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玛·米尔

纳尔逊·曼德拉在被监禁长达27年漫长岁月里写给其妻子的爱情书简，是我们时代最感人的文献之一。曼德拉的一些同事曾建议从他的正式传记中删掉这些书信，他拒绝了。他强调说，革命者也是具有血肉之躯的活生生的人，也是父亲和丈夫。他在为事业奋斗的同时，也为享有爱的权利和创造音乐与诗篇而奋斗。实际上，这种爱比钢铁还要坚强，它帮助曼德拉忍受了狱中的种种苦难。这些书信向我们展示了本世纪一对忠贞不渝爱侣的伟大灵魂，讲述了一段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

致温妮:

亲爱的妹妹，到今天我们在一起已经19年了，从那时以来发生了许多事，参加我婚礼的诺芝福、，菲利斯·特瓦沙和马克卢，都已经离开了人世，把你这位新娘迎进我们新房的妈妈也已永远离开了我们。还有雷比也是如此。你爱雷比犹如己出。愿他们和平地安息吧。

1975年10月1日

当我写这封信时，你美丽的照片就放在离我两英尺远的地方。每天早晨我都用手仔细擦去上面的尘土。这样做给了我莫大的愉快，犹如在过去的年月里我拥抱你产生的那种激情一样。每当我用鼻子触到你的真子时，我全身的血液就会产生一股令人震颤的电流一般。能享受你这样一位美丽夫人倾心的爱，我的情绪怎么会低落呢?

1976年4月15日

我希望我能驾车带着你进行一次长长的旅行，就像我在1958年6月12日所做的那样，所不同的是，这次我希望只有我们俩单独呆在一起。我与你离别这样久，出狱后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你远远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那时我会慢慢开着车，让你能尽情呼吸清新的空气，观赏南非美丽的景色，看看那青翠碧绿的草木、五彩缤纷的野花、欢腾嬉戏的小溪和广袤草原上悠闲自在的畜群，让你随便与路边纯朴的乡民谈天。我们的第一站将是拉迪比和西科你的父母安息的地方，我希望他们永远相伴。然后我们将向那些使我幸福和自由的人们表示敬意。或许在那里，我将开始跟你讲述我这些年的故事。狱中的气氛也许会吓着你，但它给我以教诲、激励，使我大大受益。然后我们到我的父母玛卡斯瓦和诺思凯尼住的地方，那是一片令人感之亲切恬静的故土。我相信，当我们旅行回来时，我们会感到更加精神饱满和亲密无间。

1976年6月29日

我已经相当成功地戴起一副面具，以掩盖我对家庭的思念之情，在邮件送来时我从不流露真情，直到有人唤到我的名字。家属探望过后我也从不徘徊，尽管有时非得做这烦心事不可。当我写这封信时，我正为克制自己的情感而斗争。

从你被拘留后我只收到你一封信，那是8月22日写的信。现在我不知道家里的任何事，房租、电话费以及照料孩子的花费，等等。你释放后能否找到工作?只要收不到你的信，我就会十分忧虑，会像呆在沙漠里那样饥渴无比。

我记起了曾几次经过的卡卢。我在旅行途中见过博茨瓦纳的沙漠——那真是一片遍地不见水滴的无垠沙漠啊!收不到你的信，我真感到像是在沙漠中那样饥渴!

你的信对我来说，犹如初夏的甘露和和煦的春风，它唤醒我的生命，使之充满勃勃生机。

无论何时，只要提笔给你写信，我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柔情，它使我忘掉目前的处境，被爱所充盈。

1976年10月26日

你上个月的探望真使我出乎意料，这可能是我如比高兴的一个原因。到我这样的年纪，我原以为我对你的思念不可能像青春年少那样强烈，会逐渐减退，其实看来并非如此，只要看到你的身影，甚至一想到你，我身上就会燃起烈火。

尽管2月19日你看上去你有点不适，眼里还饱含着泪珠，但目光里仍满含柔情。过去20年的全部情况告诉我，即使你身体有病，但你对我的爱依然丝毫没减。

早晨与你一起外出工作、白天给你打电话、抚摩你的手或抱着你在家里走上走下、品尝着你做的美味佳肴、在卧室里与你度过的难忘时刻，像蜜一样甜蜜的生活等，这些都是我现在不能忘怀的。

1979年1月21日

你的爱与献身是我永难偿清的债，它是如此巨大，即使再加上一个世纪我也无法偿还。我只能说一句，女性是多么伟大啊?

1979年7月21日

11月17日你看上去如此楚楚动人，真像我刚娶的新娘。你娇艳动人，一扫烦躁样子，节食后的眼睛闪闪发光。平时我都是写信向作为母亲的你表达敬意，但这次我的心不断地告诉我，这个女子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幸福得像在放声歌唱，甚至要情不自禁地高呼:一切是多么美好啊!

1979年11月22日

我任何时候都爱着你，无论是在阴森而严酷的寒冷，还是在秀丽而阳光明媚的夏日，当你脸上绽着笑，我的快乐就溢于言表，这就是我永远想你——占据我心中的我们孩子的妈妈和我爱妻的缘由；无论何时何地，你脸上总带着微笑。

1980年2月10日

我怀恋地想起我们结为夫妇的6月14日，尽管时日艰难，但我们还是去了教堂。所谓叛国罪的审判，去约翰内斯堡的限制，成堆的债务，道义的无能，虽然有这种背景，但你享有一个新娘快乐的一切权利!这些情景震撼着我，这些是我们的磨难。我希望这是我们必须很好承受的十字架。今天我思念你很久，每当想到你，我就激动不已，渴望拥抱你，感受你的爱抚、你的肌肤、你的心跳所带来的震撼。从现在起再过3年就要庆祝我们的银婚——在哪里庆祝?用什么方式庆祝?待我们相见时再告诉你。

1980年6月29日

对我来说，你的信胜过美酒。每次得到你的信，我都感到从不同方面受到激励。这是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爱和幸福的一部分，这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强加给我们的艰苦生活所带来的创伤，以及希望随之破灭所给予我们的启示。1983年3月31日(朱文格摘自《世界博览》1990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