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鹿

11月18日下午，李德伦在家人和特护的陪同下，来到了世纪剧院。一行人到达世纪剧院时，老斯特恩正在舞台上与他的儿子小斯特恩排练音乐会加演的节目，当他见到坐在轮奇里的李德伦，便一边拉琴，一边向李德伦走来，等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两位老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全场观看排练的人们，包括正在台上排练的中国交响乐团的演奏员们无不为之动容。开始排练莫扎特小提琴协奏曲了，李德伦身穿红色的大毛衣，坐上了指挥台，所有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经历了这场大病他还行吗？李德伦拿起了指挥棒打下了第一拍，莫扎特的音乐响彻了整个剧场，80多岁的老指挥，病魔缠身的李德伦，指挥还是象当年那样的松驰流畅，头脑还是象当那样清醒他用他的双手极好地控制着乐队，把莫扎特的音乐演奏得非常优美，随着音乐的发展，每个声部，每个乐句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太棒了！李德伦和斯特恩两们80高龄的老人配合得非常的默契，两位老人用他们一生的音乐阅历，把莫扎特的音乐诠释得无懈可击。很多在场的音乐界专业人士都连连称赞说：“这才是真正的莫扎特！”排练顺利地进行着，小鹿轻轻走到与李德伦家非常熟悉的摄影家陈雄身边对他说：“你一定要多照几张，这可能是我爸爸最后一次排练了。”当小鹿说完话走开时，陈雄已无法控制他的感情，眼泪顺着相机流了下来，取景框一片模糊……排练结束了，李德伦被记者包围了，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和美国CNN电视台的记者及随同斯特恩前来拍摄记录片的摄制组向李德伦提了很多问题，他都一一做了回答。

这个日子终于来到了，1999年11月19日傍晚，北京世纪剧院门前人山人海，这一天等退票的人非常多，人们都期盼着能够亲眼目睹两位老人世纪末的绝唱。北京音乐节组委会专门请来了著名的表演艺术家，也是两位老人的好友英若诚先生担任音乐会的主持人，他幽默的话语，纯熟的英文让全场的中外观众领略了这20年的变迁。上半场，20年前曾经戴着红领巾为斯特恩演奏过的小学生，20年后已经成为世界著名音乐家的王健、徐惟玲和潘淳为大家演奏了贝多芬的三重协奏曲。20年的变化，不只是这三个孩子的变化，更重要的是中国音乐界在经历了这不平凡的20年之后变得更加成熟了，中国有了自己的音乐厅、音乐节、国际比赛等。

下半场开始了，人们期待的这一刻终于来到了，在英若诚向观众介绍之后，李德伦坐在轮椅里，被年轻的指挥家、北京国际音乐节音乐总监余隆和自己最疼爱的外孙科民推上了舞台，这时剧场里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同时两位青年指挥家李心草和杨阳从另一侧跑上舞台，帮助把李德伦搀扶到指挥台上。满头白发的斯特恩拿着小提琴走上来了，剧场里又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当斯特恩在舞台中央站定以后，剧场里鸦雀无声，人们在等待着这20世纪末的绝响。两位老人互相默视了片刻，斯特恩向李德伦轻轻点了一下头，李德伦举起了手中的指挥棒……莫扎特音乐就像潺潺的流水灌满了北京世纪剧院的音乐大厅，人们都屏住了呼吸，随着这优美的音乐在这广阔的音乐殿堂里翱翔，如醉如痴……人们的眼睛模糊了，他们被这优美的音乐和这两位老人对音乐刻骨铭心的爱所感动，台上的演奏员的眼睛也模糊了，他们强忍着眼泪，不让这眼泪沾湿他们正在演奏的乐器，他们被斯特恩精湛的演奏技巧及对莫扎特音乐生动的表现力所感动着，被李德伦清楚无误的手势及对莫扎特音乐的深刻理解所感动着，他们也被自己的演奏所感动着。音乐会结束了，整个舞台被淹没在鲜花的海洋里，大师和艺术家们又把鲜花扔给了观众，整个音乐大厅被淹没在鲜花的海洋里，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经久不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