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之安

有一位青年朋友偶然同我谈到“拖拉机站长和总农艺师”中的娜斯佳，他说：“娜斯佳当然应当学，可是，我们学不起呀！”这意思是说，弄得不好，那是会要自已付出代价来的，那就未免太不上算了。

这种想法，恐怕是大成问题的。首先，在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政府和人民群众同样地并且一致地支持和保护这种坚持真理、坚持人民利益的斗争，使这种斗争不仅具有强大的道义力量，而且具有强大的法律后盾。这是时代的特征，生活的主流，在人类历史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至于像娜斯佳所遭遇的，乃至更为恶劣的人和他们那种手段，虽然确实还在某些角落相当大量地存在着，但那毕竟只是小小的逆流罢了。

的确，另一方面，虽然那只是小小的逆流，但毕竟是现实的存在，这也是一点都不错的。可是，难道不正是因为这种逆流的存在，我们才有学习娜斯佳的必要吗？

这位朋友不同意我的意见，认为问题并不那么简单。他说的是这样：如果发生的是大问题，当然应当不顾一切地去斗争，那怕拼掉性命也是值得的。恼火的是说大么并非什么大事，说小么又实在叫人看不过去。那么你去斗吧；吃不了，兜着走，你说值得吗？

不用说，在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争吵不休，确实不是美德，而且应当说是缺点。提倡学习娜斯佳，当然绝不是要人们这样做。可是什么是大事情呢？如果只有娜斯佳所碰到的那样属于方针路线性质的问题才能算，那恐怕剩下来的东西就不多了。因为真正那样大的问题，并不是随处都存在的。而且，那样大的问题，更不是很容易一下子看得清楚的。就拿娜断佳来说，当初她又何尝知道她所提出和解决的问题具有那样重要的意义呢；她只不过看到那是人民的利益所在，就不屈不挠地干去罢了。

不客气地说，老是等着一旦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去牺牲奋斗一场，这种想法实际上往往只是原谅自己的一种借口。结果不仅脱离了现实的斗争，而且慢慢地磨光了棱角。道理很明显，如果在比较小的问题上尚且没有勇气，那里还有胆量去提出大问题来呢？

所以，我们固然要警惕不在那种真正的小事情上争论不休；而尤其要警惕的倒在于是不是把许多有关人民利益的事情当作了小事情了。自然，大小轻重的权衡判断，毫无疑问必须费一番脑子；同时仍然免不了要发生一些错误，但这样比起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唯唯诺诺、随波逐流来却要强得不知道多少倍了。因为那里面至少还包含着一种可贵的积极的因素；而后者却是彻头彻尾的庸俗作风，是真正大大的有害的。

那位青年朋友在发挥了他的那一番大事情小事情的议论以后，又说：“正是这种小事情，正是这种在日常生活中大量发生的情况，慢 慢地把青年人的棱角磨掉了。所以，你与其劝青年人勇敢斗争，还不如劝劝那些在领导岗位上的人，对青年们多爱护一些，保护保护他们的朝气吧。”

不用说，我的朋友所强调的这一面，确实是完全必要，绝不可少的。可是，既然他所说的那种现象那样大量地经常地存在着，那就尤其可见，那种现象绝

不是仅仅依靠由上而下的单方面的措施所能消除，而只有上下夹击，群起而攻之才能改变的。至于说必须首先解决了这一方面的问题，才能来要求青年们学习娜斯佳，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人人都一样从善如流人人都一样实事求是，都一样拥护真理，都一样关心人民的利益，那就是人人都成了娜斯佳，学习娜斯佳的问题也就不再存在，根本没有提倡的必要了。

所以我以为，如果有人遇见了有损人民利益的事，自己明明看不下去，却又以为自己同娜斯佳的情况不同，因此不能学或暂时不能学；那么，不论表面上有着冼多什么样的理由，问题的实质其实只是一个——正是应当坚决地学习娜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