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皓然 钞倩倩

摘 要：近年来，我国上市公司财务舞弊事件频发，这不仅损害了上市公司的声誉与形象，还使我国资本市场无法健康运行。此次通过CRIME五因素论模型，对浪奇的舞弊主体、舞弊手段、舞弊动机、舞弊监管机制和舞弊造成的后果进行全方位的分析，从上市公司层面、审计机构层面和政府层面提出预防上市公司舞弊的具体措施，促进我国市场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CRIME五因素论；浪奇；财务舞弊

中图分类号：F23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3.13.047

0 引言

随着我国《公司法》和《证券法》的逐步完善，上市公司数量明显呈增长趋势。据《2022上市公司人才需求及发展环境报告》统计，我国近3年上市公司累计增加969家。但是，财务舞弊事件却屡见不鲜，比如康得新、康美药业、瑞幸咖啡等，据证监会信息披露统计，2020-2021年，共108家上市公司涉嫌财务舞弊，再加之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使整个行业受到明显的冲击，这严重阻碍了我国经济的发展。因此，本文以浪奇作为研究对象，对如何规范上市公司行为，减少财务舞弊的发生提出相关意见。

1 案例介绍

浪奇公司于1959年成立，主要从事洗涤用品和化学原料的生产和销售，50年以来，其营业收入近10亿元，发展十分迅速。然而，在2018-2019年，浪奇公司虚增了129亿元的营收和20亿元的资产。2020年9月27日，浪奇發布公告，价值5.72亿元的存货不翼而飞，而其保管方否认保管有该公司的存货，舞弊行为逐步开始显现。2020年10月30日，浪奇发布公告，有8.66亿元存货出现账实不符的现象，与之前的5.72亿存货相比，上涨了大约51%，舞弊事件进一步发酵。2020年12月，浪奇因财务舞弊被证监会罚款450万元，至此，公司进入破产重整程序。

2 浪奇财务舞弊行为分析——CRIME模型

CRIME五因素论是由美国著名会计学教授Zabihollah Rezaee（2005）提出，C（Cooks）：代表舞弊行为人，即公司的CEO、CFO等高级管理层更可能参与企业的舞弊行为；R（Recipes）：代表公司舞弊采用的手段，比如虚增收入，虚增存货等；I（Incentives）：代表公司舞弊的动机，比如实现绩效目标，获得自身利益；M（Monitoring）：代表监管机制，比如公司内部的董事会、监事会和内部审计部门，公司外部的会计师事务所和证监会；E（End results）：代表公司舞弊产生的后果，比如退市风险警示（*ST）、罚款、股价大跌等。

2.1 舞弊行为人分析（Cooks）

2.1.1 高管道德缺失

大多数上市公司的财务欺诈行为都牵涉到高层管理人员，浪奇也不例外。首先，自2017年起，浪奇的董事长傅勇国同时也是广州钿融的股东，持股34%，具有重大影响。会东金川和攀枝花天亿为广州钿融的子公司。因此傅勇国便利用关联关系进行虚假交易，以虚增收入和利润，改善其公司的财务状况，从而对财务报表可靠性造成严重影响，严重违反了会计职业道德。其次，公司董事会、监事会及高级管理人员在年度报告中都对年度报告的内容作出了承诺，没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和重大遗漏。但浪奇公司却严重违背了《公司法》《证券法》等相关法规，存在着财务舞弊行为。由此可见，浪奇的治理层、监督层和管理层均存在监管不当、道德缺失的情况，其内部管理形同虚设，无法进行监督及制衡。

2.1.2 审计人员未尽审计职责

审计机构在监督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方面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2018-2019年，中审众环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人员在浪奇的审计报告中出具了无保留意见。然而却未能发现其虚增收入、利润、存货的情况，也未能发现其与关联方的交易。可见该事务所的审计人员并未采取有效的审计程序对财务报表进行审计，没有保持相应的职业谨慎，未尽到相应的审计责任。

2.2 舞弊手段分析（Recipes）

2.2.1 虚增存货

2018-2019年，浪奇存货周转率从26.92下降到8.94，这就意味着公司的运营能力会降低，销售能力会降低，并且不太可能获得高收益。然而，其2019年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相比2018年却上升了一倍以上，由此可见，企业的存货可能存在虚增。其次，在2018和2019年，存货增长率分别为260.59和8.88，收入增长率分别为1.38和3.54，存货增长率明显高于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在以销定产的模式下，原则上不需如此多的存货。

后经证监会核查，浪奇在2018-2019年将部分虚增预付账款调整为虚增存货。2018年虚增存货9.56亿元，占当期披露存货的75.84%；2019年虚增存货10.82亿元，占当期披露存货的78.58%。

2.2.2 虚增营业收入和利润

2018-2019年，浪奇存货周转率下降，说明其存货可能增多，销售不佳，这时一般应采用促销的方式降价销售，从而导致毛利率的下降，然而浪奇的毛利率和应收账款却上升，可见其毛利率存在异常。其次，2017-2019年，其利润总额为正，而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却为负，应收账款也在大量增加，可见其有虚增收入和利润的可能。

后经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的调查，发现浪奇公司在2018-2019年，通过虚报大宗商品贸易及循环交易的方式，虚增了营业收入和利润。2018年虚增了62.34亿元的营业收入和2.1亿元的利润，占当期披露利润总额的518.07%；2019年虚增了66.51亿元的营业收入和2.01亿元的利润，占当期披露利润总额的256.57%。

2.2.3 未按规定披露关联方资金往来及关联交易

由证监会处罚决定书公告可知，浪奇与广州钿融、攀枝花天亿、会东金川和江苏琦衡存在关联关系，而其年报并未披露它们之间的关联交易，存在重大遗漏。首先，在2018年，浪奇向攀枝花天亿采购黄磷等商品0.3亿元，向会东金川采购黄磷等商品2.76亿元，共计3.06亿元，占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16.59%。在2019年，浪奇以同样的方式向攀枝花天亿支付0.1亿元，向会东金川支付0.2亿元，共计0.3亿元，占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1.65%。按照我国《证券法》的有关规定，公司与关联公司之间的交易总额超过300万元，并且占最近一期经审计的净资产绝对值为0.5%的情况下，应当披露，但浪奇并没有披露。这严重影响了财务报表的可靠性，对投资者决策产生了不利的影响。

2.3 舞弊动机分析（Incentives）

2.3.1 偿债压力加重

企业的财务舞弊行为中，主要原因之一是存在着较高的负债压力和较低的融资能力。在2016-2019年，浪奇公司的资产负债比率逐年增加，而流动比率、速动比率和利息保障倍数整体上都在降低，可见其偿债能力水平下降。在如此大的债务压力下，企业的财务风险增大，而该企业的债权人为了避免风险，常常会提高贷款利率，甚至拒绝借贷。因此，为了获得更多融资解决其债务危机，打消债权人顾虑，公司舞弊的动机逐步加深。

2.3.2 盈利能力下滑

盈利能力下滑，公司业绩施压是舞弊的重要动机之一。在2015-2017年舞弊之前，浪奇的毛利率呈下降趋势，可能是销售不畅或者成本过高所致，说明其产品的竞争力可能减弱，生产经营所耗费的材料成本和人工成本也可能有所增加。而且，净资产收益率和总资产报酬率逐年下降，说明公司獲利能力下降，经营管理水平变差，不能充分的利用资产，致使公司业绩下滑。然而，管理者为了达成公司的经营目标，完成自身的业绩，获得更高的绩效奖金，往往会产生舞弊的动机。

2.3.3 应收账款占比高

应收账款占比高，资金缺乏是舞弊的重要动机之一。2015-2018年，浪奇的应收账款周转率从6.82逐渐下降到4.56，说明其应收账款占比高，公司收账的速度慢，平均收款周期较长，不能够及时收回应收账款，可能造成大量的坏账损失。由2018-2019年年报可知，浪奇应收账款分别为31.36亿元和34.46亿元，这严重影响了公司的资金周转效率，可能造成巨大的资金缺口，也就增大了公司舞弊的可能性。

2.4 舞弊监管机制分析（Monitoring）

2.4.1 内部控制存在缺陷

大多数上市公司的财务舞弊，往往均存在内部控制失效的问题，从而使得治理层、监督层和管理层之间无法进行监督和制衡。首先，公司的控制环境较差。浪奇虚增了存货、收入和利润，并且存在大量关联交易，但是公司的董事会、监事会成员均签字保证财务报表的真实性，证明报表内容不存在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与重大遗漏。由此可见，公司的监督职能并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作用，高管之间很可能存在串谋的现象，致使公司内部控制流于形式、形同虚设，后经证监会核查证实了这一点。其次，公司监事的薪资由董事会审议决定，这很可能使公司的监事缺乏独立性，增大舞弊的可能性。

2.4.2 外部监管及处罚力度弱

首先，外部监管力度弱不利于保证财务活动的合法性、合规性和有效性，且会提升公司舞弊的概率。在2018-2019年，由中审众环会计师事务所对浪奇公司进行审计，然而注册会计师采取了一系列审计程序，并未发现其虚增存货、收入和利润，也未发现其财务报表的重大遗漏，出具无保留意见。可见注册会计师缺乏职业谨慎，没有保持应有的职业怀疑，致使注册会计师并未发现其舞弊的情况，同时这也与关联交易的隐蔽性有关。

其次，证监会对舞弊行为的处罚力度较弱。由证监会处罚决定书公告可知，对主要责任人傅勇国仅做出警告并罚款300万元的处罚，然而，其参与舞弊的金额却达到上亿元，对其来说可能仍在其可接受范围。倘若处罚的力度小于高管舞弊带来的收益，那么舞弊的概率将大大增加，长此以往，不利于我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后果。

2.5 舞弊后果分析（End results）

浪奇财务舞弊造成了中小股东利益严重受损，损害了投资者的知情权，引起了116起投资者诉讼，涉案金额约3116.53万元；而且，浪奇的27个银行账户均被冻结，累计金额达到2.85亿元，股价大幅下跌，市值蒸发约40亿。最终，2018-2020年，公司连续三年净利润为负，2020年净利润为-4.74亿元，营业收入下跌幅度约53%。此次舞弊虽短期获得了投资者的投资，但影响了公司的长期经营，使浪奇形象和声誉受损，引发信任危机以及融资障碍，财务经营情况不断恶化，丧失了大量商业机会。后经2021年重整完毕，其经营才略有恢复。

3 财务舞弊防范对策

3.1 上市公司层面

3.1.1 加强职业道德建设

一家高质量运转的公司，离不开职业道德的建设。公司应对全员，包括治理层、监督层和管理层进行职业道德及素养的培训，并且进行考核，将考核成绩纳入年终奖金的范畴。营造出全员学习企业文化的氛围，树立高管们正确的价值观与利益观。而且，在招聘环节，也应遵循道德大于能力的原则进行人才的选任，从根源上抑制舞弊发生的可能性。

3.1.2 完善企业内部控制制度

完善的内控可以激励员工，防范风险，使企业更加长远的发展。首先，董事会、监事会、审计委员会和内审部门应该相互独立、协同配合、各司其职；监督企业的财务活动，避免企业内部交叉任职，形成相互的制衡机制。其次，公司要强化财务信息披露要求。由于信息不对称的存在，投资者往往难以准确地掌握公司的经营和财务风险，从而会被会计报表的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和重大遗漏所欺骗，不能使其得到相应的利益，这便会损害投资者的投资信心。最后，加强对企业存货和应收账款等重要资产的管理。对于存货而言，可以定期进行存货盘点，实施存货归口分级控制或ABC分类管理，以便提升存货的周转率，防止公司以虚增存货的方式施行财务造假；对于应收账款而言，可以事先对客户进行信用调查、信用评估（5C评估法），事后进行账龄分析，以便监控应收账款，防止公司出现大量的坏账，影响应收账款的回款。

3.2 审计机构层面

审计人员是财务的“守门员”，倘若审计人员未尽勤勉责任，会助长财务舞弊的发生。因此，审计人员不仅需要具备良好的职业道德，还需具备极强的专业能力。在审计过程中，审计人员应保持职业怀疑，采用观察、询问和函证等一系列审计程序对公司进行全方位的审查，从而约束上市公司的行为。对存货而言，应进行实地监盘，做好实质性分析程序，看是否违反存在性认定。对于销售收入的审计，应先看收入五步法的确认是否正确，然后从发生认定、准确性认定、截止认定和完整性认定方面进行全方位的审查，主要检查其物流单据及验收证明，防止高估收入。而对于关联方交易审计，因为其本身存在一定的隐蔽性，所以审计人员可能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难以发现，因此，审计人员需掌握信息技术在审计中的运用，采用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进行审计，提高审计效率，以便有充足的时间对关联方交易进行审查。

3.3 政府层面

面对财务舞弊事件的频发，应加大处罚力度。随着我国《证券法》的逐步完善，虽增大了处罚的金额上限，但与上市公司及高管舞弊的金额相比，仍然显得不值一提。倘若违规成本低于舞弊收益，那上市公司便会没有敬畏之心，形成逆向淘汰，使优质的公司退出市场，不利于资本市场的可持续运行。因此，罚款额可以与高管舞弊的金额以及对投资者造成的损失为依据设定，大大增加违规成本，从而健全舞弊处罚机制。

4 结束语

舞弊行为不仅影响上市公司自身的质量，而且阻碍了我国资本市场的发展。文章运用CRIME模型，結合浪奇公司的实际情况，对其进行了研究，最后给出了相应的防范措施。第一，企业要提高员工的职业道德素质，健全内部控制体系，促进公司的健康、持续发展；第二，审计人员要保持职业怀疑，不断改进审计流程，提高自身的专业素质；第三，政府要加强对违法者的惩罚，提高违法者的成本。三者协同发挥作用，才能更有利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稳定运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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