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德华

我们如今常说，中华上下五千年，说的是发生在中国大地上五千年来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的是通过口口相传的传说，有的有文字记载，有的通过图画或者文物给我们线索。但如果有一天，我們看到了祖先的面孔，那是怎样一种震撼？

这种震撼，在1983年的一个冬日，真实发生了。

1983年11月2日，考古人员在对牛河梁遗址进行发掘时，突然发现一个呈圆状的陶件，大家马上意识到这件文物不一般。伴随着手铲剥离泥土的细密声音，渐渐的，陶件上的额头、眼睛、耳朵、嘴逐渐清晰……一尊泥塑的女神像破土而出！她仰面朝天，面带微笑，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与五千多年后的“子孙”们相遇。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塑像，而是五千多年前祖先的模样！因此，她被考古人员命名为“女神”。女神头像是一尊塑泥像，塑泥为黄土质，掺草禾一类植物，没有烧制。外皮打磨光滑，出土时颜面呈现鲜红色，眼眶、面颊尤显，唇部涂抹朱色。

这是一件艺术珍品，专家称其为“中华文明黎明时期的艺术高峰”。这尊女神像采用了真人大小比例的高浮雕形式雕塑。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艺术表现力，既高度写实，又含有相当丰富而微妙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好像微笑欲语，充满神秘；尤其是眼眶内嵌入圆形玉片当作眼睛，炯炯有神；她的耳垂部有佩戴耳饰的穿孔；据说在出土时，神像的口内还残留有用贝壳制作的牙齿的痕迹。

对于五千多年后的我们来说，除了艺术上的震撼，更大的震撼在于，我们看到了祖先的样子！真真切切的样子！不是抽象的线条，不是夸张的造型，而是和我们的脸庞几乎一样大的泥塑的脸庞！亿万炎黄子孙第一次看到的五千年前用黄土塑造的祖先形象！

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非常仔细地观摩了女神像后，说了一句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话，“女神像是由距今5500年前的红山人模拟真人塑造的神像，而不是由后人想象创造的‘神。她是红山人的女祖，也就是中华民族的‘共祖。”

根据出土文物推测，发现女神像的地方，应有一个大型的女神庙。由此可推测，红山文化时期，红山先人已经开始祭拜共同的神。崇拜女神的辽西先民，已经有了“国家”的雏形。这个“国家”的出现，也让历史上夏朝之前的三皇五帝时期，找到了真实的证据。红山女神，将中华文明史提前了整整1000年，闪耀着“中华五千年的文明曙光”。

当年祖先依据真人的样子塑造的这个女神像，让我们有了穿越时空与祖先相遇的机会。在距今5000多年的各个文明古国中，像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这样出土大规模的泥塑神像群并无先例，红山文化女神像称得上是“海内孤本”。这是我们的幸运，因为只有我们，看到了当年祖先的样子！

在我们一代又一代口口相传的上古神话中，这个“共祖”的名字叫做女娲。就是那个抟土造人、采石补天的女娲。一个凭借一己之力，创造了炎黄子孙，并且繁衍了中华民族的女神！

在红山女神发现的地点，找到了很多关于女娲的神话的影子。这里有垒起来的神山和高台，这里有无足玉龟，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里还存在一个炼铜遗址，有1500个炼红铜的坩埚，每一坩埚约有1尺多高，锅口约有30厘米，像现代人用的水桶一般大小。我们不禁想到了天崩地裂时，“女娲乃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是否就和这些炼红铜的坩埚相关呢？

种种迹象或许在证明，这中华共祖的红山女神，或者就是女娲的化身。我们看到的微笑，就是我们最古老的始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