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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创造奇迹

1990-01-01高巧莹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0年9期
关键词:床边凯瑟琳伊丽莎白

高巧莹

1980年12月1日那天早上,我觉得一切都不对劲:脚趾有刺痛感;喝橙汁时,舌头有灼烧感;在办公室时,感觉很虚很累。到10点,我去看医生,却无异常反应。但深夜喝水时,我惊呆了,我不能喝水!

梦魔的世界

我的丈夫比尔直接送我到医院,但我连握笔填表的能力都没有了。

一天过去了,我什么东西也没吞下。

最后,一位神经学专家、摩温勒医生对我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三种可能,复合硬化、重度肌衰弱或格、巴二氏综合症(神经炎)。”

就这样,我住院了。

“我是你晚上的轮班护士,”一位名叫布鲁斯的年轻人边帮我上床边对我说,“在这里,你必须穿上病服。”然后又转身对比尔说:“你可以把她的东西都拿回去,她在这里的全部所需只是一把牙刷。”

第二天,麻痹越来越严重了。诊断结果是格·巴二氏综合症。比尔告诉我,它是一种神经发炎症,通常是伴随着传染病而来,象我在得病前曾患肠炎那样。它能引起麻痹,从而瘫痪,通常从腿部开始,很快就遍及全身。

晚上,我开始要用呼吸器来帮助呼吸。

由于我的全身只剩下眼睑和嘴角尚能活动,我和比尔就用嘴角表示“不”,眨眼表示“是”来进行交谈。比尔总能读懂我眼里的意思。那晚,他轻握着我的手祈祷。在那一刻,终于使我感到了平静。

比尔的伟大发明

第二天早上,他为我的身体情况作了一张详细的表格:脚趾,没感觉;腿,不能动;肌肉,不能收缩也不能拉紧;四肢,全麻痹了;呼吸,要靠呼吸器来加强;颈、嘴都不能动了。

我的嘴!我不能再动我的嘴了!怎样才能继续与比尔交谈呢?我的心突然间怦怦地跳得很厉害。噢,至少,我的心还在跳。

比尔在7点半来到,“你昨晚睡得好吗?”我狂乱地眨着眼回答。“噢,不,苏,眨眼表示是,动动嘴表示不。”我再次重复地眨眼。他明白了:“你不能动你的嘴了,是吗?那就是你想告诉我的,是吗?”

一次紧紧的闭上然后张开,是的。

“那么,眨一下眼表示是,眨两下表示不,好吗?你昨晚睡得好吗?”

我眨了一下眼,停了一会,又眨了两下,比尔微笑了,说:“又好又不好?”是的,我眨了一下。

15分钟的时间过得飞快,比尔又要离开了,他说:“11点半我再来。”当他再来时,他兴奋地搓着手。看他那样子,我就知道他急切想告诉我一个绝好的主意,果然。

“你的是和不的回答是不够的,你不能告诉我什么。”我夸张地眨了一下眼。“那么,你有一个字想告诉我,是吗?”是的,选择单词对我来说毫无困难。

“那么,第一个字母,是子音字母吗?”一下眨眼。(子音字母,如b、c、d、f)

“是B吗?”两下眨眼。

“是C吗?”又是两下。

直说到H,我才眨了一下。

跟着第二个字母,我表示是元音字母。很快,他就得到我对O的肯定回答。跟着我们又回到子音字母上。由于想到取得第一个字母时花了很长时间,他问:“是前半部分吗?”不,我眨了两下。于是,他从N开始,又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了字母T。

比尔很高兴:“Hot!(热)你觉得热?”

是的,我觉得太暖了。只离我几厘米的呼吸器不断地散发出热气。

比尔摸了摸我的前额:“噢,苏,你真的很热。”他抚着我的脸和脖子:“你想让我揭去毛毯,是吗?”

是的,请。

现在,我知道我可以和疾病抗争了,因为我可以告诉比尔我需要什么。

幸福的玫瑰

我要做气管切开术,因为我需要插NG管——通过它来供应身体所需。

现在,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插着管,我数了数它们:NG管、IV管、呼吸器、导液管和四个传感器——把我和护士室的监测器连起来。

大女儿凯瑟琳从大学回家了。比尔为她的第一次探访——一个管子缠身、周围是机器、形容憔悴枯萎的病人作了充分准备。

她站在我的床边,象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那样,全身冰冷,但是她尽力掩饰着她的震惊。她曾经是一个演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顽皮地露齿微笑;学着与我拼单词。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凯瑟琳一离开医院,就完全崩溃了,她老是抽泣着说:“不,那不是我的母亲!”

一天早上,比尔平静地站在我的床尾,眼里闪着火花。慢慢地。他抬起他的手,握着一枝含苞待放的丝纱罗玫瑰,我热泪盈眶,但在泪水里面,隐着一朵巨大的幸福的微笑。

比尔每隔几天就从花园里采一枝鲜花给我带来,直到花季结束。

九个星期后,小女儿伊丽莎白告诉我:“经常在吃完晚饭后,父亲就回到他的房里,把自己关起来。很多次,我听到他的哭,我走到门边,想进去,但我不知对他说些什么好——除了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之外。他也知道你会好起来的,是吗?妈妈?”

是的,伊丽莎白,他知道。就是他的信心给了我力量,使我一直坚持着。

圣诞前夜,他们来了——比尔、伊丽莎白和凯瑟琳——带着他们最勇敢的微笑,拿着一株小小的有8英寸高、点缀着小蝴蝶结的塑料圣诞树,进来了。

他们想得如此周到,但又如此令人伤心。那株小小的塑料圣诞树包含着的深情几乎令我忍受不了。我竭力忍着泪,用我的眼表示我的感激。

恢复

从我入院开始,查理斯,一个物理治疗专家,每天都来两次,给我检查。

两星期后,我感到膝盖上的一块肌肉有动的感觉,我相信是我使它这样的,因为我老想着动。于是比尔给我带来一个雪撬铃,用丝带把它吊在那块肌肉上,每当我动那块肌肉时,清脆的铃声就会叮叮当当响起来。

12月底,我的肺功能有所增强。

到1月15日,我的头可以动了——不明显,但我可以意识到它的动。

1月底,我离开呼吸器,独立呼吸了两分钟。

那晚比尔来看我,他离开前,我拼出了一个单词:抱。他的眼潮湿了,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管子和传感器,紧紧地拥着我。

我可以坐起来了。第一次,我坚持了30分钟,到2月中,我已可以连续坐2个半小时。

两个星期后,又出现了另一个转折点,我感到我可以吞下一小点东西。

3月9日,我可以离开呼吸器自由呼吸了。

4月17日,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我搬到楼上的中级护理病房里面不需要特别护理了!

那晚,比尔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睡着,4个半月来的第一次,我的小世界是如此安静、温暖、舒适和无忧无虑。

嗨,比尔

5月11日,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5月12日,气管终于可以不用,只要等我喉部的小孔一愈合,我就可以说话了。

当那天终于来到的时候,由于已有几个月没说话,我不知说些什么好。比尔站在床边,等着。

“嗨,比尔!”我终于说出来了,我为听到自己的声音高兴得要死,我俩又哭又笑。

当他准备离开时,他弯下腰来吻我。“我爱你,”我低语道。我的心充溢着幸福。

“噢,苏,我一直在等着你说这句话”。

1981年11月13日,星期五是我的幸运日子,那天,住院近一年后,我出院了。

在黄昏的最后一抹光彩中,我们驾车回家,我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终于可以重建我的新生活了。

(刘桂菊摘自《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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