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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何须界墙高高

1990-01-01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0年9期
关键词:红云雪野心儿

孙 珙

女孩儿,你在母亲的呢喃细语中凝思;女孩儿,你在家人的嘘寒护暖中长大。你从小就接受了许多做好女孩儿的训戒。于是,便塑造了你的低眉顺眼,垂手恭上;悄声细语,步履轻盈。悄悄的,你已步入19岁的年龄。睁着好奇的双眼,禁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心儿痒痒的,可你怨恨自己是女孩。

周未,你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男士打来的,一位很帅的小伙子,没准你在心里偷偷地喜欢过他。话筒里传来纯正的男中音:“小文,晚上我能荣幸地邀你跳舞吗?”

“啊?什么?跳舞……”你心儿忐忑,语无伦次,手心浸着汗。

“你答应了?”仍然温和如故。

“我,我不会跳的……”你不知如何做答。

“没关系,8点在“白天鹅,门口见好吗?”

你呆呆地拿着那已无声响的话筒,一丝惆怅黯淡了你少女的明眸。于是,整整一个下午,你迷乱在犹疑之中。你自问:他为什么偏要请你呢?你是不是应允得太轻率了呢?假如这次答应了以后他会不会……一连串的疑问碰撞着你的小脑瓜,一个下午你没有笑容,还是母亲的教诲“拯救”了你:“女孩儿,不能轻易答应男子的邀请。”

虽然你很想去跳舞,最终不得不悻悻地踏上回家的路。一抹惆怅的晚霞,伴着你——一位忧郁的女孩儿,走过“白天鹅”极富魅力的门庭……

在纷乱的无奈笼罩着的小小闺房,你记挂着乐声悠扬的“白天鹅”,涂抹着不敢让妈妈发现的日记——好一个失意的周末。

随意的裙装点染着你——一个诗意的女孩儿。你梦样的双眸,流泄着梦样的心境。

书是看不下去了。远眺西天一抹红云,你真想写诗,写一首如梦的诗。踱着散漫的步子,你陶醉在自己的梦中……

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子,向你投来一束强烈的目光。你从梦中醒来,象只警惊的羊羔。

他看着被你紧贴胸前的《朦胧诗集》发问:

“你也喜欢诗?喜欢舒婷?北岛?还是顾城?”

你摇摇头,疑狐地看着他,把书藏在身后。

“你很美,象首诗,你知道吗?”

红云遍布你柔嫩的脸庞。虽然你知道自己很美,可一个好女孩儿,怎能随意接受陌生男子的夸赞呢?你本能地写满一脸的反感,随口一声“无聊”,转身甩下一脸尴尬的青年,疾风样逃去……

虽然,你也想和一位知音在傍晚的林子里谈诗,谈理想,谈人生,可谁让你是个女孩儿呢?女孩儿,就只能守着闺房,孤芳自赏——小镜中一个满脸寂寥的女孩子。

冬天,你想到北国去看雪,身着红色的羽绒服,你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临窗坐着无言的你,田野是一掠而过的苍凉,给你的心划下莫名的愁绪。假如有一位好友相伴;假如此时你能对别人说,或是别人对你说……你把目光转向周围的陌生人,你决没有勇气向任何一位开口。偏过头,你只有把一腔的寂寞,寄托给一片寂寞的原野,在内心勾勒着一幅寂寞的画。

对面一位男士看你很久。他读着你的表情,读着你的心。许是怕惊动沉思的你,你无语地推过一本书,是翻开的,上面有一句是用笔画了红线的:“压迫着我的到底是我的想要外出的灵魂呢,还是那世界的灵魂,敲着我心的门,要想进来呢?”你一看便知是泰戈尔的诗。你猜想这已翻得很旧的书的主人,一定是非常的沉练。你悄悄抬起头,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正与他的目光相遇。那眼镜后的深沉告诉你,他是一位有修养的知识男子。你的确很想捧读这本书,它正和你此时的心绪相谐。可因为他是陌生人,你不得不缩回你小小的“壳”内。你知道,好女孩儿,不能随意和不相识的人沟通;好女孩儿,应处处提防,以保护自己。你压抑着自己“非分”的愿望,不尽情理地把书无声地推过去。

他看着你:“不喜欢么?我想你应该喜欢的。”

你默默地看着他,不掩饰目光中流露出的提防。

“你以为,人人都心怀叵测么?”尽管,他的声音很平和,却有一种被曲解的不满。

你无奈地低下头,你知道自己不能对他解释什么,也不可能对他解释清什么。

北国,固然很美;很壮丽。你充分地欣赏了雪的洁白,更深地感到了北国之冬的静寂。你曾梦想过在一片无垠的雪野上,踏两行清晰的脚印,那一定是一首纯情的诗。你的梦境实现了。当你就要离开北国南归时,你回身望着一派空茫的雪野上,那两行脚窝,你没有丝毫欣悦之感。一种天地太大,你却太小,太孤独的悲凉袭上心头。为了那份孤独,你真想哭,真想大声地哭。不再去管,如此疯狂地发泄是否属于“好女孩儿”。

你是好女孩儿,为了那一句句空空的嘉奖,你使他们如愿地把你囚在界墙之内,让一腔澎湃的心潮,拍溅着紧闭的心门,把忧郁和清凉,写在你稚嫩却没有欢乐的脸庞,枯萎了思想奔放的春花。

生活是多彩的,生命是短暂的。女孩儿,你何须界墙高高呢?

(于传强王建华摘自《八小时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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