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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并不冷冰冰

1982-08-28若水

中国青年 1982年5期
关键词:唯物论哲学马克思主义

若水

“冷冰冰的马克思主义!”

一提起学习理论,一些青年的态度是冷淡的:什么“阶级斗争”呀,什么“无产阶级专政”呀,还不是那一套?这一套叫人望而生畏,叫人联想起“文化大革命”的情景。哲学呢,一讲就是什么“第一性第二性”,据说这个问题争论了两千多年,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时间还不如去看电影、读小说,那里面讲幸福,讲爱情,讲人情味……,

青年有这种思想,不能怪青年。十年内乱中“四人帮”把马克思主义糟踏得不象样子,把本来是人类解放的武器变成了整人的棍棒,败坏了理论的名誉。虽然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中央已经进行了拨乱反正,但是,整个理论工作还不能适应新的形势。一些给青年看的政治读物往往还习惯于板着面孔说教;通俗宣传工作现在才受到重视。更重要的是,现实生活提出了许多新问题,在书本里找不到现成的答案。

马克思说过,“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马恩选集》第1卷第9页)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理论只有抓住和解决人本身的问题,才能得到群众的信仰。

其实,马克思主义本身正是这样的理论。正因为这样,它才掌握了亿万群众,变成了巨大的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都不是脱离人的问题。我们讲斗争,谈专政,并不是以它本身为目的;我们的目的是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是人民的幸福,是共产主义。

马克思的著作里有不少关于人的问题的宝贵论述,不过我们过去注意得不够。近年来,一些理论工作者开始从这些著作里研究人道主义的问题、异化的问题、人性的问题,写了一些文章。当然,这些文章是探讨性的。理论界还有不同的看法。我在这里不能涉及这场讨论。不过我可以向青年读者说:人的问题在马克思主义中是占重要地位的。

让我从哲学讲起。打开一本教科书看,通常是这样开头的:哲学基本问题是物质和精神的关系;凡是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组成唯物论的阵营;凡是认为精神是第一性的,组成唯心论的阵营……

几十年来,哲学课都是这样讲法的。这种讲法有它的好处,不过,青年们可能会觉得,这个问题好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会对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呢?这个问题又有多大意义呢?

有的书本回答说:第一性第二性的问题不仅是哲学的根本问题,而且是实际工作的根本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会在工作中犯主观主义的错误。

这样说当然是对的。如果读这本书的是一个干部,他看到这里就会提起精神往下看了。然而这些说法可能仍然引不起青年的兴趣。他也许是个学生,还没有参加工作;即使参加了工作,他也许是当工人,当售货员、打字员。他并不觉得他的工作有那么复杂,需要学哲学才能解决。

当然,我们还可以告诉青年读者说,即使是售货员的工作里也有哲学问题。这样说也是对的。但我觉得,哲学还要解决一个更根本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工作。学生的学习、工人的劳动、干部的工作,都要有一个目的,一个理想。我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仅是教给我们正确的工作方法,而且告诉我们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哲学的根本问题不仅是实际工作的根本问题,而且是整个生活的根本问题。

青年喜欢谈幸福。幸福问题同哲学是什么关系呢?

有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在欧洲的中世纪,人们普遍认为幸福是不应该在现实生活中追求的,真正的幸福是在来世,在天堂。他们认为,人的肉体和灵魂是完全可以分开的,而灵与肉总是冲突的。人如果只顺从自己肉体的欲望,追求尘世的幸福,他就会堕落;只有信仰上帝,忏悔自己的罪过,才能拯救自己的灵魂,进入天堂。这种重灵轻肉的、禁欲主义的宗教思想,是当时的统治思想。

大约在公元十五、六世纪,以意大利为中心,兴起了“文艺复兴”运动。那时出现了一批杰出的文学家、美术家、思想家,他们把人的注意力从天上引回到地上。他们的作品是反对禁欲主义和来世主义的,是肯定和歌颂人的尊严、人的美丽、人的价值和人间生活的幸福的。他们提出了“人学”来和“神学”对立。历史学家把这种思潮称之为人道主义,而且认为文艺复兴的意义是“人的发现”、“人的觉醒”。

实质上文艺复兴是一次资产阶级的文化革命(不要一听到“文化革命”几个字就害怕)。从这以后,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迅速发展了。新兴的资产阶级需要发展生产力,发展科学和技术。于是在哲学上出现了它的代言人弗兰西斯·培根。马克思称他是“英国唯物主义和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始祖”。培根鼓吹认识自然和征服自然,他的名言是:“知识就是力量”。这意味着,人已经不完全依靠神的力量,依靠信仰和祈祷,而是依靠科学和技术了。换句话说,人开始相信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谋幸福了。

这就是唯物论同唯心论斗争在当时的实际意义。这完全不是什么纯粹抽象的争论。这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同腐朽的封建阶级的阶级斗争在哲学上的反映。

正因为人们不再把全部希望寄托于虚无飘渺的天国,这才想到应该在地上建立理想的“人国”。在文艺复兴后期的英国,就产生了空想共产主义者莫尔。他的名著《乌托邦》表示了对早期资本主义残酷剥削的强烈抗议,同时描绘了自己的理想社会。

到了十八世纪,唯物论在法国发展到了高峰。这些唯物论者反对把自然和精神,肉体和灵魂分割开来,他们强调人是自然的一部分,灵魂不能离开肉体。同时,他们提出了这样一个命题:人是环境的产物。他们不同意宗教关于人生下来就有罪的说法,而认为一切取决于环境:好的环境使人变好,坏的环境使人变坏。因此,根本问题不在于谴责人的堕落和惩罚人的罪恶,而在于改变环境。人的天性是追求幸福的,这本身并不是坏事;只有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破坏别人的幸福才是要反对的。一个合理的社会制度,应该把公共福利和个人福利统一起来,使两者不相冲突。这样,罪恶自然就会消失了。

法国唯物主义者是拥护资本主义制度的,但是,正如马克思指出的,十九世纪的英国和法国的一批共产主义者却把这种唯物论学说当作现实的人道主义,并且从其中进一步引出了共产主义的结论。

马克思主义是批判地继承了这些思想的,因此马克思主义也是为人类谋幸福的学说。但是,只是到了马克思那里,社会主义才从空想变成了科学。象改造自然需要自然科学一样,改造社会也需要社会科学。马克思主义就是这样的社会科学。

马克思认为,人并不是完全消极地受环境影响的。环境改变人,人也改变环境,这两者都统一于实践。人的实践活动的发展就是历史。马克思主义帮助我们认识社会历史的规律,使我们知道怎样去改造社会,建设美好的生活。

资产阶级思想家宣称: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平等权利。但是,追求幸福不能靠空话,要有物质手段,单从这一点上看,资本家和工人追求幸福的权利就是不平等的。资本家的幸福是靠剥削工人得来的。只有消灭阶级才能有真正的平等,而社会主义就是消灭阶级。社会主义的原则不允许人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不幸上。我们追求的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马克思主义反对禁欲主义,认为宗教鄙视肉体的欲望是错误的。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论肯定人需要享受,这是对的。但是,人也需要创造,需要劳动。只有劳动才能生产出人所需要的物质生活资料。没有劳动,人类的生存都不可能,还谈得上什么享受?劳动是人的本性。人是由于劳动才成为人,才脱离动物界的。人通过劳动改造自然,同时也改造了自己,开发了自己的能力,练成了新的品质。社会主义就是使人能够用劳动来创造自己的幸福,使人能够得到全面的发展。

人的本性和需要都是在历史中变化的。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文明的进步,人的需要也越来越多样化,除了物质的需要以外,又产生精神的需要。我们要进行经济建设,使人民过丰裕的物质生活,但单有丰裕的物质生活不等于就有了幸福。在西方世界的一些国家,物质生活水平并不低,但是人与人的关系在许多地方是冷冰冰的金钱关系,许多青年的精神也很空虚。正因为这样,他们才需要到宗教中去寻找精神的安慰和麻醉。我们不需要宗教,但我们需要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需要马克思主义。我们需要建设新型的人与人的关系,我们需要新型的人。我们要使人民成为有理想、有道德、守纪律和有文化的人;这样的人懂得生活的意义和真正的幸福。

我们承认现实中还有许多不能令人满意的地方,还有阴暗面。但是,掌握了马克思主义,就会使我们懂得怎样才能科学地去改变现实,从而具有信心,看到前进的方向。我们还需要发展马克思主义来解决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面临的许多新问题。马克思主义并不冷冰冰;冷冰冰的是教条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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