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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行李

1997-08-20张蕙雯

中国青年 1997年5期
关键词:炒栗子竹篮栗子

张蕙雯

很小的时候,随母亲去过一趟北京城,从此再也忘不了糖炒栗子的甘美。

家住的小城不产栗子,集市上偶尔碰到卖栗子的小贩,也都是摊着小指肚大的一堆,色既不正,味也不香。然而,每每过生日,总少不了妈妈炒的糖栗子,一颗颗大个头的栗子是母亲搭公车往两百里外的漯河买的。我虽每次劝她不要跑那么远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下次的生日餐桌上照例还会有一盆糖炒栗子,固执地流溢着芳香。

18岁那年,要到国外上学。离家前的十几天,母亲一直忙着准备我那似乎永远也齐备不了的行李,连夹头发的小黑夹和大小不等的各色纽扣也被她买回来,塞进本已满满当当的箱子。我只觉得母亲絮絮叨叨的给我增了远行的负担,总是很不耐烦:“少放点吧,太麻烦了!”母亲却固执地说:“带上吧,有用的时候国外不一定买得到。”看着母亲一脸的慈爱,我只有苦笑,不再作声。

临行前一天,母亲吃完中饭就出去了,傍晚才回来,臂上挎着一个竹篮。我问母亲哪儿去了,母亲只轻描淡写地说:“出去串个门儿。”然后把竹篮放到壁橱里。我突然注意到母亲的脚有点跛,是右边那只,便问:“妈,你的脚怎么了?”母亲回头笑笑,“天黑,路上崴了一下。”

我没再多问,想着自己的心事。真的要走了,以往的兴奋忽然间化成客行他乡的惶恐不安,我黯然起来。

母亲吃完饭,在我身边坐下来,重复着一些平常要注意的事项。我的鼻管酸起来,有要落泪的危险,很不想再继续这太过伤感的场面。母亲也渐渐黯然了,于是说:“早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拂了一下我的头发,起身走了。

那夜睡得很浅,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醒了。恍惚中,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红光跃动。我轻轻起身,披衣来到窗前。

灶房檐下,那个久已不用的铁炉里正火焰熊熊。父亲坐在炉前的小木凳上,用一根木棍拨着炉里的柴火,时而弯下腰,用嘴吹一吹。有时长长的火舌猛然伸出来,险些咬到他的白发。母亲站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把长柄锅铲,在大铁锅里翻搅着,唯恐锅里的东西熟得不均匀。

一个下午的奔波,400多里的路程,夜半起身,只为几斤女儿爱吃的糖炒栗子。母亲的身影缓缓移动,似乎那跌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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