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莹

“有时候感到无与伦比的绝望”，坐在

练功房的木地板上

对镜子里的无数个自己说

磨损的舞鞋丢弃在身旁。脚尖承载

一个旋转的梦 —— 永远也停不下来。

蓬蓬裙生出的翅膀

闪着剔透的光

小镇里每个人都有梦想。日子很苦

母亲的梦寄托在我的舞鞋上

我站在窗子外面一个人舞蹈

一个人的颓废

一个人脱掉脚上的舞鞋

又重新穿回腳上

（选自《江南诗》2023年第六期“星空”栏目）

余退解读：

《水晶球》的独特性在于这是一位舞者所写出来的诗。写作这首诗，必须要有真实的跳舞经验，特别是要对穿舞鞋跳舞有独特体会。我猜测这首诗的写作，发端于一种情绪抒发，但是它走得更远了一些。《水晶球》无疑是晶莹的，美丽的，它像是小镇生活的梦。诗歌本身没有直接写到“水晶球”，仅有的只是写了水晶球“剔透的光”的属性。诗人所着重写的是那一双“舞鞋”，“磨损的舞鞋丢弃在身旁。脚尖承载一个旋转的梦”。舞鞋的背后，是小镇生活之梦的重量，是父母因为期望所施加的压力，是当下教育“内卷”的一面。诗人以自身的体验，说出了她真实的感受：日子很苦。这一双舞鞋旋转的梦“永远也停不下来”。诗人有一种青年人清醒的审视，仿佛能够看见另外一位自己，“一个人脱掉脚上的舞鞋/又重新穿回脚上”。舞鞋还在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