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扬，刘 文，曾 茜

（嘉兴学院，浙江 嘉兴 314000）

ACG作品是基于平面符号和想象出的世界双向互动而成的，其特质在于图像语言的丰富性和文字的极简性。在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世界中，旗袍以细致入微的图像取代了现实的丝丝细线，用简化线条、极致色彩展现出无法言传的韵味，激发年轻人的热情。

1 “异次元”的旗袍

1.1 不同于现实与传统的异世界旗袍

旗袍发展历史悠久，从清代旗人处走来，穿越民国直至现代。民国时期的旗袍改良技艺最为经典，当时对旗袍的改良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使用传统归拔工艺使其变得更为贴身；第二阶段则加入了西方的开省道工艺，使其更能凸显女性曲线之美[1]，而在ACG作品中，设计师多在第二阶段旗袍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在百度浏览器中输入“旗袍”二字，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旗袍图片，这些旗袍颜色、花纹各异，袖子、裙身有长有短，但共同点都是开衩不高，一般都不会超过臀部的1/2，大多开在大腿位置，使穿着者看起来优雅性感却又不过于妩媚，韵味十足。如果搜索时在“旗袍”前加入“动漫”二字，情况则大为不同。ACG作品中旗袍的显著特点之一就是开衩较高，不同于现实旗袍，有相当一部分的开衩都是在臀部1/2位置以上，一般不超过腰部，穿在ACG人物上更多表现出灵动可爱的少女感或清冷成熟的御姐范。

1.2 ACG作品中的旗袍与人物设定结合“食用”更佳

作为服装商品出售的旗袍，往往会被人们视作一件普通的蔽体衣物，对旗袍价值的挖掘也仅限于使用价值与审美价值，很少会有设计师愿意为一件旗袍设计完整的背景故事，也难以让人有所感触。ACG作品中的服饰往往是与人物联系在一起的，当与人物的性格、特征、经历紧密结合时，便有了故事性[2]。人物设定与服饰设定相辅相成，优秀的服饰能使人物更加饱满，人物也能让这些服饰更加出彩。如动画作品《银魂》中的神乐，她是个大大咧咧、活泼直率的女孩，一身红色的无袖或短袖旗袍则是她的设定服装，衬托出其火焰般的热情与活力，同时使角色具有东方韵味。再如动画作品《黑执事》中的蓝猫，她身着超短款的淡灰紫蝶纹旗袍，外侧增加了束腰设计，方便战斗的同时也体现出其冷厉神秘的个性，还贴合其在作品中是中国人的设定。又如经典格斗游戏《街头霸王》中的春丽，她作为中国格斗选手，穿着蓝色束腰高开叉旗袍。春丽格斗时最为突出的就是她的脚力，而旗袍因为两边的开衩，就能非常精妙地展示出春丽格斗时腿部的动作，在不妨碍战斗的同时还为人设锦上添花。

1.3 “中华风”的代表

在ACG作品中，如果看到一个角色扎着丸子头、身穿旗袍又有一些功夫，有极大可能是中国角色。旗袍加丸子头已经是外国ACG作品对中国角色的一种“刻板印象”，但是这种带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服装确实能给角色带来独特美感，让外国观众能感受到异域风情，也带有外国人对“中华风”的一种认知，向大众展现出他们所认为的中国人形象[3]。有些ACG作品时常做一些不同于原设定、与其他元素联动的活动（即确定好一个主题，围绕着这个主题对作品中的角色们进行二次创作，在不背离角色自身锚点的基础上融入新元素），如“学园”“兽耳”“中华风”等就是较受欢迎的元素。要想做“中华风”就一定少不了旗袍，如《文豪野犬》的中华系列，与谢野晶子就换上了一身漂亮的红色旗袍，让习惯其常服设定（白衬衫加黑色短裙的职业女性装扮）的观众眼前一亮。

2 受众群体的变化

现实中的旗袍通常是由女性穿着，而ACG作品中旗袍使用群体的最大特点是他们都不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虚拟的。

在虚设角色中，旗袍的使用者分为男性和女性、人类和非人类，其中大部分是人类女性的设定，其次为非人类女性（在非人类女性角色中，类人形角色数量大于非人形角色数量），最后为男性角色（仍是人类角色数量大于非人类角色）。由于女性角色和现实中的女性受众差别不大，这里主要分析非人类女性角色和男性角色。

将女性的装扮给非人类角色和男性角色使用，应该是ACG文化中一种常见的现象。赋予现实或幻想中的生物人类形态时仍会保留明显的动物特征，为该角色穿旗袍时会留出能展示出动物特征的洞（如有尾巴设定的角色，会在旗袍后面根据尾巴大小留洞）。男性角色穿旗袍大致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参考《笨蛋、测验、召唤兽》中的木下秀吉，虽然是男性但是长得很像女性，穿旗袍能凸显出他的“伪娘”属性；另一种参考《魔法少女俺》中的兄贵体型（指非常健壮高大、全身充满肌肉、明显是壮汉的体型），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效果，增加喜剧性。

3 ACG作品中旗袍能刺激的消费

不同于现实中给人穿的旗袍，ACG作品中的旗袍有其特别的消费市场。

3.1 A（动漫）与C（漫画）作品

动漫与漫画作品的收益来源除了其本身的销售外，还有出售周边（这里指ACG作品衍生出来的各种商品，如手办、挂件等），粉丝会因为自己喜欢而通过购买周边来支持该类作品。在动画与漫画作品中，旗袍多以周边形式销售，脱离了服装的形态，将柄图（源于日语，原意是指布料上的花纹，在热衷于收集周边的圈子中，指印在商品上的图案）印于各式小玩意儿上进行销售（如徽章、挂件、亚力克立牌类）。因此，旗袍在漫画与动画作品中一般都是与角色捆绑起来的，角色的人气影响着销量。虽然作品众多，但本身带有旗袍设定的角色只有少数，所以“旗袍”是作为一种元素与作品进行联动，由画师进行绘制，为原作品中的角色穿上旗袍，再利用这些图案制作成周边售卖。

3.2 G（游戏）作品

游戏与玩家的互动将持续存在。除上述制作衍生周边出售外，旗袍在游戏中更多以“角色外观”“游戏道具”的形式出现。如今，市面上纯国风游戏数量较少，融合西方文化或采用现代设定的游戏偏多。传统旗袍作为凝结着国人特别的情怀、与西方或现代风格截然不同的服装而出现，通常能让玩家眼前一亮，在特殊节日（如中秋节、春节）作为限定商品上架“游戏商城”，能激发玩家的消费欲望。消费者在虚拟网络的世界中为自己添置一件旗袍与在现实生活中购买一件旗袍，两者本质是相同的。例如游戏作品《碧蓝航线》中春节限定的旗袍皮肤、《哈利·波特：魔法觉醒》中的中秋和春节限定旗袍时装，都能吸引到一批流水（商业术语，这里指游戏作品在一段时间内获得的收入）；还有《第五人格》中的新年限定时装—寒香舞与精华奖池中的限定时装—“十三娘”。这些都是旗袍，其中，《第五人格》中的“十三娘”因为其漂亮的旗袍设计且完美体现了中国风格，作为看板娘（萌属性之一）出现比赛开场的动画中，并转载到海外，展示了中华风采。

现实中的旗袍通过精良的制作数据化后，不仅是游戏中的一种虚拟产品，也是一种文化符号[4]，能给玩家带来视觉和精神上的享受，日常生活中不会穿旗袍的人也能在游戏中享受穿旗袍的乐趣。

3.3 Cosplay（现实中人们把自己打扮成喜欢的虚拟人物的行为）

Cosplay是ACG文化与现实交汇形成的活动形式，人们会将自己打扮成喜欢的角色，从头到脚追求相似。ACG作品中出现的旗袍有相当一部分会被还原成真人可穿的尺寸并售卖给Cosplay爱好者，对于造型设计较为夸张的旗袍，他们会在漫展（ACG文化爱好者们在特定地点举办的聚会，参加者们会打扮成自己喜欢的角色，也可以不装扮直接参加）上穿着，日常款和市面上的旗袍差别不大，也可以在日常穿着。

4 ACG作品中旗袍的创新设计

首先，比较直观的是ACG作品中的旗袍设计喜欢减少布料，以达到更好地展示人体美感的目的；其次是加入西方的洋装元素等，努力向“可爱”靠拢，让观众能体验到“萌”的感觉。ACG旗袍的设计方向主要看其作品受众，男性向（受众以男性居多，作品将男性作为主要消费对象，会有更多男性喜欢的元素）作品中的服饰较为暴露，而女性向（与前文男性向注释相对）和无性向（男性与女性受众数量持平，作品中也不会出现刻意迎合任何一方喜好的内容）作品则偏向考虑有内涵、典雅或可爱的设计。

在动画作品《无限斯特拉托斯》中，凰铃音穿的就是比较典型的ACG作品中会出现的旗袍，这件无袖旗袍开衩到肚脐稍微偏下一点的位置，且在开衩处设计了黄色蝴蝶结，轻盈地垂落在两侧。背部则开了一个棱形的大洞，4个顶点分别是蝴蝶骨之间、两侧腰部偏上处和尾椎处，几乎把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整体看上去非常紧身。另外，还有更加性感的设计，以游戏作品《碧蓝航线》为例，除了常见的高开衩外，还有在腰部两侧开洞的设计，从胸部下方一点的位置到胯点之间开洞，贴合人体曲线做一些花纹设计。还有比较典型的设计就是胸部位置，看上去像是把完整的旗袍分成了两部分，下面的部分恰好能把胸部遮住一半，上面的部分则保留了旗袍领，布料到锁骨偏下一点位置为止，向两边腋下延展，中间留的空隙要恰好形成类似三角形的模样。

在《闪耀暖暖》等女性用户较多的游戏中，旗袍的设计就比较典雅，强调颜色、花纹和质感，像旗袍“新燕啄春”，在整体为红色的旗袍上设计了流金的柳条和燕子花纹，胸口开了小口却不媚，下摆做了类似鱼尾裙的设计。在游戏中设计服装通常能摆脱现实材料的束缚，实现现实材料达不到的效果。

在男女用户数量差距不大的作品中，如游戏《第五人格》，“十三娘”的旗袍设计也是在色彩搭配与质感纹理上下功夫，整体是非常沉稳的绿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细细的纹理，上身的左侧是整片鲜艳的红色绣花，往下渐渐稀疏，只留金线的轮廓，下摆是大片的绿色，点缀着如上身的红色绣花，右胸别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胸针，配上一条雪白的貂绒绕在臂间，充满贵气。

与西方元素融合的旗袍，以《崩坏学园2》中的两款为例，一款是希尔（人物姓名）穿的旗袍，上半部分与一般旗袍相比没什么特别的设计，但下半部分在旗袍底部里面加了洋裙，加宽了旗袍前后摆型，使其在被洋裙撑开时，能形成好看的弧度；另一款参考杏（人物姓名）的旗袍，下半部分和一般旗袍相似，在领子部分保留了立领，但下面拼接了洛丽塔风格的花边胸面。

另外，还有与中国不同时代服装相结合的旗袍，如动画作品《魔卡少女樱》中李莓玲的服饰，采用了ACG作品中常见的上繁下轻的廓形，为了表明李莓玲是中国人，设计师采用了旗袍与汉服相结合的设计。她的衣服袖子是类似汉服的广袖，下身是短款的旗袍，整体看上去灵动飘逸，表现出中国少女的古灵精怪。如游戏《第五人格》中的时装“寒香舞”，整体是丝绸质地的红色及膝旗袍，但领子和肩部是云肩的设计，增加了棱角，整体增添了几分硬朗感，更加贴合角色气质，还打破了纯色旗袍容易给人造成的单调感。

发展方向截然不同的新设计作品，是在成本有限的情况下，尽力满足受众的需求，更好地掌握受众的定位与喜好，为其选择适合自己的风格提供参考而成的[5]。

5 结语

现在仍然有许多人对ACG文化抱有偏见，成年人关注这些也许会遭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即使和传统的事物有关，大多人还是认为“难登大雅之堂”。

但现在受ACG文化影响的人越来越多，对这些文化爱好者也是越来越包容。ACG文化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十分可观，通过ACG文化，一些比较传统的东西，比如上文提及的旗袍，就可以进行创新设计，进而受到更多年轻人的关注和喜爱。但笔者仍然希望之后ACG作品中旗袍的创新设计能多从文化内涵入手，与各种有趣的事物、别样的元素相结合，而非直接削减布料，只强调性感，单纯地满足人们眼前的愉悦而展现不出深入人心、震撼人心的美。