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枝

仲由，字子路，又字季路。年轻时一番特别的装束：头上戴着的帽子。插着色彩鲜艳的雄鸡毛；腰间佩戴的宝剑，用公猪皮来装饰。他整天四处闲逛，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抱不平，甚至连孔子都被他欺凌过。正应了“不打不相识”的俗话，孔子觉得“孺子可教也”，便用礼乐慢慢来诱导他，子路终于投到了年纪比他长九岁的孔子门下，成了孔子“四科十哲”中擅长政治管理的弟子。

但不可思议的是，子路作为一位生活在政治漩涡里的人，他在孔门弟子中挨的训斥仅次于“朽木不可雕”的宰予。原因很简单，就在于他的直率、尚勇，他是唯一敢于毫不掩饰地对老师表示不满和怀疑的学生。

子路以自己的直率，认为世人也应当同自己相去无几。于是，他愿意把自己的车马衣裘同朋友共享，即使用坏了也不痛惜、后悔，而自己即使是穿着破絮袍，与穿狐貉裘的人并立，也不会感到难为情。他又以自己的直率，认为他人的言语必然不掺假。比如一听到什么就恨不得立即付诸实践，甚至在断案时，有时往往只耐得住性子听一面之辞就义愤填膺或满腔同情地下结论，结果可想而知。

当子路跟随孔子周游列国，孔子不得已拜会了艳名远播的卫灵公夫人南子之后，子路毫不客气地表示了他对老师的不满，认为孔子曾讥讽“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如今是不是也在抽自己的嘴巴?弄得孔子指天发誓：“我若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上天一定厌弃我!上天一定厌弃我!”

子路的迂和固执可见一斑，但这与生俱来的天性，即使在圣人的门下，虽然也曾被“因材施教”了好些年，也仍然无法完全改变。有一次，子路和几个师兄弟站在一起，大家完全放松，本性尽露无遗：有的是和悦中正的样子，有的是温和欢悦的样子，只有子路，仍然是十分刚强的样子。孔子看了，叹道：“像仲由那样，恐怕不得好死。”

预言，不幸被言中了。

为卫灵公的太子蒉聩夺取王位出了大力的孔悝，是子路的顶头上司。当孔悝作乱时，子路正好有事在外，子路一听到这个消息，抱着“食其食者不避其难”的精神和孔子的事君“勿欺也，而犯之”的教导，就立刻赶回来去找蒉聩。当时蒉聩和孔悝都在宫中的一个台上。子路一见，就脸红耳赤地大声说：“大王为什么任用孔悝呢?请让我把他杀了?”谁能接受这近似荒唐的要求呢?

于是，子路就要放火烧台，蒉聩的卫士们便同子路混战了起来。在剧烈的战斗中，子路的帽带被划断了，帽子摇摇欲坠。就在此时，子路却冒出了一句：“君子可以死，但帽子不能下来。”他要停下来系好帽带!然而，卫士们是不管他那一套的，于是，他被杀死了。

(责任编辑／韩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