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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视域下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现状及优化策略研究

2023-09-07高振华

北京档案 2023年8期

高振华

摘要:红色档案在线展览是档案叙事的具象形式,对其现状的明晰有助于明确在线展览的建设方向,发挥红色档案的应有价值。论文以46家副省级以上综合档案馆网站为调研对象,梳理红色档案在线展览基本情况,从叙事主题、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和叙事体验四个维度解析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现状,进而从强化叙事连接、建构叙事内容、赋能叙事体验三个层面提出优化策略。

关键词:档案叙事 红色档案 在线展览

叙事(narrative),意指在时间和因果关系上有着联系的一系列事件的符号再现,[1]它以纪实或虚构的方式参与人类历史的文明建构。[2]伴随20世纪80年代后现代主义下的叙事转向,叙事已不仅仅与诞生之初文学作品的工作原理相关,而是逐渐发展成为一个跨越人文社科领域的庞杂科学体系。[3]档案因其对历史真实、原始的记录特性,与叙事理论跨领域结合,成为“再现历史”和“建构记忆”的重要媒介。红色档案在线展览作为一种具象化叙事方式,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广大人民群众在革命战争、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时期和新时代所形成的具有保存价值的历史记录为资源基础,[4]以互联网为展示和传播平台,借助多重组织方法重新解释、阐述一段段艰苦卓绝的奋斗历史,在同社会公众的交流互动中建构起集体记忆,实现红色文化的传承。

红色档案在线展览服务中心大局工作、拓展传播时空的价值得到充分认识,[5]地方档案主管部门主动发挥红色档案在思想宣传和教育引领方面的作用,以门户网站为依托举办了形式多样的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笔者以46家副省级以上综合档案馆网站为调研对象,从叙事理论出发解析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现状,进而提出优化策略,以期发挥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应有效益。

一、叙事视域下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现状分析

(一)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基本情况

本文以除港、澳、台以外31家省级综合档案馆和15家副省级城市综合档案馆的门户网站为调研对象,在2022年12月1日至10日期间对各网站的珍档展示、网上展厅等版块进行调研,收集红色档案在线展览数据(失效链接不在统计范围之内)。因调研期间青海档案网、长春档案信息资源网和大连档案史志网不可访问,实际调研网站数量为43家。通过网站调研可发现,除西藏等少数地区之外,红色档案在线展览基本实现了地域全覆盖,展览总数共计204个,平均每家4.74个,充分体现了地方档案主管部门对红色档案资源开发的重视程度。依据展览呈现形式,本文将红色档案在线展览划分为图文展览、动态展览和全景展览三类,其中图文展览和动态展览分别以43.14%和38.23%的比重占据主要阵地,全景展览相对较少,仅占18.63%。

具体而言,图文展览将数字化后的档案图片与文字介绍相结合,以静态形式呈现给观众,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展览形式。在此种类型的展览中,图片与文字各有侧重,多以单一零散的“珍档荟萃”或相对集中的宣传海报形式展出。部分档案馆将其专题化,比如湖北省档案馆的“庆祝建党百年湖北红色档案天天看”专栏。动态展览则是图文展览的升级版,通常被应用于H5动态海报或包含多个子主题的展览,允许观众通过导航工具和鼠标实现场景跳转,如辽宁省档案馆举办的“致敬最可爱的人——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档案文献展览”分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地黄花、不畏强暴”“与子同袍、共赴战场”“依依惜别、胜利凯旋”“英雄赞歌、千古流芳”等五部分,提供了版块切换及返回的快捷按钮以方便浏览。[6]全景展览借助AR/VR全景技术实现实地展览场景的360度全视角复刻,并通过背景音乐、AI语音以及智能导览、在线漫游等工具的嵌入,营造沉浸式观展氛围。

(二)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叙事表达

虽然并非所有在线展览都属于叙事型展览,但多数展览都存在叙事行为,区别主要在于叙事元素的多少。[7]笔者立足经典叙事学视角,从叙事主题、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和叙事体验等四个维度对红色档案在线展览中的叙事表达进行解析。

1.叙事主题。叙事主题是故事内容的中心思想,是一个展览的核心和基准,叙事内容的编排、结构的确立均需围绕叙事主题展开。红色档案在线展览叙事主题可分为两类,一是宏观回顾中国共产党建立与发展过程中的重要组织与重大事件,反映马列主义传播、早期党组织建立、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社会主义探索等艰辛历程,并服务于爱国主义、建党百年、兩学一做、四史学习等主题教育。例如上海市档案馆举办的“信仰的力量——中国共产党人的家国情怀档案展”,以中国共产党人坚守信仰为主线,集中展示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新民主主义时期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舍家为国的高尚情怀。[8]二是从具体人物特别是党和国家重要领导人以及在党的领导下涌现出的革命烈士、模范典型出发,梳理个人成长历程尤其是取得的重要成就与产生的重要影响,如黑龙江省档案馆举办的“深切的怀念——纪念赵尚志诞辰100周年档案图片展”等。第二类在一定程度上走出宏大叙事,在叙事中融合了个人命运与价值选择,但数量上整体偏少,内容组织与呈现上待优化。

2.叙事结构。叙事结构是指以何种结构将故事内容进行组合串联,由于分类标准不同而形式各异。本文主要将叙事结构分为线性叙事与非线性叙事两种。红色档案在线展览多以按时间顺序铺展的线性叙事为主,穿插主题式的非线性叙事,单独以非线性叙事进行策展的较少。如广西壮族自治区档案馆“决战南疆——广西解放70周年图片展”划分的“解放在望”“迎接解放”“大军南征”和“建设新广西”四个版块以时间关系和因果关系为序讲述广西壮族自治区解放前、中、后发生的事件;[9]云南省档案馆引进的“红星照耀中国——外国记者眼中的中国共产党人全景展览”则运用非线性叙事展示13位外国记者来中国采访时形成的手稿、著作以及摄影作品,在“镜头里的中国革命”部分又划分出“革命根据地”“伟人风采”“人民军队”“群众武装”和“延安生活”五个子单元,[10]以单元突出主体,从侧面反映叙事主题。综合来看,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叙事结构稍显固化和雷同,故事组织需加以创新以助推在线展览的长久发展。

3.叙事视角。叙事视角是指故事内容被观察和被讲述的角度,申丹以热奈特三分法为基础,将叙事视角分为零视角(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第一人称内视角、第一人称外视角和第三人称外视角(外聚焦)四种类型。[11]零视角或称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是目前红色档案在线展览最为广泛使用的叙事视角,策展人作为一种全知全能、无所不知的角色全面讲述整个档案故事的经过,但这无形中拉大了与观众的心理距离,让观众游离于整个故事之外,难以启发思考、产生共鸣。少数展览尝试在故事中穿插第一人称内视角来丰富故事内容,唤醒观众内心感受,例如天津市档案馆举办的“档案中的红色故事之天津抗战”展览,其中的“红色大药房”篇章以书信、照片等客观材料介绍故事背景,再从药房伙计主观回忆入手,让观众真实感受在冒险给解放军送药时紧张、害怕的心理。[12]

4.叙事体验。叙事体验关乎观众心理感受并决定了展览的实际效果反馈。图文展览由于粗疏的编排方式以致无法在短时间内抓住观众眼球;动态展览和全景展览则凭借相对丰富的档案资源、动态的展示形式以及数字技术的运用为观众带来更好的体验。目前全景展览虽多为线下展览场景的简单复刻,但其提供的分享、点赞和留言功能已触及数字交互机制,通过VR实现电脑端到移动端视角的自由切换也让参展更具临场感。以江苏省档案馆“百年征程初心永恒——中国共产党在江苏历史展”为例,通过全景、AI语音等技术将实体展近4000个展项内容数字化复原,实现近亿次浏览量,点赞和留言总数达3017万条。[13]然而,在线展览仍然存在影响观众体验的因素,例如在展览呈现方面,不论图文展览抑或全景展览,都存在档案图片不能放大查看或因画质模糊无法看清内容的现象,降低了参展体验;数字技术运用的深度和广度不够,所能提供的多感官体验有限,意识多被锚定在现实世界而非虚拟世界,叙事体验仍有较大发展潜力。

二、叙事视域下红色档案在线展览优化策略

(一)主体与客体:强化策展者与观众的叙事连接

展览的主体和客体即策展者与观众,两者以红色档案在线展览为中介实现叙事连接。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蕴含党的初心使命的红色档案保管好、利用好,把新时代党领导人民推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奋斗历史记录好、留存好,更好地服务党和国家工作大局、服务人民群众”[14]。首先,策展者应强化展览中的叙事理念,充分认识档案叙事在价值观念引导、家国情怀传承方面的功能,以党和国家的希冀为基本遵循,为观众输送更多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精品,深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引导观众感悟红色文化、传承红色基因。

其次,观众应实现自身角色的转变,作为主体之一真切参与到展览之中。红色档案在线展览中档案馆、党政机关、新闻媒体等多元主体协同趋势愈发明显,而公众本身也是重要主体之一,理应从单向度的消费者和接受者转变为集消费和生产内容于一体的产消者(prosumer),参与到口述档案的采集、红色档案的捐献、策展过程的提议、展览效果的反馈乃至更为实际且深入的工作中,进一步增强与策展者之间的沟通交流,致力于提升双方的认知连接。

(二)故事与话语:立足档案资源,建构叙事内容

叙事又可称作“讲故事”,经典叙事学将叙事分为“故事”与“话语”两个层次,前者可以理解为讲什么故事,后者可以理解为如何讲故事。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故事来源究其根本是承载历史记忆的档案资源,因而首先应健全红色档案资源体系,摸清地区红色档案资源现状,建立红色档案专题数据库,加快推进红色档案数字化及数据化进程。

其次,以档案资源为基础确立档案故事的内容,关注宏大历史下的个人命运,在叙事主题之下恰当选择文献、图片、音频、视频等多种形式的物质媒介,有针对性地突出地方特有的红色档案,尤其是那些能够唤起观者感受“刺点”(punctum)的档案资源,借助其触发或强化情感反应,走进观众的内心世界。

最后,提升讲好档案故事的能力,灵活运用叙事结构和叙事视角,实现宏大叙事与个体叙事有机结合,有选择性地穿插非线性叙事以丰富展览的故事面,增强内容交叉性与可选择性。尝试在展览中运用多元视角尤其是让第一人称内视角和第三人称外视角融入传统的全知视角,以第一人称内视角拉近与观众的心理距离,让其置身于故事之中并结合自身经历去体会、感受与理解故事内容;以第三人称外视角为故事片段设置悬念,更易调动观众的好奇心、吸引其注意力。

(三)沉浸与互动:拥抱数字技术,赋能叙事体验

虚拟世界的沉浸感取决于仿品作为现实的思想,而互动性则可以视为虚拟所固有的发展潜力。[15]计算机的技术模拟让在线展览有别于传统实体展览,最重要的特点是虚拟现实技术的运用使得交互感增强,允许观众自由表达感受,以互动性促进沉浸感,增强了时间、空间、认知与情感层面的沉浸体验。策展人应当提升运用数字技术讲故事的能力,借助高清数字扫描、全息幻影成像、裸眼3D等新技术,利用数字媒介实现沉浸与互动的深度融合,加强在线展览的呈现优化与过程维护,为观众带来多维感官体验。现阶段红色档案在线展览所能达到的理想状态是对现实展览场景的孪生复刻,未来则可尝试历史场景的虚拟重现,持续丰富在线展览中叙事元素与观众互动的多元程度。观众可与展览中的人物自由进行对话,参与虚拟世界的事件,化身为虚拟世界中的角色以各种方式创造和体验叙事,感受情节中人物的命運,[16]在全虚拟化场景中实现对历史的回顾和自我感受的阐发。

三、结语

红色档案真实记录着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坚守初心使命,谋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历史进程,对于建构集体记忆、传承红色文化具有重要价值。在线展览凭借虚拟性、便捷性、实时性和互动性的特点拓展了红色档案价值的传播渠道,叙事元素的运用能够为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优化策略提供方向指导,借助多元的叙事主题、交叉的叙事结构、融合的叙事视角和沉浸的叙事体验进一步提升红色档案在线展览的宣传效果,扩大影响范围,为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贡献档案力量。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程锡麟.叙事理论概述[J].外语研究,2002(3):10-15.

[2]龙迪勇.寻找失去的时间——试论叙事的本质[J].江西社会科学,2000(9):48-53.

[3]索宇环.后现代叙事理论的新视野[J].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2008(5):128-133.

[4]朱彤,曾祥明.论红色档案传承红色基因的生成机理、价值意蕴及实践路径[J].档案学通讯,2022(1):23-28.

[5]华林,李莉,郝钰璋.红色档案线上展览开发研究[J].北京档案,2022(7):24-26.

[6]辽宁省档案馆.致敬最可爱的人——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档案文献展览[EB/OL].[2022- 12- 15].http://www.lnsdag.org.cn/lnsdaj/kmyc/in? dex.html.

[7]高玉娜.“讲故事”展览的叙事方法——基于“故事与话语”理论的分析[J].自然科学博物馆研究,2019,4(6):13-17;91.

[8]上海档案信息网.信仰的力量——“中国共产党人的家国情怀”档案展[EB/OL].[2022-12-15].https://www.ar? chives.sh.cn/ggfw/wszl/xydll/index.html.

[9]广西档案信息网.决战南疆——广西解放70周年图片展[EB/OL].[2022- 12- 15].http://dangan.qiye.ylxinhu. com/njqy/.

[10]云南档案网.红星照耀中国——外国记者眼中的中国共产党人全景展览[EB/OL].[2022- 12- 15].https:// www.720yun.com/t/b6vktqiq7rm?scene_id=74542536.

[11]申丹.对叙事视角分类的再认识[J].国外文学,1994(2):65-74.

[12]周林兴,姜璐.红色档案资源开发中的叙事表达研究[J].档案学研究,2022(4):4-9.

[13]中国江苏网.展示百年征程,践行初心使命,“中国共产党在江苏历史展”圆满闭幕[EB/OL].(2021-10-28)[2022-12-15].http://jsnews.jschina.com.cn/jsyw/202110/ t20211028_2881811.shtml.

[14]伊部.国家档案局印发《通知》要求认真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对档案工作重要批示[N].中国档案报,2021-07-29(001).

[15]張新军.数字时代的叙事学:玛丽-劳尔·瑞安叙事理论研究[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7.

[16]陈兵.数字叙事中的用户参与行为研究[J].出版科学,2018,26(2):92-95.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