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萌/ 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关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与经济决定论关系的争论依然存在，这既涉及历史唯物主义理论性质的基本课题，更涉及如何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时代课题。跨入新时代，重新对“历史唯物主义是经济决定论吗”这一传统话题进行反思和审视就显得尤为重要。基于此，由刘菲菲、郝继松等撰写的《马克思恩格斯对经济决定论的批判及其当代价值研究》（中央编译出版社，2021年3月版）一书，立足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分析历史唯物主义与经济决定论共同的理论源头，探寻这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梳理和分析政治经济学批判与显性话语双重向度，重点围绕经济决定论的实质、对经济决定论的批判、历史唯物主义的超越三个核心内容来展开深入研究。

一、深入阐释经济决定论的产生与本质

探究什么是经济决定论，是该书首先要回答的核心问题。书中主要从三个方面来进行探讨：第一方面是阐释经济决定论产生的时代背景，即资本主义社会呈现各种新现象和新特点，马克思主义经典批判理论与资本主义新现象与新现实之间产生巨大落差。作者总结提出，在传播历史唯物主义的过程中，由于第二国际理论家们没有理解历史唯物主义的实质，所以把历史唯物主义解读为经济决定论，这一结论使读者清晰了解了经济决定论在第二国际理论家内部得以产生的现实背景和深层社会根源。

第二方面是经济决定论的理论背景，探究实证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旧唯物主义等理论与经济决定论的关系。其中，受实证主义的影响，有些第二国际理论家在不经意间将历史唯物主义与崇尚机械论的“旧唯物主义”混为一谈，逐步将历史唯物主义解释为经济因素决定社会一切现象的经济决定论；有些第二国际理论家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过于重视历史唯物主义中所谓的科学性，忽视了历史唯物主义中斗争的一面；第二国际理论家由于去掉了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故而不能充分认识到历史唯物主义在社会历史实践中不断进步革新的内在意义，将“历史唯物主义”简单地等同于经济决定论。这方面的解析进一步使我们对经济决定论产生的理论根源有了更加深入全面的认知。

第三方面是经济决定论的内涵及本质，阐述了第二国际理论家从不同角度解析历史唯物主义时，在多个方面受到的经济决定论的影响。由此，读者可以更加清晰地了解经济决定论的发展历程。作者总结指出，经济决定论认为经济因素决定着人类社会历史所有因素的发展，是隐藏在古典政治经济学内部的“基因”，是延续着旧唯物主义逻辑，缺乏对人的存在关系的揭示。这些研究阐明了经济决定论与古典经济学之间的关系，这既解答了经济决定论的含义，也使读者进一步了解了经济决定论受到马克思、恩格斯反对的根源所在。

二、深度凝练对经济决定论批判的理论焦点

为了回答“历史唯物主义为什么不是经济决定论”这一问题，该书在历史唯物主义和经济决定论两者共同的理论视阈——政治经济学视阈下，对马克思和恩格斯对经济决定论的重要理论批判进行深度凝练。作者通过总结凝练马克思的批判观点后认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建构和完善与政治经济学批判是同一过程的两个不同方面；在这一过程中，内在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原则以政治经济学的话语形式外在地展现出来，而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具体深入又使历史唯物主义得到了科学的论证。这其中已经蕴含着马克思历史性批判经济决定论，具体包括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神话的揭露、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现实批判和对资本主义的总体性批判，书中这些批判的理论分析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形态永恒的“历史想象”，揭示了未来社会主义的必然性，进一步深化了马克思提出的社会与人共同发展的思想。

该书从三个方面阐述了恩格斯对历史唯物主义丰富内涵的阐释和对经济决定论的回击。第一方面是考察歪曲历史唯物主义的原由，重新展现了历史唯物主义在现实和理论两个方面所遇到的挑战和诘难，不仅呈现出了马克思主义思想所遭遇的整体环境，也展示了恩格斯反对经济决定论的重要依据。第二方面是重申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思想方法，进一步解释历史唯物主义不是一成不变的工具，而是我们分析问题和改造世界的科学方法手段。这既呈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意蕴，也是恩格斯领导无产阶级革命的指导思想。第三方面是阐明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法思想。具体来看，该书总结了恩格斯通过揭示意识形态与经济发展之间的作用关系、阐发历史合力论的具体表现、深入剖析经济与社会历史发展进程的辩证关系，揭示了历史进程表面的纷繁复杂性，展示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性，有力反驳了经济决定论，从本质上否定了“历史唯物主义是经济决定论”这一论断。

三、重点突出历史唯物主义对经济决定论的超越

该书在指出经济决定论是古典政治学的“隐含前提”的基础上，运用史论结合的研究方法，分析了古典政治学家只重视物的关系和物的运动，忽视了现实的人的社会历史关系的内在缺陷，揭示了古典政治学形而上学的本质，使读者能够清楚理解马克思从“实证主义”和“形而上学”两个方面批判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深刻性。然后，该书从经济范畴的角度来阐释历史唯物主义，作者从两个不同意义上的经济范畴发现，马克思主要是通过现实的角度来分析社会经济发展，展示人们在现实经济活动中所面临的实际情况，而不是仅仅从纯粹的抽象或理论的视角来进行研究，这些恰恰表明经济范畴在历史唯物主义与经济决定论那里存在着本质差异。作者认为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开始深入到社会关系层面来展开对经济的研究，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与人的关系是一种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对立关系，这与经济决定论及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的本质是决然不同的。该书在评论历史唯物主义对经济决定论超越中认为，这种超越不仅仅局限在经济范畴上，而是在社会经济历史存在发展上的根本超越。这有助于引导读者深入了解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存在论中蕴藏的根本涵义，进而能够更加贴近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指导价值。

最后，该书尝试通过简要分析列斐伏尔、伊格尔顿、雷斯尼克和沃尔夫对经济决定论的批判，呈现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经济决定论批判和论争的当代声音，彰显马克思主义的时代性。使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历史唯物主义作为“历史的科学”，既是开放的，也是面向现实的，只有结合新时代要求，与时俱进地发展马克思主义，才是从根本上坚持马克思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