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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我一个 幸福十亿人

1982-01-01刘霆昭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2年6期
关键词:老梁小杨炮弹

刘霆昭

编者按:胡耀邦同志在党的十二大的报告中强调指出:“我们每天的生活都包含着共产主义,都离不了共产主义。我们党内和党外的那么多英雄模范,那么多为了革命理想而奋不顾身、牺牲一切的人,难道他们的奋斗是为了换取社会给他们的报酬吗?指导他们行动的难道不就是伟大的共产主义精神吗?”年轻的朋友们,请你读读首都青年学习慰问团赴边防部队见闻的报道,祖国南疆卫士那种甘愿牺牲个人一切的高尚情操,不正是这种共产主义精神的生动体现吗!

在依傍青山的广西边境靖西烈士公墓,安睡着一位年仅十七岁的烈士——杨真全。他1979年1月入伍,穿上军装不满一个月,就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英勇牺牲了。当我们听到他血染阵地的悲壮事迹时,无不潸然泪下。

那是在收复广西边境要冲——庭毫山的激战中,正当我军主力发起冲锋之际,越寇掩蔽在对面山头上的一个火力点突然喷出了火舌。

“快,上炮弹!”一连炮排排长大声喊着。民兵被敌人火力封住了,炮弹送不上来,排长急得直跺脚。这时,只见杨真全连打几个滚,下山去了。过了片刻,他背着五发炮弹,飞跑而来。离炮位只有三、四米远了,忽然一块炮弹片打中了他的头部。他摇晃了几下,摔倒了。

“炮弹!快上炮弹!”排长急促的喊声把小杨从昏迷中惊醒。他挣扎着把一发炮弹递了上去。第二发炮弹实在搬不动了,他趴在地上,用血肉模糊的头抵住炮弹,一寸寸、一寸寸地往炮位上顶。鲜血和脑浆一滴滴淌下来,染红了炮弹的外壳,染红了坡上的泥土。急促的呼吸声变得微弱了,他的头仍紧紧地贴在炮弹上,他的身躯仍在不停地向前蠕动,那粘满血迹的炮弹仍在一寸寸、一寸寸地朝着炮位推进。

回身接炮弹的排长见此情景,一把把小杨的头抱在怀里,禁不住泪如泉涌,一遍遍哭叫着:“你真是个好兵!真是个好兵啊!”他为小杨包好伤口,断然推开炮手,亲自操炮,用小杨背来的炮弹,摧毁了敌人的火力点。

我们笔记本上的泪水还没干,一位曾在对越反击战中立过战功的排长,又含着泪讲起了他们连的副指导员梁明安。1979年1月,上级决定老梁转业还乡。手续已经办妥,包裹已经打好,老梁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已专程到部队来接。正在这时,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按规定,老梁携眷回家,无可指责。但他主动提出暂缓转业,坚决要求上战场。他恳切地对领导说:“临战不参战是革命军人的耻辱。我是共产党员,国家有大事,不能袖手旁观!让我上去吧,是党把我从放牛娃培养成革命干部,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党了。”领导理解了他的心思,亲人的哭劝又使他心乱如麻。英雄强忍热泪,整整用了三天三夜时间,说服了亲人,毅然冲上了战场。在水口关战役中,他被敌人的冷枪打中了。牺牲前,他用颤抖的手从衣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块钱,对身边的战友说:“我回不去了,把它交给组织,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党费。有空儿,到我家去看看,告诉我爱人,一定把孩子带好,长大了,还当兵!”

就在这次严惩越寇的激战中,某部六连19岁的新战士高明杰为抢救班长,身负重伤,跌下断崖,陷入越方境内。醒来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饥渴和伤痛在折磨他,毒蛇在袭击他,越寇在围困他。小高想:“我是中国人,死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他在峡谷间艰难地爬着,尖利的石头划破了躯体,路上留下斑斑血迹。他望着北斗星,向着北方,向着祖国,爬呀,爬,身后的是汗滴,是布条,是皮肉。他在怪石嶙峋的山崖间,在荆棘丛生的密林里,整整爬了七天八夜,终于爬到了祖国境内。这时,他简直成了泥土和血肉粘成的人,衣服磨光了,只剩下皮带压着的一小块布片,腿上的肉磨掉了,露出白白的骨头。当指导员把他从昏迷中唤醒,当那飘扬在边界线上的五星红旗,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时,这位爬了七天八夜没掉一滴泪的钢铁战士,禁不住失声痛哭,不住地说:“我到底回到祖国了!我到底又见到你们啦!”

谁没有父母兄弟?谁没有妻子儿女?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谁不憧憬美好的未来?然而,多少个杨真全、梁明安、高明杰,抛弃了个人的一切,以“出不入兮往不返”的英雄气概,迎着敌人的炮火,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了;直到生命弥留之际,想到的还是我们的党,我们的祖国和自己的同胞。他们,有的年轻轻的成了终身残废,有的默默无闻地安卧在山野草丛……

再看看那些至今仍日夜坚守在祖国南疆前线的勇士们吧:

我们曾到过几个耸入云霄的高山哨所,战士们那种“天当房地当床,茫茫大雾当蚊帐”的艰苦生活,使人难以想象。打盆清水洗把脸,烧壶开水沏杯茶,拧开喷头冲个澡,这些小事,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我们来说,是很平常的。可是,在这里,简直成了一种“奢望”。战士们是用毛巾掠掠草上的露水洗脸,用铁桶接下“老天爷”送来的雨水食用,涂上肥皂跑到雨地里淋“天浴”。他们曾用野菜、野果充饥。他们曾在潮湿、憋闷、高仅半米的“猫耳洞”里度过数载春秋,身上长着疮、癣,衣服长年湿乎乎,一身本来只有一斤多重的军装,有时竟达八斤重……

他们,有的来自繁华的城市或富庶的侨乡,有的来自条件优越的干部家庭,有的过去是每月收入百八十元的技工,有的在接到入伍通知书前一个月,已经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们,虽然没有象杨真全、梁明安烈士那样,献出宝贵的生命。但是,他们舍弃了舒适的生活,温暖的家庭,个人的幸福。他们失去了许多被某些人看作是求之不得的东西,是“亏”了。然而,他们却说:“我们情愿吃这个‘亏。革命,就是要以少数人的吃‘亏换取大多数人的幸福。没有革命先烈的吃‘亏,哪有我们的今天。没有我们边防战士的‘吃亏,哪有全国人民的安宁。没有我们这一代人的吃‘亏,哪有子孙后代的幸福,哪有共产主义的到来!”

在广西边防某部一连营房里,我们看到了一首边防战士步革命先烈夏明翰《就义歌》韵写的诗:

“吃‘亏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这,就是我们边防战士共产主义思想境界的集中写照;这,就是我们边防战士的“吃‘亏观”。

(摘自1982年9月21日《北京日报》)

(插图: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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