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梅,莫似恩,李梦洁,刘月婷,曾海琴,陈 盈,潘宏德

随着社会的发展及生活节奏的加快,我国育龄人群的不孕率已从2007年的11.9%上升至2020年的17.6%[1]。不孕不育是夫妻间的负性事件[2],会对病人的亲密关系产生影响,继而影响其妊娠结局。因此在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n vitro fertilization-embryo transfer,IVF-ET)治疗过程中,我们除了要关心不孕症本身的治疗,同时应关注亲密关系给病人带来的影响。本文对IVF-ET病人亲密关系的影响因素及其干预措施进行综述,旨在为制定针对病人亲密关系的精准干预措施提供理论依据。这对增进IVF-ET病人亲密关系,改善身心健康,提高生育和生活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1 影响因素

1.1 不孕症对亲密关系的影响

不孕症是一种低生育力状态[3],已经成为困扰许多家庭的一个重要问题[4]。对于多数病人而言,不孕症是一种心理创伤[5]。IVF-ET是治疗不孕症的有效方法,但治疗过程较长,且影响病人妊娠结局的因素较复杂,都给病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甚至会影响夫妻亲密关系,是导致家庭不和睦、不幸福的重要原因[6]。有研究结果显示,接受IVF-ET的不孕症夫妻心理健康水平低于正常生育夫妻[7]。良好的亲密关系[8]可以促进病人更积极有效地进行心理调整,减轻心理压力,有利于改善妊娠结局。因此,要帮助病人尤其是婚龄长、高龄、无亲生子女的病人进行心理调整,提升其亲密关系。

1.2 社会支持对亲密关系的影响

以前受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我国女性的生育年龄被推迟。而今,随着“二孩”“三孩”政策的逐渐放开,不孕症病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也逐渐被重视。然而传统思想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被认为是育龄女性的责任担当,因此当病人被诊断为不孕症时,常难以接受,认为自己异于常人,担心被别人嘲笑。尤其是被亲朋好友问及生育孩子等敏感话题时,就会非常羞愧,甚至会有意减少自己的社交活动,尽可能避开生育相关话题,导致社会适应性变差[9]。较大的心理负担及社会舆论压力给不孕症病人的工作、生活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有研究显示,社会支持可以缓解IVF-ET病人的负性情绪,增强病人面对疾病的信心,有助于提升病人的社会功能,使其以良好的心态积极应对疾病[10],同时有利于增进病人与伴侣及家庭成员间的亲密关系。因此,社会支持对IVF-ET病人的亲密关系及身心健康有重要影响。

1.3 家庭因素对亲密关系的影响

狭义的亲密关系是指恋人或夫妻关系,而广义的亲密关系则可以是个体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因此,不孕不育夫妻不仅要面临与伴侣间的亲密关系问题,同时还面临与家庭成员间的亲密关系问题[11]。不孕症作为一种家庭负性生活事件,不仅会影响病人的心理健康,同样会影响其与家庭的亲密关系。家庭亲密度高,家庭功能就能很好地发挥,病人一般不会因不孕而遭受家人的冷遇,反而会得到家庭成员的支持,通常能在家人的帮助下及时求医治疗。因此,家属的支持有利于病人的情感表达,改善病人心理调适能力,减轻心理压力,通常可以获得良好治疗结局。但随着IVF-ET治疗时间的延长,反复多次的治疗影响病人的身心健康,导致病人的婚姻满意度和亲密关系下降。吴淑芳[12]研究显示,不孕症病人在1～5年婚龄时婚姻调适最佳,此后随着婚龄和不孕年限的增加,尤其是反复IVF-ET助孕失败的病人,其亲密关系和婚姻满意度均呈下降趋势,这与史莉等[13]的研究结果一致。不孕症夫妻存在婚姻失调问题[14],家庭婚姻质量与个体健康有密切联系,影响IVF-ET治疗效果,是不少夫妻终止治疗的重要原因[15]。

1.4 应对方式对亲密关系的影响

不孕是需要夫妻一起面对的家庭负性事件,2015年的指南中指出病人不孕困扰程度与伴侣对不孕的应对方式有关[16-17]。有研究显示,如果夫妻对亲密关系不满意,或者替代伴侣的诱惑太大都会损害婚姻忠诚度,影响当前亲密关系的稳定性[18]。而夫妻亲密关系与负性情绪呈负相关,病人与伴侣的亲密关系与其自身以及伴侣的夫妻支持应对有关[19]。夫妻支持应对处于较低水平时,其亲密关系也较低,生活质量较差[20]。因此,应对方式、配偶支持对婚姻满意度产生间接影响[21],夫妻支持应对以提升婚姻满意度为目标,是亲密关系的重要预测因素[22]。支持应对与亲密关系、生活质量密切相关,应对方式是影响亲密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亲密关系是影响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23]。

2 干预措施

2.1 认知行为干预

认知行为疗法是以夫妻为基础、提高沟通技巧为核心的改善行为的一种方法[24]。Reese等[25]将认知行为疗法应用于乳腺癌病人中,通过帮助夫妻开展亲密活动,改善双方沟通,结果发现可以提高夫妻亲密关系。认知行为疗法的干预效果可能受病人投入时间、配偶参与度及参与意愿等因素影响[26]。在IVF-ET中可开展认知干预:通过查阅病人病历资料,了解其认知水平,对于理解能力较差的病人,可采用情志护理方式[27]一对一进行详细讲解;对于理解能力较强的病人,采用多媒体一对多对其进行认知训练。也可让IVF-ET后成功妊娠的病人现身说法,以增强病人治疗的信心。另外,要重点关注未成功妊娠病人的情绪变化,讲解影响妊娠的因素,引导其如何观察自身变化,养成良好的生活、饮食习惯,提升自我护理能力,并对其生育力情况进行正确判断[28]。多鼓励和安慰病人,告知如何准备下一个周期的治疗。做好家属的认知训练工作,让家属充分理解并支持病人,使病人在宽松的家庭环境下愉快地接受再次IVF-ET治疗,利于提升病人亲密关系,同时可提高治疗成功率。

2.2 自我表露

自我表露是个体真诚地与他人分享自己想法的过程,对维护其心理健康以及促进个体健康发展有重要作用[29]。多项研究表明,自我表露有助于病人更好地理解创伤经历,减少抑郁症状[30-31],因此应鼓励病人自我表露,从而提升亲密关系[32]。李东林[33]研究显示,积极的自我表露对亲密关系的影响显著高于消极的自我表露,与杜茜茜等[34-35]的研究结果一致。

2.3 夫妻共同健康教育

夫妻共同健康教育可以改善病人与配偶之间的亲密关系[36],提高病人的生育、生活质量[37]。开展夫妻共同健康教育过程中夫妻双方相互表露对疾病的想法与感受,共同参与应对疾病过程,使得夫妻相互理解与支持,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病人的压力,进而增进亲密关系[38],促进家庭和睦。在IVF-ET治疗前,应先了解病人夫妻间的亲密关系,有助于针对性地指导夫妻双方以良好的精神状态进行助孕治疗,从而提高治疗成功率。

2.4 正念干预

正念干预是一种以不加评判[39]的态度进行自我调节的心理干预方法,可以有效改善病人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功能[40],提高自我心理调节能力,从而缓解压力、减轻疼痛和治疗疾病[41]。研究显示,正念减压疗法能够有效改善IVF-ET病人的焦虑、抑郁情绪,提升睡眠质量,改善生活质量[42-43],已逐渐成为临床上常用的干预方式[44]。正念干预可提高IVF-ET病人的心理弹性水平和解决问题的能力[45]。对于反复IVF-ET失败的病人可针对其负性思维进行正念干预[46],对增进亲密关系有积极作用[47],可改善病人冲突应对方式,从而提高亲密关系[48]。

2.5 二元应对

二元应对是指夫妻双方在面对负性情绪时的共同反应与决策,强调不良事件发生后夫妻之间的互相理解与帮助[49]。研究表明,夫妻采取的应对策略将影响其亲密关系,亲密关系也会影响夫妻对二元应对策略的选择[50]。而不孕时间对不孕症病人心理健康具有调节作用,较长的治疗过程和治疗结果的不确定性都易增加病人的负性情绪,如果双方没有良好沟通时,其中一方可能将另一方愤怒或悲伤的言语或行为认为是对自己的责备[51]。此外,Bodenmann等[52]发现二元应对策略存在性别差异,应对策略受压力水平的调节,压力水平越高,应对策略性别差异越大。提示研究人员可通过培训沟通技巧、增强双方二元应对资源使双方通过理解自身和对方的压力情绪反应来认识自身和伴侣功能[53]。采用二元应对方式干预可提高夫妻双方的信任感和互相依赖感,改善夫妻亲密关系,使夫妻关系更稳定[54],进而提高夫妻生活质量[55]。

3 小结

不孕症病人承受着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IVF-ET治疗过程中病人的压力主要来自伴侣及家庭成员的态度和反应。因此研究IVF-ET病人与伴侣及家庭成员的亲密关系应从个人视角转变为夫妻二元视角或多元视角,对临床实践和研究具有较好的指导作用。由于亲密关系的影响因素较复杂,尚不明确,目前多数研究集中于病人个人的情绪压力,往往忽略了家庭尤其是伴侣的支持对于缓解病人心理压力的作用,对不孕症病人在接受IVF-ET过程中的婚姻质量、亲密关系影响治疗结局的研究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