐、姐夫都围着我转了，母亲说，她都嫉妒了。我理解母亲的话。手足之情确实给了我极大的满足，躺在病床上被姐姐、嫂嫂悉心照料着，我大大地做了一回妹妹啊。这真是生病的一大收获。”

陆星儿说，在与恶运的抗争之中，她对生命的体会更深切了，对呼吸的理解有了质的飞越。呼吸是物质的，但更是精神的，它具有灵与肉的双重性。

所以，陆星儿要把生命的痕迹记录下来，用文字，更是用心灵。如果说陆幼青的《死亡日记》是网络时代的产物，难免引起了一些争议的话，那么由陆星儿撰文，其爱子陈厦设计封面及配图的《用力呼吸》给予读者的，完全是母子天性，是对生命的尊重和严肃的思考，是女作家55岁人生的有力句号。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我给学生讲女性文学。这次我的开场白是：女作家陆星儿说过，女人是天生的；陆星儿也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

天生而又不天生的女人陆星儿说：“人生的路都不平坦。我也闯过不少坎坷，曾经的艰难，深深浅浅磨砺了我，再遇难关，我比较沉着了，我告诫自己：在看似过不去的险关隘口面前，别慌乱，千万不能被吓住。‘闯关的勇气，往往是被‘看似给扑灭的。那些险象、险情，猛一看或猛一听，确实危言耸听、触目惊心，让你不战自败……生命有长有短，但是，感动灵魂的精神是永恒的，是不灭的。”

《用力呼吸》 陆星儿著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10定价：1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