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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小说)

1988-11-01新加坡周桀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8年3期
关键词:设法李四张三

新加坡周桀

老实说,她长得一点也不难看。她不太高,也不太矮;不太胖,也不太瘦。她也不是那种所谓男人婆,连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虽然她不是林青霞,也不是钟楚红,但是作为一般女孩子起码应有的姿色,她大体上有了。然而,直到今天,都32岁了,居然还找不到一个男朋友。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简直是一个谜!”

有些女孩子找不到男朋友,多半是因为她们比较内向;见到了人,羞答答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她可不是这种人。她是那种相当“放”的女孩子。

也有些女孩子所以老是形单影只,多半是因为她们不懂得“为悦己者容”,穿著太随便,也不在头上脸上花点功夫,还没有结婚,已经是黄脸婆一个。她不是。在服装方面,她是很舍得花几个钱的。她对颜色的搭配这门学问,也有若干的心得。穿红色的衣服时,她必配以红色的鞋,红色的手提袋。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白色的衣服,以此类推。服装的款式,她也力求变化,今天是包裙,明天是旗袍,后天是沙笼加巴雅,大后天是沙厘。天天不同。

她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希望人家会发现她,注意她,便应该设法使自己被发现,设法引起人家对自己的注意,所以开会、演讲、上研讨课什么的时候,她总是迟到早退。这样,几乎所有的眼睛,便集中到她身上。遇到有发言的机会,她务必多多发言;至于话说得幼稚,或者言不及义,那都不要紧。

要引起人家对自己的注意,方法还有一个,就是制造一点跟自己有关的新闻。比方说,有一天,她在路上走,张三驾车经过看见了,问她要不要搭个便车,她过后便可以告诉人家说张三对她有意思;另一天,她参加一个聚会,李四发觉她寂寞地坐在大厅的一角,便过去跟她搭讪,过后她又可以告诉人家,李四在打她的主意,至于张三和李四究竟是孤身寡人,或是有妇之夫,大可不必去理他。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应该做,那便是尽量消灭假想敌。在她工作的机构里,总会有一些独处的小姑,这些人,不是她的敌人是什么?所以机会来的时候,即使是轻描淡写,也绝对不会放弃损她们一损。能够把她们说得一文不值,能够极尽破坏她们之能事,那就更好了。因为少了一个跟她竞争的女孩子,她就少了一份威胁。

但是,什么能做该做的事都做了之后,她在交男朋友这方面,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这一点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一点,对她始终是一个谜。

反而是她周围的人,每一个都有了正确而肯定的谜底。

(选自《华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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