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英国保守党党魁黑格向布莱尔提出挑战:立即举行大选。他扬言,不管大选是现在举行,还是明年春天或秋天举行,保守党都一样会赢。他要党人准备执政,一副踌躇满志,胜利在望的样子。

秃头难圆首相梦

黑格果真能赢得大选吗?有道是旁观者清。虽然时下英国人大都对工党失望,对布莱尔不再信任,但是英国人并未因此就喜欢保守党,对黑格还是像以往一样地反感。原因很复杂,其中一项是人们都对黑格的印象不好,也就是所谓形象问题。黑格刚达不惑之年,头顶已是一片荒凉。历来英国人都不喜欢秃头当首相,凡参选者大都以失败而告终。20世纪有过三位秃头首相,那是战后的邱吉尔和艾德礼,但当年两位巨人角逐时,大家都没有头发,彼此彼此。60年代,荷姆勋爵也是秃头,但他的首相之位是由保守党内定,并未经过大选。黑格要打破英国人的这一传统偏见,实在是难如上青天。

英国人也不喜欢黑格的口音,黑格是威尔士人,讲的是带有约克郡乡音的标准牛津英语(他毕业于牛津),偏偏英国人又不喜欢牛津英语,伦敦口音才是大众所好。据说全英讲牛津英语的人只有10%,也许是鹤立鸡群反而招忌吧。

另一方面,黑格又不能发挥所长,他有出口成章的一流口才,在国会辩论中往往令布莱尔无法招架。不过他那种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又不时予人以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其实,黑格并非无自知之明,为了形象,他请教过专家,下过苦功。起初,他想突出自己的青春和活力,特别设计了一顶运动帽,上面写着黑格的大名为标志,早晚在公园里和马路上跑步,虽然引起了公众的注目,却遭到“不成体统”的指责。不得已,又转而把自己打扮成一位典型绅士,成了伦敦最有名的服饰专家,花了3800英镑,从大衣、衬衣到皮鞋都订做一新。但公众的反应是“装模作样”。今年夏天,当布莱尔被指责与民众脱节时,他灵机一动,轻装简从,到约克郡乡间与江东父老和昔日的煤矿工人把杯共欢。酒酣耳热之际,谈起他当年日饮14品脱啤酒的豪举,不料又被指为“说大话”。真是左不是,右也不是。

比较起来,布莱尔还是满头黑发(前额开始稍有脱落),依然是眉清目秀,人前总是亲切和气,还有那难以抗拒的自然微笑,占尽了上风。相比之下造物者对黑格似乎太不公道。

既非雄才也无大略

形象也许是与生俱来,无可奈何,领导才略和气度则要靠自我努力,黑格在这方面又是差强人意。有时他不是在领导,而是在随波逐流,甚至投机取巧。在最近的石油危机中,他竟然称赞那些非法封锁油厂之徒为“最优秀的公民”。答应如保守党上台,将把每升油税减低3便士,又承诺大幅增加退休金,每人每周将多达10英镑,也就是要比工党政府预期中增加的5镑多一倍。只图博取选民的欢心,不计后果。因为他根本没有仔细算过这笔账。

在英国是否加入欧元这一关键问题上,他显得一味情绪化,强调只有保守党才能拯救英镑,维护英国的独立和主权,避免提及经济上的利弊。事实是,他的主张也不能自圆其说。例如保守党的政策是,决定在本届国会和下届国会里不加入欧元。本届国会只剩下半年(假定明年5月举行大选),下届国会在2006年满期,也就是在未来5年内的有限时期内不加入。以后怎样,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要真正拯救英镑,不如干脆宣布英国永不加入欧元。但是他又怕大多数英国人尤其是工商界无法接受,于是只能含糊其辞。

对党内各个山头之争,他不是断然制止,而是“和稀泥”。最明显的是,在最近的保守党常年大会上,影子内阁的内相安小姐提出对毒品“绝不容忍”的严厉政策,主张警察在马路上对夜归人进行抽血检验,任何人一旦被验出吸了大麻或身上藏有大麻,将被罚款100英镑,并且留有“刑事记录”。安小姐是目前保守党里的极右派,野心勃勃,她的主张获得会上经久的掌声,但却遭到以影子财相波蒂罗为首一派的反击。在21位影子内阁成员中,竟然有八位向媒体坦白交待,承认他们在过去也曾吸过大麻。这无异是向安小姐挑战:吸大麻有什么了不起。媒体追问黑格,他本人到底站在哪一边。黑格回答得妙不可言。他首先表示他150%地支持安小姐,话锋一转,他说对于吸大麻的问题,全国需要展开一场广泛的讨论。接着又为那八位影子内阁成员的“诚实和坦白”感到骄傲。安小姐的讲稿经黑格过目,点过头,而那八位向媒体自动坦白交待的同僚,事前对黑格连招呼都未打一声,这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好梦虽美醒得快

黑格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最新的民意测验显示工党的支持率领先保守党7%,而且有一点是肯定可靠的,大多数英国人尽管是满腹牢骚,还是不想变,而且怕变,怕变得更糟。

在人心怕变的大气候下,加以黑格的先天不足,后天泛泛,要胜实在太难了。一般认为,黑格的最大希望是输得漂亮,那就是在651个国会席位中,能够赢取280席或以上,要是这道防线不守,他的党魁地位一定不保。事实是,影子财相波蒂罗已在招兵买马,跃跃欲试。要是来年此时,黑格还能当保守党这个家,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唐宁街看来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对黑格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G

《海外星云》(2000年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