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荣辉

拜尔公司是德国著名的医药、化工企业，拥有12万员工，1999年名列德国大企业排行榜第15位。谁又会想到，这家蜚声全球的企业竟是毒品——海洛因的发明与推广者。

1897年8月21日，拜尔公司化学试验员菲历克斯·霍夫曼首次合成了一种名为二乙酰吗啡的制剂。当时，拜尔公司领导人认为，这是一项了不起的发明，可用来替代吗啡等致瘾性麻醉品。通过最初对鱼类、猫等动物的药理性试验，二乙酰吗啡没有产生不良反应。于是，拜尔公司将试验对象转移到人身上，强制公司员工和家属服用该制剂。结果表明，二乙酰吗啡没有致人死亡或使人上瘾的副作用。于是，发明后不到一年，在没有经过彻底临床检验的情况下，拜尔公司便将二乙酰吗啡匆忙推向市场。

拜尔公司将它的新产品命名为“海洛因”，意思是“英雄式的新发明”。到了20世纪30年代，拜尔公司向美国等全球20多个国家推销了数吨高纯度的海洛因制品。包括粉剂、糖浆、栓塞和合成剂等。海洛因给拜尔公司带来了滚滚财源。1898年，拜尔公司海洛因的销量仅为45公斤，10年后，这一数量就猛增为783公斤。1902年，海洛因制品的利润已占拜尔公司医药分部当年利润总额的5％。由于拜尔公司没有对海洛因申请专利，在高额利润的驱使下，诸如山多士等世界著名医药企业也纷纷推出同类产品。各国的医生也被海洛因所折服，称其“具有魔术般的疗效”，对咳嗽、胃癌、抑郁症等统统生效。

当时，也有少数医生提出异议，认为海洛因没有经过严格验证，可能具有毒性，并导致上瘾。对此，拜尔公司一方面使出打压手段，扼制不同意见，另一方面则使出全身解数，推广海洛因的市场。拜尔公司将海洛因免费发给世界各地的医生供其试用。同时，拜尔公司还挑选听话的医生，炮制出众多关于海洛因疗效的研究报告。拜尔公司甚至在《德国医生日报》登出广告，称海洛因虽为吗啡的衍生物，但不致上瘾，刚好可以医治广泛流行的吗啡上瘾症。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海洛因大行其道，连尼泊尔的疯人院也将其作为镇静剂使用。

不过，令人称奇的是，海洛因这种现代公认的毒品在20世纪初的欧洲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上瘾症状。究其原因恐怕有以下两点：第一，当时的人们还不懂得吸食或注射海洛因。病人一次口服几毫克，这一剂量不足现代瘾君子们一次注射量的1／10。第二，口服海洛因要很长时间才能对脑神经产生兴奋刺激。因此，服用海洛因的患者不仅没有立刻获得巨大的快感，相反倒有疼痛受压制的感觉，从而不会连续或超量服用。

然而在美国这个海洛因最大的进口国，情况却发生了变化，20世纪初的美国开始毒品泛滥。1／10的医生吸食鸦片成瘾，数十万人离开吗啡就活不了。随着海洛因市场的扩大，越来越多的瘾君子开始将视线转移到这种新产品上。1910年后，美国的医院里突然冒出了大批海洛因瘾君子。于是，美国政府加强了监控措施，对医生的处方权也进行了限制。海洛因交易只得由公开转入地下，价格也随之飞涨。这无疑给拜尔公司等海洛因生产厂家再一次带来了“福音”。据统计，1920年前后，世界海洛因的总需求量只有两吨，但年产量却达到9吨。

但是，好景不长。在国际禁毒协议越来越趋于严格的形势下，拜尔公司等厂家最终于1931年后停止了海洛因的生产，世界各地的药房里再也找不到海洛因的踪迹。

遗憾的是，海洛因的发明者霍夫曼并没有看到他的发明大起大落的兴衰历程。1946年，霍夫曼孤独地死在瑞士，没有留下一个子嗣，拜尔公司也没有发布任何讣告。

历史总是具有讽刺性的。就在霍夫曼发明海洛因的前11天，他在一次偶然的试验中还研制出了阿斯匹林。阿斯匹林这个人类医学伟大的发现一度被拜尔公司的领导者认为毒性过大，差点将其束之高阁。

(摘自《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