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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语诗·雄鹰展翅

2024-04-27马非

雨露风 2024年2期
关键词:柿树污垢杏树

马非

第广龙的诗

喷嚏

我打了个喷嚏

一辆汽车的警报器响了

可惜我只有一个喷嚏

如果连着打

楼下那么多汽车

还不响成一片

数喜鹊

村子里

才有喜鹊

才能看到喜鹊

飞仙村的

一棵椿树上

落满喜鹊

一只,两只

五只,六只

我数了一遍

是八只

我数完了

喜鹊还在

我再数

成了十一只

我漏掉了

树梢下面的几只

这些喜鹊

任由我数

也不飞走

又飞来了几只

也落在树上

数字对不上了

这棵树上

有多少只喜鹊

我得再数一遍

喜好

一个人的时候

最舒服的

就是掏耳朵了

这私密的爱好

被人撞见

也不惊慌

还会歪着嘴角

再转上一圈

才把掏耳勺

拔出来

电梯男孩

一个男孩

第一次遇见

和他父亲在一起

长得精神,顽皮

在玩一个变相金刚

我弯下腰

摸了摸他的头

夸赞了一句帅小伙

再遇见就是一个人

长到齐腰高了

怀里抱一个篮球

我说好好练

练成乔丹

以后遇见一次

他的个子长高一次

一次到了我肩膀

再一次和我一样高

这个夏天

已经高出我半个头

看样子刚洗过澡

还吹了头发,打了发胶

手里是一个明黄色的盲盒

神情有些紧张

我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开玩笑说是出去约会吧

男孩脸红了

整理了一下領口

我转移话题,问他多高了

说一米八了,电梯也到了一楼

在同一栋楼上

见到他都是在电梯里

在我的印象里

男孩的个子

像是在电梯的

一上一下之间长高的

电梯门打开一次

就能完成一次

人生的蜕变

上头

我都睡下了

他打来电话

原来是在酒场上

提起我都认识

就要说两句

还要隔空敬酒

我手里没有酒

也假装在喝

一下再一下碰杯

竟然有了醉意

有些上头

刺激

在一次活动上

遭遇到了

冷落和嘲讽

我当时就生气了

忍住没发火

第二天早晨

我以为这事过去了

洗脸发现

我的一只眼睛

眼球充血

通红通红的

就像刚杀了人

一个人

光身子看视频

有的热闹,有的无聊

我一只手点鼠标

一只手在脖子上,在胸膛上

搓着污垢

天热了出汗多

污垢也多

搓下来一撮

扔掉再搓

我看的视频

也是从时代的身上

搓下来的污垢,一撮一撮

朝我扔了过来

春天

秦岭深处

一辆小货车

电喇叭一路吆喝着

“卖小鸡!大麻鸡!九斤黄鸡!”

往水泉村开过来了

——叽叽喳喳的春天

开过来了

到圣水寺

殿门前

是一条铁路线

上面修建了廊桥

往寺里走

下面过火车

哐哐哐,哐哐哐

往远方走

廊桥上的,车厢里的

都有一个目的地

一个看似到了

其实不等于到了

一个只要到了

行程就结束了

心静如水

如河水否

如开水否

图雅的诗

都不易

老丁是旧体诗诗人

每天写旧体诗

我忍了很久才说他

现代人为什么不写现代诗

我俩争吵起来

他告诉我

把我的诗发到朋友圈

遭到朋友们嘲讽

他努力辩驳

得罪了一帮朋友

看来做口语诗人不易

做口语诗人的朋友也不易

那时真穷

晚饭后

谈起小时候

说麻雀肉好吃

我问父亲那时用什么枪打的

他说气枪

对着头,一打一个

小弟说那也比不过小舅

不用打,一声叫

麻雀就从树上掉下来

一撿就是一盆

倒在大锅里

煺毛

我说怎么可能

他说那是冬天

麻雀晚上在树上睡觉

一叫,麻雀惊醒

翅膀被霜冻住

飞不起来

就掉下来了

你还活着吗

母亲收留的流浪波斯猫

在母亲去世后

也见不到了

我一度难过

不过看到表妹养的银渐层后

我释然了

表妹的猫吃的是猫粮

喝的是矿泉水

睡的是各式可爱的窝

还有玩具

定期去宠物店

剃毛,杀虫,洗澡,打针

宠得像公主

母亲养猫还是过去那样

人吃什么它吃什么

家里外头随它睡

其他待遇全没有

也许母亲算是它的恩人

它不好意思离开

母亲走了

它该找个更好的人家

它的眼睛那么美

应该有人疼

十八个大舅妈

给两盆吊兰倒盆

到楼下挖土

十分钟左右

两腿歇着好多个蚊子

它们技术太好

就像我那护士长大舅妈

把针扎进肉

毫无知觉

回家数了一下

十八个包

十八个大舅妈呀

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秋分

楼下两棵果树

一棵杏树

一棵柿树

夏天时

柿树看着杏树

被杏子累弯了腰

秋天了

杏树看着柿树

被柿子累弯了腰

没啥好说的

彼此彼此

节日

清晨六点半

联通大院里

农民工已经干活了

男人搬地砖

女人砸地砖

沉闷的敲击声

没有一支赞美的乐曲

能与之相配

从小就怕猜

那时候

小孩喜欢猜

大人也喜欢猜

动不动就说

你猜你猜

甚至说猜到了

就给你奖励

我宁愿没有奖励

就是不猜

到现在也不猜

谁得奖

谁升官

谁倒霉

谁去天堂

谁下地狱

感谢谁呢

有没有造物主我不知道

谁给了我一盏灯

半个世纪了

还亮着

那些小黑暗,小怪物

小邋遢,小蛆虫,小恶心

总想吹灭它

总是徒劳

寒露

一声叮嘱

像一串风铃叮叮当当

提醒我

勿忘添衣

茶饮

近两天

眼睛不爱打瞌睡了

寻思着是不是喝了龙井茶的缘故

三十多年前

坐在西湖亭子里

喝的两元一杯的龙井,那茶色

那润泽,那回甘

比现在的龙井好上几倍

那时,我俩一人一杯,谈笑风生

眼,比西湖的水还清

心,比三潭的月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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